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聽說了嗎?那對在縣城裏丟失兒子的夫妻倆不找了,好像明天就要離開淺溪縣。”


    “是麽,怎麽就不找了?”花嬸子道:“今兒個下午不還在那處街上發他們兒子的畫像嗎?”


    “我看到那畫像了,多俊的一個小孩兒,結果說不見就不見了,可惜。”


    “誰說不是呢。”那人道:“我家那個過去看了看,似乎是那個妻子的身體出了問題,今天就暈倒一回。”


    “再這樣不眠不休的找下去,誒呦,估計是鐵人也會受不了。”


    “她那丈夫倒是心疼她,大概覺得找不到了吧,就想帶著妻子離開這個傷心地,回家治療去。”


    “哎呀,可憐。”花嬸子道。


    “唉,丟了孩子真的很難有找回來的,就算再多搜尋幾天也是白用功。”


    花嬸子推著攤位離開,待周圍沒有人後,她才臉色一變,眉眼竟顯出幾分陰邪,低聲自語道:“哼,這倒省事了,不然……”


    “奇怪,王麻子他們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這兩天事真多,還有那個小孩兒,得盡快處理嘍。


    既然那一對夫妻要走,那就先不解決,畢竟殺死可惜,留著命賣掉,多少也是錢。


    就是這件事情在淺溪縣鬧開,得把那個男孩兒賣得遠遠的,最好尋些偏遠的地方。


    不過想起那男孩兒現在的狀況,花嬸子皺皺眉,也不曉得好不好賣出。


    不行的話,就沒有必要留著了。


    就在這時,花嬸子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朝著她靠近。


    她繃緊脊背,暗自警覺,手則伸進一旁的衣兜裏,要是情況不對勁……


    “花嬸兒。”王麻子的聲音傳來。


    花嬸子回頭,卻見是翠嫂、王麻子和王老狗三人,他們回來了。


    她鬆口氣,挑著眼睛罵道:“媽的,嚇老娘一跳,最近風聲緊,那群巡捕又搜羅半天。”


    “你們怎麽回事?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出變故了?”


    王麻子:“沒有,就是有些情況罷了,回去說。”


    “走走。”


    花嬸子與三人離開,卻未曾發現,月色下,翠嫂、王麻子、王老狗的肢體稍稍有些僵硬。


    *


    “貨帶回來了嗎?”一路回到他們的藏身之所,花嬸子問道:“你們路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不該今早就到的嗎?”


    王麻子道:“火車上有人偷東西,那失主想挨個搜尋乘客們的行李,耽誤大半天功夫,這帶回來的貨差點就被發現,幸好躲過去了。”


    “等下了火車,又看到那麽多警署的巡捕在街上走來走去,這不以為發生什麽事情麽。”


    “我怕又出什麽事端,穩妥點,等晚上再出現。”


    翠嫂、王麻子和王老狗這一趟出去就是拿貨,那男嬰不過是順帶拐來的,花嬸子並不知曉。


    所以,王麻子手中隻有一個箱子,打開,女孩兒的屍體存放其中,貨物完好。


    花嬸子見狀,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一會兒把這個給黃神婆送去。”


    “街上是怎麽回事?”翠嫂問道。


    花嬸子:“哼,迷暈了一個小孩兒回來,結果那夫妻倆估計有點子背景,居然能催動警署全員上街搜尋,不過找了兩天,毛都沒找見,咱們這個地方就是隱蔽。”


    花嬸子表情得意:“你們放心吧,那對夫妻倆明天就會離開淺溪縣了,等沒過幾天便又會風平浪靜。”


    “那小孩兒在哪?”王麻子問道。


    花嬸子說:“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和其他孩子關在一起。”


    她揚揚下巴,關著孩子的位置方向就明了了。


    翠嫂、王麻子、王老狗三人便往那邊走去。


    “你們幹什麽去?”花嬸子問道。


    翠嫂回頭,嘴角驀然咧開一個笑容,那笑容越咧越大,直至耳後,麵容竟也出現變化,柔軟的皮膚逐漸變硬,出現木色的紋理。


    他們三人的肢體縮水,“啪”的一聲,原本的三個人竟然變成了三個巴掌大小的木偶,皆穿著小衣服,漂浮在空中。


    其中一個木偶嘻嘻笑道:“壞蛋壞蛋,打死你。”


    另外一個木偶說:“快去救人,快去救人。”


    “走。”最後一個木偶一錘定音。


    於是,它們三個轉身飄向關著孩子們的房間。


    花嬸子瞪大眼睛,然而還不待她有所動作,一旁的箱子裏傳來異樣的響聲。


    她轉頭,正對上一雙漆黑無眼白的雙瞳。


    女孩兒朝她詭異地笑起:“嘻嘻,要和我玩嗎?”


    ……


    黃神婆是邪術師,專門學的東南亞那邊的邪術法,她還有個兒子,叫做坤師,目前並不在淺溪縣,而是另有事情在外地。


    之前她收到信件,說會有個貨物托王麻子等人帶回來,日子應該就在近期。


    她叫花嬸子在外留意著,等翠嫂、王麻子三人回來,就趕緊把貨物送到她這兒。


    房間裏,黃神婆跪在一尊邪像麵前,閉著眼睛,拜了三炷香,嘴裏念念有詞。


    可外麵突然傳來一些動靜,令她不由地皺了皺眉,睜眼。


    “去瞧瞧是不是花嬸兒回來了,怎麽回事。”


    這個房間光線昏暗,四周點燃著一排排蠟燭,牆麵懸掛一些陰牌,地麵放置著一些壇子等物。


    而在這尊邪像的周圍,則擺放著四、五個不過半個手臂長短的人偶娃娃,有的全身漆黑,有的全身鍍金……


    但無一例外,每一個人偶娃娃都顯得格外詭異,盯瞧一會兒,就會覺得它們仿佛是活著的一樣,也在盯著你看。


    並且這些人偶娃娃的身上還被描繪著不少古怪的符文,額頭、手臂、手掌、腳心等處皆有。


    房間的角落裏,兩個守在一旁的男人聞言,點頭道是,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可黃神婆等待了一會兒,卻不見有人回來稟報。


    她站起身,眉頭緊鎖,麵容陰沉,本來就滿是皺紋的臉此刻更顯難看。


    黃神婆的身材矮小,穿著漆黑的袍子,她手一動,一個擺在邪像旁邊的人偶娃娃便站了起來,嘴角詭異地揚起,漆黑的眼瞳轉了轉。


    “出去看看。”黃神婆嗓音低啞道。


    下一瞬,這人偶娃娃便不見了蹤影。


    但又等了一會兒,它也沒有再回來。


    黃神婆:“……”


    意識到外麵真出了狀況,黃神婆也不再進行試探。


    她轉身捧起邪像,嘴裏低喃,“呼”——房間裏似乎有一陣風吹過,所有的蠟燭倏地熄滅,與此同時,一股陰森至極的氣息逐漸蔓延,房間裏響起令人恐懼牙顫的聲音。


    就在這聲音接近門邊後,霎時一陣金光大盛。


    一個清晰的嗓音響徹:“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金光交織成網,由門扉迅速擴散至整間屋子,頃刻間,房屋大亮。


    那每一道金光都猶如閃爍的雷霆,五炁騰騰,正氣浩然。


    黃神婆麵露驚懼,差點要抱不穩手中的邪像。


    這來的到底是什麽人?!這是金光神咒?為何威力如此之大?!


    黃神婆也不是沒有見識過金光神咒的厲害,但她養的小鬼也是個個不俗,陰寒恐怖。


    她自信就算對上正道人士,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甚至可能還會占據上風。


    就算打不過,她也能夠全身而退。


    可此時此刻,黃神婆卻感到一股壓力,這灼目的金光雷霆甚至令她懼怕,升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


    她更加疑惑萬分,不知何時招惹了這麽一個厲害人物。


    還沒有照麵,僅憑一句咒語就壓製了她。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黃神婆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在邪像上麵。


    頓時,陰氣大盛,那邪像眼睛泛著紅光,周圍的金網好似也被逼退一點。


    “嗬。”那聲音似不屑冷笑了一聲:“天地自然,穢炁分散……”


    人沒出現,又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咒語。


    “哢嚓”一聲,原本威力無比的邪像驟然從底部往上裂開一條縫隙,緊接著這條縫隙越裂越大,最終在黃神婆的手中碎成兩半。


    邪像眼底的紅光變得灰暗,再無半分邪性,普普通通,就像個小攤位賣的劣質的泥塑似的。


    黃神婆嘴角剛要上揚,見此場景神情立時僵住,不敢置信。


    那道金網也朝著她的方向收縮而來。


    “不!”黃神婆再度使用出其它手段,卻隻是徒勞而已。


    她想不明白,平平無奇的一個夜晚罷了,自己連房間的門都沒有出,怎麽就這樣輕易死了?


    瑪德,到底是誰把這人招惹來的?


    她連這人長什麽模樣都沒有瞧見。


    但這個疑惑,黃神婆到死都無從知曉了。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死了活該。


    等霍逍和許老推門進入後,黃神婆的屍體被燒焦,倒在地上毫無生息。


    他們轉頭,神色複雜地看向後麵慢慢背著手溜達過來的簡初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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