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濤一聽白嬌嬌說這事兒,以為她是來替沈衡沈衡求情的。


    嗤笑:“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兒,你少瞎摻和。”


    李洪濤得意洋洋看著白嬌嬌:“你男人有的是錢,願意拿出來賭,這是天降之財,我不想要也不行!”


    “李隊長,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嬌嬌故意道,“我巴不得沈衡他出出血呢!可他要是不認賬咋辦?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拳頭一掄誰敢不聽他的啊。”


    白嬌嬌說她厭惡沈衡,李洪濤是信的,十裏村就沒有姑娘願意嫁給沈衡,一是怕他揍媳婦,二是怕被他克死。


    李洪濤對白嬌嬌毫無防備:“大隊長可是能作證的,他再橫,還敢當著全村人的麵打大隊長?”


    “那可不一定,大隊長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心為了大隊好,最會的就是和稀泥,本來吧,幹完那麽多活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這賭賭的也不公平,大隊長最後未必會幫你說話。”


    白嬌嬌一通分析,李洪濤尋思著也沒毛病。


    甚至和白嬌嬌討論起來:“那你說怎麽辦?你能做得了他主嗎?”


    白嬌嬌佯裝有苦難言的樣子,搖了搖頭:“我要是能做得了他的主,也不會讓李隊長你來給我出這口氣。”


    李洪濤心道白嬌嬌是蠢貨,還有不向著自家男人的,嘴上卻說:


    “妹子,你放心,哥這回絕對讓他栽一回!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這無憑無據的,他不認賬,我還真沒辦法!”


    白嬌嬌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李隊長,你說的對啊!你可以跟他立個字據!”


    “立字據?對,立字據!還得按手印!”


    李洪濤腦子就跟充了血似的,白嬌嬌跟在他身後:


    “李隊長,我上學學過字據怎麽寫,我幫你擬草稿,絕對萬無一失!”


    李洪濤以為白嬌嬌跟他是一夥的,還樂嗬嗬把人領到了大隊。


    “洪濤?你來這裏幹什麽?地裏收的怎麽樣了?”


    大隊辦公室坐著的是村裏七十多歲的老書記,看見李洪濤滿臉紅光地進來,以為是今天收麥子的進度非常快。


    “地裏就那樣,寬爺,我回來辦點事。”


    李洪濤自己家裏頭隻有上廁所用的紙,他來大隊是來找紙用的。


    “我寫吧。”白嬌嬌主動道。


    “行,你寫。”李洪濤自己也識字,他不怕白嬌嬌騙他。


    白嬌嬌寫完,讓李洪濤過目了一遍,娟秀工整的字跡以及滴水不漏的賭約字據讓李洪濤喜笑顏開。


    “李隊長,你就簽在這兒,我們一會兒一塊去找沈衡按手印!”


    白嬌嬌在字據上指了一個地方。


    李洪濤心裏頭激蕩,看著字據上“沈衡一天內一次性付給李洪濤伍拾元整”,腦袋一熱,聽了白嬌嬌的話,自以為瀟灑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來,李隊長。”


    白嬌嬌笑眯眯把桌子上的印泥盒端起來,給李洪濤打開遞過去。


    李洪濤被恭維著,也沒多想,用右手大拇指蘸了印泥按在自己的名字上頭。


    白嬌嬌拿過字據檢查了一下。


    嗯,雖然李洪濤的字像狗扒,但是不好模仿,手印也清晰,他是賴不了賬了。


    白嬌嬌把字據裝進口袋,李洪濤迫不及待:“走,去找沈衡按手印去!”


    “好,走!”


    第20章 兄妹仨統一戰線


    白嬌嬌心裏樂開了花,又有證人,又有字據,這回她大哥當小隊長是板上釘釘了。


    別的小隊長就是帶著大家夥一起勞動,隻是要負責點名監督,所以比普通社員多一個工分罷了,總共管幾十個人,根本沒有多大的權利。


    但是每天多一個工分,除去過年大雪封門那兩個月,一年就是三百個工!


    頂白世海幹一個月的了!


    白嬌嬌在路上開心地哼起了歌兒,李洪濤還在心裏頭笑她傻。


    沈衡要知道白嬌嬌幫著外人對付他,回家之後還不得管白嬌嬌死?


    她竟然還有心情唱歌。


    李洪濤撇嘴。


    “李隊長,我先上去,你千萬別跟他說咱倆是一夥的!”


    到了山根底下,白嬌嬌突然加快了步伐。


    李洪濤還沒反應過來,白嬌嬌已經走遠了。


    真是蠢貨。


    那個字據還在她手上呢!到時候掏出來,沈衡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事兒有白嬌嬌摻和?


    沈衡輸了錢,有氣肯定要找人發。


    李洪濤樂得看戲,他在後頭慢悠悠的,也沒有提醒白嬌嬌。


    白嬌嬌一路走得提心吊膽的,生怕李洪濤反應過來,追上來把字據搶走。


    “你著什麽急?慢慢走。”沈衡看到白嬌嬌像是後頭有狼追似的。


    白嬌嬌頭上全是汗,喘著粗氣,卻腳步不停地來到他身前,把一張紙遞給他,上氣不接下氣道:“這回……哈啊……這回……他賴不了賬了!”


    沈衡打開紙,發現竟然是字據,下麵蓋著李洪濤新鮮的手印。


    “你真是……”


    沈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端詳著白嬌嬌小綿羊一樣稚嫩純潔的臉,發現她不僅勾引他這方麵像狐狸精,霍霍人的時候,也像狐狸一樣,夠狡詐的。


    不愧是他媳婦!


    “衡哥,你快揣好了,千萬別讓李洪濤搶了!”


    白嬌嬌好容易喘勻了氣兒,叮囑。


    “知道了知道了。”


    沈衡把字據疊了兩疊,放在褲子口袋裏頭揣好。


    還沒人能從他身上搶走什麽東西呢。


    白嬌嬌這才放心,她剛給大家分了水,就看到麵如鍋底疾步走上山來的李洪濤。


    “白嬌嬌,你耍我玩兒呢?”


    李洪濤走到半山腰,就發現白家已經換了塊兒地,還安慰自己他們是為了賭約不要命地幹,所以速度快。


    但是再往近走走,他看清了沈衡和白世海幹活的把式,又輕鬆又快速,按照這個效率,那不用五天,這三十畝就會被收完!


    李洪濤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白嬌嬌哪是想讓沈衡出出血,她這是來剜他的肉啊!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蠢貨!


    “李隊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嬌嬌把“李隊長”三個字咬的又清楚又慢,諷刺意味十足。


    李洪濤抬步要躥進地裏,卻被白世海給抓住了胳膊:“李隊長,你要幹什麽?”


    “你們家聯合起來坑騙我是吧?明明知道這些地能幹出來,還特意勾我打賭,我要找大隊長來評理!”


    “李洪濤,你還有臉說打賭的事?不是你貪圖小便宜,覺得我們家不可能幹完,才跟我妹夫打的賭嗎?大隊長上午讓你別賭,你還不願意呢!”


    白世晴像個衝鋒槍一樣,對著李洪濤就是突突突。


    李洪濤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看著一地的白家人,自己卻勢單力薄,恨恨指著沈衡:


    “你等著!敢惹我們老李家,你們是不想在十裏村過了是吧?”


    李家在十裏村是大姓,李洪濤一個親爺爺的堂兄弟就有十幾個。


    “李隊長,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是大隊社員,我們也是大隊社員,怎麽你們姓李的還比我們高一個階級嗎?我娘家還有老沈家都是貧農,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家什麽階級立場,能把我們趕出十裏村?”


    被上綱上線一番,李洪濤話都不敢說了。


    現在階級立場是最敏感的話題,誰不團結群眾,誰就要挨打。


    李洪濤眼睛一轉,上綱上線他也會,冷哼:“你以為你們家算什麽好東西?這兩個鐮刀為什麽不上交?是不是搞私人主義?!”


    白世海握著鐮刀的手不由收緊。


    “你這話說的真好笑,嬌嬌自己花錢打個工具都不行了?你們家是連把菜刀都沒有嗎?都是一塊鐵連個木頭把兒,有什麽不一樣,讓我們上交,你先把你們家的菜刀鍋勺交了吧!李隊長!”


    白世晴眯著眼,一口氣懟了過去,心中十分暢爽。


    “一群心裏沒有集體的自私鬼!你們不上交,不就是想突出個人能力嗎?為了自己不惜損害集體利益,你們真是一群集體蛀蟲!”


    李洪濤的嘴巴一張一合,公社蛀蟲的帽子又像上輩子一樣扣在了白嬌嬌頭上。


    這算是她的心病,白嬌嬌立刻冷了臉:


    “蛀蟲?到底誰是蛀蟲?我們家兩個勞力今天一天不到割了三畝地,你管我們叫公社蛀蟲?你大可以去打聽,這個鐮刀是今天早上我三哥才打出來送過來給我們的,我們怎麽早點上交?”


    白世晴早就看李洪濤不爽,她也不管什麽小隊長不小隊長的了:“李老三,你別給臉不要臉。全村人都在地裏忙活,七八歲的小子都上陣了,就你在幾個山頭裏頭溜達,你這勞動精神,憑什麽監督我們?”


    白嬌嬌和白世晴不愧是姐倆兒,一塊兒說得李洪濤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辯駁。


    她們的爭吵也引來了李立德。


    村裏跟集體有關的,比如勞動,是大隊長負責,生活這一塊兒,比如說勸架,這個稀泥就是村長和婦女主任來和。


    “幹什麽,這都什麽時候了,不趕緊幹活,還吵架!”


    李立德看著白嬌嬌就不順眼,這丫頭自從來了十裏村,就沒一天消停的。


    他在地裏頭差點累折了腰,結果還有人在這個空擋吵架的。


    李立德是真的發愁,今年這麥子,要是收不完,那丟的不是他這個村長在鎮上的臉嗎?


    “村長,你快過來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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