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肯定?是?要落淚的,她被養父母寵著長大,私人事情上,情緒表達很直接。


    但盛長灃,方橙一方麵覺得他不會有太多表情,另一方麵,又有些希望是?自己想差了?,很想看盛老板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但總歸不會跟安娜一樣,忽然就抱頭痛哭的。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服務員開始把湯端上來了?,盛長灃也被服務員引著帶過?來了?。


    第1章 99


    盛長灃進來後, 服務員便關上門退了出去。


    他抬步走進來,當然看到包廂裏還有別人。


    方橙沒有提前告訴他,盛長灃還以為今晚就是小?家的聚會。


    現在這麽一看, 是還跟她的朋友一起吃飯。


    盛長灃朝安娜頷首致意,“你好, 我是盛長灃,方橙的丈夫。”


    很?公式化的問候, 不過卻?沒等?來安娜的回應。


    安娜從椅子上站起來,就眼睛直直看著盛長灃, 看著看著, 眼圈都有些紅。


    盛長灃當然看出?了她的失態, 裝作?沒看出?來, 他不是很?擅長應酬女人,便轉頭去看自己的老婆,問她, “人到齊了嗎?”


    盛長灃以為是和方橙的朋友聚會,自然還會有別人。


    誰知道方橙居然說“齊了”,還跟他介紹說這位是歐陽珊的朋友, 叫“安娜”, 在外資企業當高管。


    這下盛長灃有些納了悶了。


    也不是沒跟她的朋友聚會過, 但這樣?直接見一個他不認識的,還帶著兩個小?孩, 還是頭一回。要給他引薦人脈,也不是這麽引薦的。


    特別是安娜還淚眼婆娑望著他,盛長灃看了眼安娜, 又看向方橙。


    不知道他這個老婆又在搞什麽鬼。


    方橙自己其實也懵,她想過姐弟倆見麵的場景會不平靜, 但安娜這個反應,她也是著實沒料到。


    不過安娜這個洋妞性子,她並不驚訝。


    方橙怕兩個孩子搗亂,一人舀了一碗湯先對付著她們的胃,讓她們少說話。


    盛意不懂,美滋滋自己拿著勺子吃,吃得滿嘴油花,還一直砸吧著小?嘴,晃著腿,下館子什麽的,可太開心了!


    盛夏心思細膩一些,年紀也長一點,似乎是看出?了安娜的異樣?,包廂裏的氣氛也怪怪的,三?個大人都不坐著,連媽媽也站著,不知道在等?什麽,便一直盯著安娜阿姨看。


    安娜盯著盛長灃,眼裏含著淚花,吸氣,歎氣,又吸氣。


    有的人你以為這輩子很?難見到,卻?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這樣?完美到她從來不敢想象的方式見麵。


    安娜一步步朝盛長灃邁過去,聲?音有些哽咽和顫抖,不太敢相信盛長灃就在眼前:“oh!i can hardly believe it!”


    然後便張開雙手過去,擁抱住了像個柱子一樣?還沒反應過來的盛長灃。


    盛長灃一張臉哭笑不得,心想這位外國友人怎麽這麽熱情。


    盛夏“哐當”一聲?,勺子掉在陶瓷碗裏了,看向媽媽,“媽媽,安娜阿姨怎麽抱爸爸了?”


    盛長灃兩隻手無處安放,朝方橙比了個攤手的手勢,因為這個禮節有些長了。


    方橙是不準備管的,隔著半張桌子站在旁邊,把空間和時間都讓給他們。


    盛長灃就這麽愣愣地?站著,任由這位外國友人向他表示友好的禮節,隻期望快點結束,這麽多人看著。


    下一刻,安娜是放開了盛長灃,但卻?是兩隻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後淚眼婆娑抬頭看著他。


    安娜盯著盛長灃的臉,然後也沒有如?盛長灃所願放下來,而是像老母親一樣?,兩隻手捧住他的臉,左看右看,像是要在他臉上看出?什麽東西來。


    盛夏下巴要掉下來了,又看著媽媽說,“安娜阿姨摸爸爸了,爸爸怎麽像被綁架了一樣?。”


    盛意坐在一旁,看著前麵的場景,一邊喝著湯,一邊自己傻樂,看到安娜阿姨和爸爸這樣?,樂得直笑。


    盛夏掃了她一眼,傻妹妹!


    方橙和盛夏低聲?說,“看清楚點,這輩子隻有這一次。”


    盛夏又不解又好奇,但媽媽都這麽說了,隻能睜著眼睛看。


    盛長灃皺著眉,有些無能為力。


    看方橙不管不顧的在孩子身邊,眼神卻?似乎也有些動容,不像在看戲,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安娜就那麽捧著盛長灃的臉,像是要看出?花來,她從來不敢想象這輩子會有這一刻,她已經做過無數次最壞的打算。


    當初養父母從瑞城把她帶回米國,如?今年老,已經記不清具體是在哪個地?方帶走她,許多地?方名字相近,記著記著,就記混了。


    許多人都勸她,既然到了米國,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注重當下,但或許這就是血脈,她就是放不下來。


    盛長灃眼神複雜無奈,輕輕皺著眉,還保持著禮儀,抬起兩隻大掌,想要去把安娜的手拿下來。


    “安娜小?姐,可以……”盛長灃是想和她說聖誕快樂,可以入席吃飯了。


    方橙心中感慨,摟著盛夏的肩膀,漸漸又抓起她的手握住。


    盛夏不知道媽媽怎麽了,好像有些緊張,握著她的手有些用勁,但她沒有從媽媽手裏抽出?來。


    不過盛長灃剛說了一半,安娜就開口了,“那時候你剛出?生,還沒一歲,你一定不記得我。”


    “沒關係,我知道媽媽沒辦法,我們一家人都不容易,但是我們都過得不錯,不是嗎?”


    盛長灃原本想要去抓她的手,聽到這話時,愣住,僵硬著停留在半空。


    過了片刻,方橙才看到他把手放下來,他應該是猜到了安娜所言何意。


    安娜眼淚已經流下來,“媽媽呢,她好嗎,我還有個二妹,我聽方橙說她過的不錯是不是?最難的應該是你和媽媽吧?但是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盛長灃動動喉嚨,語氣有些渾濁,帶著哽咽,“你是?”


    不過他還保持著理智,“你真?的是?”


    安娜一時間實在有太多話要說,“我是盛華苗啊,你是盛長灃,那你就是我的弟弟!”


    “但不要緊,你出?生後就跟著媽媽,和我們分開,記不得我很?正常,我從來沒有在你麵前當過姐姐。但是我記得媽媽的臉,你和她長得太像了,太像了。”


    “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在想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像的人,一定是上帝指引我找到你。”


    安娜說話,有些美式喜歡的絮絮叨叨,“不過不要緊,回頭咱們可以去做個dna鑒定,這個技術在國外很?成?熟了,香江要是做不成?,咱們可以去米國做,我的弟弟,我終於見到了你,見到你,我又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我媽媽。”


    “這些年,我幾?乎快要把她忘記了,但我總能在夢裏見到她。即使我幾?乎快忘記小?時候的事情,但我也能記住她的笑臉,一定是她,她也不想我忘記是不是?”


    聽著安娜說的話,盛長灃眼睛也跟著紅了。


    從安娜能說出?他和安士君長得一模一樣?這一點,盛長灃就已經能相信她說的所有話。


    當年大姐被抱走的時候,已經能記事,能記住母親的樣?子很?正常。


    他剛剛出?生,父親就去世?了,安士君那時候正年輕,因為生得在十裏八鄉太好,林保根那個惡霸就纏上了她。


    再加上老家那群無良的叔伯公婆,想擠走安士君這個寡婦,占了他父親的房子田地?,便和林保根裏應外合,讓安士君不得不點頭答應改嫁。


    後來在林家,安士君有了點年紀,人人都說安士君和這個兒子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更?別提她年輕的時候,在大姐記憶裏的樣?子。


    “大姐?”繞是盛長灃這個沉著冷靜的人,在這種?時候聲?音也難免顫抖。


    安娜聽到他喊自己“大姐”,又流著熱淚把他抱住。


    這次盛長灃沒有像剛才被抱住時,那樣?的局促無奈和不解。


    雖然方橙看得出?他還有些僵硬,但他抬起手,把手輕輕搭在了盛華苗的後背上。


    盛夏左看右看,看向媽媽,“媽媽,安娜阿姨在說什麽?她是爸爸的大姐?”那不就是她的姑姑了嗎?


    盛夏對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大姑姑很?疑惑和好奇,看到媽媽居然也在擦眼淚,還問,“媽媽,你是太高興了嗎?”


    夏夏三?年級,已經知道什麽叫喜極而泣了。


    方橙點點頭,說,“對,以後你得改口喊她姑姑,別喊阿姨了。”


    夏夏一邊琢磨著自己怎麽忽然多了一個姑姑,一邊想著回去得把這個消息告訴甜甜姐姐,她多了個姑姑,那甜甜姐姐不就多了個大姨?


    一邊計劃著,還不忘給媽媽遞紙巾,給媽媽送完,又抽了一張,滑下凳子,拿過去給安娜。


    盛夏很?淡定地?接受這個事實,旁邊的盛意看到前麵有人在哭,旁邊的媽媽也在哭,抬頭望著媽媽,皺著小?眉頭,有些不解。


    看著看著,小?嘴也跟著癟下來。


    媽媽在哭,她也要跟著哭,小?臉蛋立刻憋得紅紅的,整個小?臉,瞬間成?了”苦瓜。“


    盛夏看無語了,摸摸妹妹的小?腦袋,然後把她抱住,“你剛才不還笑得最燦爛嗎?”


    --


    這頓飯吃得哭笑交加,當然哭的主要還是安娜。


    方橙時不時也要哽咽上心頭,特別是聽到盛長灃無奈地?在和盛華苗說著安士君的事情時。


    在林保根家裏受的苦,盛長灃隻說了個大概,沒有具體描述出?來。


    隻說了林保根看上安士君生得好,那時候又還年輕,便把她娶過去當續弦。


    可那時候,人人都瞞著安士君,安士君隻知道他是惡霸之?流,家裏已經有了幾?個孩子,這種?複雜的家庭,女兒跟過去不會有好日子,所以才把兩個女兒送走。


    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有小?老婆,去了林家,才知道還養著朱梅心這個女人,是朱梅心家裏在她還很?年輕的時候,就賣給他的。


    安士君帶著盛長灃嫁進去沒幾?年,朱梅心就接連生了林猛飛和林永飛。


    林保根也要安士君生,可安士君在林家活了十幾?年,一個都沒給他生下來。


    帶著盛長灃這個拖油瓶,安士君又是性子有些清冷的人,沒有朱梅心那樣?伏低做小?討人歡心,日子沒有幾?天好過。


    起初林保根貪戀安士君的美色,是捧著她幾?天,但日子久了,便開始和對待盛長灃一樣?又打又罵,說她是破爛貨,下不出?蛋的老母雞。


    安士君不在乎這些,但為了盛長灃能好過點,沒少忍受林保根的苛待。


    安娜聽著聽著,已經泣不成?聲?,捂著臉嚎啕大哭,“這是什麽日子?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安娜的養父母是家庭條件很?不錯的老華僑,在加州海岸有自己的別墅,還帶著遊泳池那種?。


    成?長於優越條件的她,完全無法想象這種?人間疾苦。


    方橙看她淚流滿麵的樣?子,也吸了吸鼻子,其實盛長灃已經是收斂著在說,但方橙覺得有些事情,還得讓她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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