結果盛長灃洗完澡,擦著頭發走進房間裏,抱著床邊的毯子就要走,看都沒看一眼。


    自覺得很。


    方橙撐著一邊手肘起來,這是什麽意思?


    “誒,你去哪裏?”


    雖然她不想和他有肌膚接觸是事實,對他也沒有半點非分之想,純純室友關係。


    但,他這樣自動自覺想遠離,就弄得方橙心裏有些不痛快了。


    好歹也是打了結婚證的吧,好歹也是有兩個娃了。


    他是不行了,還是她魅力不足?


    後者顯然是不可能的,盛長灃這麽一走,就讓方橙覺得,這簡直是在侮辱她!


    盛長灃聽見她的話,回頭一看,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怎麽了?去外麵睡。”仿佛不知道家裏買了新床一樣。


    果然這話一出,方橙就尷尬了,她說這話會不會顯得好像她猴急什麽一樣?


    天知道一點都沒有的!


    隻是想著這麽大的床,分一點給他睡也是可以的,她已經好幾次看他一大早起來在活動筋骨了。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睡在沙發上,小腿是懸空的。


    盛長灃左手抱著被子,右手拿著毛巾還在搓頭發,好像不懂方橙的意思一樣,等著她接話。


    方橙糾結了,看他每天這樣往死裏搓頭發的動作,真怕他哪天把腦袋搓的跟木魚一樣光亮。


    想了想,指著盛夏旁邊足足一半的空位置,一臉與她無關地說,“你不看著,半夜夏夏掉下去怎麽辦?”


    語氣十分客觀,冷靜,還帶著幾分責怪的意思。


    盛長灃“嗬”了一聲,旋即往回走,淡淡笑著說,“差點忘了搬家了。”


    ……


    熄了燈,房間陷入一片昏暗。


    沒過多久,耳邊就傳來一大一小,兩道均勻的呼吸聲。


    盛長灃翻了個身朝裏麵,眼睛適應了昏暗,能依稀看見方橙的輪廓。


    她的睡相實在不算好,一隻手都伸到他眼前了。


    他勾起唇角,看著熟睡的方橙,覺得她機靈是機靈,有時候也挺笨。


    第1章 15


    15


    第二天起來,盛長灃跟一陣風似的,梳洗做早飯,飛快的吃完,說了聲“走了”,就出門了。


    盛夏乖巧地和爸爸揮手,沒有半點不舍。


    這段時間高度重合的日常,方橙雖說算是適應了和他相處,但也沒半點留戀的意思。


    先是喪禮,後是搬家,盛夏已經好一陣沒去上學,今天是回幼兒園的日子。


    結果方橙剛給她換完衣服,正坐在沙發上穿鞋,盛夏就抓起小書包,說了句“媽媽再見!”,然後自己一溜煙往外去了。


    一時間方橙還沒明白是什麽事情,火速套上鞋子,快步走出屋裏。


    腦海中記憶湧出來,才知道盛夏這是為何,原身帶了幾次熟悉路後,後來盛夏都是自己上學。


    說不清心裏多五味雜陳,方橙剛脫口而出喊了聲“夏夏”,就見院門外冒出一個小腦袋。


    盛夏兩手抓著小書包,微微低著頭,像是做錯事一樣走了回來。


    方橙微微舒了一口氣,靠在門框上,看著走在朝陽中的孩子。


    看慣了前世那種孩子是心肝寶貝的日子,差點忘了這是八十年代,很多孩子都是散養,特別是這種落後地區,孩子更是早熟。


    許多事情太久沒去回憶,讓她差點忘了,她前世在瑞城長大,也是自己去上幼兒園。


    看著眼前一小步一小步走回來的盛夏,方橙好像看到前世剛開始獨自去上學,一路上緊緊抓著書包帶子,走得飛快的自己。


    “媽媽,我不認識這裏怎麽去幼兒園。”她隻認識老家去幼兒園那條路,盛夏走到方橙身邊,說得很小聲,怕被責怪。


    方橙覺得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中,讓她一時愣是說不出話來。


    輕輕呼出一口氣,她蹲下身,摟著盛夏,在她臉頰上使勁親了親,“以後我送夏夏去上學好不好?”


    “以後我送你好不好?”方橙又說。


    夏夏記憶中就沒被人親過,有些懵,有些害羞,媽媽沒有怪她呢。


    垂著眼眸一臉不好意思,媽媽還親她耶。


    媽媽一定很愛她吧。


    去幼兒園的路上,盛夏一路都哼著小曲。


    一進幼兒園,她就問旁邊的小夥伴,“你們媽媽會親你們嗎?”


    香香搖頭,“不親,電視裏那些外國人才喜歡親親呢。”


    盛夏悄悄咪咪在心裏樂,她喜歡媽媽親她,但她不說。


    接著幾天,每天都是方橙牽著盛夏的手,把她送到幼兒園。


    幼兒園就在鎮上,不大,是以前塑料廠的托兒所擴建改成的。


    牆上畫著各種卡通版畫,紅日、小鳥、藍天、白雲、小花、小草,還有手牽著手在玩遊戲的小朋友,很有時代感。


    每天送完盛夏,方橙就轉道去鎮上的市場趕集。


    不止盛夏要補身子,她自己也要補,現在手頭還不算多闊,但對她來說,衣服可以少買,肉不能少吃。


    早上買菜買肉,下午去接盛夏放學,還要給她買牛奶。


    村裏養牛的人家牽著牛在市場門口,牛奶都是現擠的,裝在玻璃瓶裏,玻璃瓶不算錢,但要拿回去,方橙每天下去鎮上接盛夏,就拿著玻璃瓶去。


    現擠的牛奶沒有稀釋,沒有像後世一樣連牛奶都分三六九等,太便宜的,連牛奶味都要聞不到。


    每天睡前煮一杯給盛夏吃,香濃香濃的,喝完都有白胡子了。


    方橙自己也要喝一杯,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平淡規律的日子過久了,方橙就覺得有些無聊,平日裏盛華晶要上班,白天她依舊是一個人。


    快十一月了,天氣已經很冷。


    中午吃完飯,她就搬著椅子坐在院子裏,腦袋包起來,雙手揣在兜裏,就曬身子,補充能量,她特別怕冷。


    而且根據方橙前世的經驗,多曬太陽心情能變好,前世許多女孩一心想有一身白皮,出門包的嚴實,進屋不見陽光,久而久之,就很容易抑鬱。


    人其實就跟植物一樣,需要吸收天地之精華。


    這房子新,院子也不像老屋直接用籬笆當圍牆,而是用磚石砌起來的實牆,擋住外麵的視線,周圍又沒有高樓,所以方橙很自在。


    躺在陽光下,懶懶動著腳丫子,方橙覺得自己也該幹些什麽,不能就這麽重複著等到寶寶出生。


    她相信盛長灃能賺錢回來,但並不想每次都伸手跟他拿錢,自己能賺錢,賺多賺少都是好的。


    但是做什麽好呢?


    方橙頭疼了一天,次日送盛夏進幼兒園,去了市場,忽然有了主意!


    前世學的心理學在這時候用不上,現在飯都沒吃飽呢,就算是大城市,心理學的影子也還沒見到。


    除此之外,雖然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也是有一技之長的。


    她的父母前世從瑞城南下,在廣式餐廳當了十年的學徒工,後來老板移民,餐廳易主,便自己支了個檔口在市場賣廣式燒臘。


    方橙被寄養在親戚家,長大後,也被接去南邊,幫忙看弟弟,有時也打下手,不說真傳,獨門配方是真的學到手了。


    天無絕人之路,她走到賣家禽的檔口,在心裏算賬,鵝太大且成本高,想了想,跳了一隻不大的青頭鴨。


    囑咐檔主幫忙宰了去毛,等鴨的功夫,又跑去買了一袋子調味料。


    提著鴨回家的路上,方橙心裏喜滋滋的,回去也沒歇著,擼起袖子就開幹。


    上漿後風幹需要時間,所以方橙選擇先折騰鴨,等入味的功夫,再去折騰工具。


    找了個鐵盆,放蔥薑蒜、胡椒粉、鹽、糖、米酒、醬油,再加入蠔油,這瓶蠔油是她跑了三家雜貨鋪才買到的,這玩意在南邊用的多,瑞城還是少見,店主說偶爾國營飯店的會去買,才進的貨。


    再加入香料,把佐料揉搓拌勻,然後全部塞到青頭鴨的腹中,填充入味。


    方橙拿手在鴨的每個部位都均勻的揉搓,讓裏料散開,夾著嗓子學誌玲姐姐的聲音:“給你做個馬殺雞,要爭氣哦!做一隻棒棒的燒鴨哦!”


    裏料填充完,要把開口處用鐵針縫起來,這一步看著簡單,但要縫到不漏氣可是需要技術的。


    之所以要縫到不漏氣,是因為接下來要吹氣,方橙費了老牛子的勁兒,才把整隻鴨吹得充盈起來。


    “光滑飽滿,完美!”方橙自言自語的,一邊把鴨提到廚房,一邊搖頭說,“沒想到兩輩子,還是得和你過不去。”


    廚房裏的水已經燒開,方橙一手提著鴨,一手拿著大鐵勺,舀熱水一勺一勺,澆得均勻,給鴨燙定形。


    燙到表麵出現微白的顏色,就是定形了,放在一旁掛著讓它迅速降溫,等它瀝幹水分,一邊開始準備皮料。


    皮料直接影響口感,方橙精細地把握配料的量,在鐵盆裏倒入白酒、白醋、紅醋、麥芽糖。


    十月的天,氣溫低,料子有些不容易勻開,方橙端著鐵盆放到熱水上,隔水燙著,糖很快就化開,拌勻起來一點不費力。


    把這些皮料淋在鴨子表麵,等會兒烤出來就是脆皮糖漿。


    燙好的鴨掛在院子裏,要反複淋上兩遍,每個部位都淋到,還要在通風處掛四個小時才能烤。


    這四個小時的時間很長,方橙得準備烤製的器具。


    後世都是現代化設備,專門的烤鴨燒臘的鐵桶,能控製溫度,還有進氣,但沒現代化之前,都是用傳統方法烤製。


    沒得選,方橙隻能用古法。


    廚房裏有一個蓄水的大瓦缸,方橙記得小時候,家裏沒冰箱,買了西瓜就放在缸底湃,等拿出來切開來吃,大夏天的別提多舒爽了。


    但眼下,“抱歉了,用得其所,也是你的造化是不是。”方橙拿來幾個空的塑料桶,一邊舀水一邊對著瓦缸說,“裝不了水,裝裝火也不委屈吧,講究一個陰陽調和是不是。”


    蓄水缸不小,家裏塑料桶不夠,剩下大半缸子水,隻能潑到院子裏澆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佬,這個婚我不離了[年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蒙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蒙蒙並收藏大佬,這個婚我不離了[年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