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盯著,確保萬無一失。”


    “是。”


    黑影一閃,消失不見。


    宗政漓妖靠坐在樹下,抬手隨意擦去唇角的血,看著手指上的血色,幽幽一笑。


    那笑容,嗜血陰暗,鬼氣森森。


    這樣的宗政漓妖,鳳矜天絕對是第一次見。


    她腦海裏突然蹦出幾個字。


    黑化了。


    這個得天獨厚,從小呼風喚雨的小世子,在失去所有一切,被碾入塵埃後,徹底黑化了。


    鳳矜天眉頭微蹙,撫上心口,說不上什麽感覺。


    要說痛,也不至於。


    就是有點酸酸澀澀,還有些悶。


    總之,就是不太舒服。


    這半年,有鳳七守著,鳳矜天是放心的。


    也沒有讓鳳七把什麽都報告給她,隻需要鳳七確保宗政漓妖的安全就好。


    至於宗政漓妖做了什麽,要做什麽,鳳矜天都沒有讓鳳七匯報。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看到玄墨國皇帝的影衛,如此聽宗政漓妖的話,鳳矜天會有些意外。


    半年的時間,就控製了來監視他的皇家影衛。


    宗政漓妖果然如她想的一般聰明。


    以宗政漓妖現在的進度,恐怕用不了三年,這玄墨國就要變天了。


    鳳矜天沒有立即走出去,這個時候出去,豈不是告訴宗政漓妖,自己全都看到了。


    她知道,宗政漓妖不願自己看到他在宮中受辱的場景,那她就暫時不出去了。


    宗政漓妖坐了片刻,才慢悠悠站起身,哪怕身軀搖搖欲墜,看起來異常纖瘦,他還是不急不緩的走入了殿中。


    那樣子,就好像什麽都不在意。


    不在意生死,不在意疼痛。


    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寂靜的空氣,似有人無聲歎息。


    這個受盡萬千寵愛的小孩,到底是走向了一條黑暗的不歸路……


    直到夜幕降臨,鳳矜天才出現在了宗政漓妖的床榻。


    原本盤膝修煉的宗政漓妖,突然睜開了眼睛。


    看到麵前一身黑裙,對他眉眼彎彎淺笑的少女。


    那熟悉的眉眼,從容恬然的氣韻,讓宗政漓妖漆黑如深淵的眼眸,突然就紅了。


    “初初……”


    宗政漓妖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人兒,沒動。


    他怕。


    怕這是一場夢。


    不敢去觸碰。


    不敢動。


    怕輕輕一動,如夢幻泡影,什麽都沒了。


    鳳矜天心口一酸,無聲輕歎一聲,走上前,主動伸手擁住了他。


    撫摸著宗政漓妖柔順的青絲,鳳矜天柔聲輕說:“抱歉,之前走不開,遲了快一個月,才來跟你過生辰。”


    這句話,讓宗政漓妖鼻子一酸。


    原來還有人記得他的生辰。


    原來,他並非一個人。


    原來……


    初初也是想著他的。


    “初初……”


    清淺的呢喃,帶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鼻音。


    宗政漓妖伸手抱緊了鳳矜天的腰肢,將臉更深的埋進她懷中。


    貼著她的小腹,感受著衣料背後的溫度。


    真實的,如此溫暖。


    讓他冰冷嗜血的心,似乎也在一刹那,注入了一絲絲的溫度,慢慢複蘇。


    鳳矜天任由宗政漓妖緊緊的抱著自己,柔聲應了一句。


    “我在。”


    “初初……”宗政漓妖繼續呢喃呼喚。


    就猶如溺水的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最刻苦銘心的名字。


    那是心底最深處的惦念。


    “我在。”鳳矜天繼續柔聲回應。


    “初初……”


    “我在。”


    “初初……”


    “我在。”


    不厭其煩的一次次回應,一聲聲溫柔的聲音,似無數蛛絲纏住宗政漓妖的心。


    讓他寒冷的心髒,越發炙熱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宗政漓妖似不滿意這樣的回應,他圈住鳳矜天腰肢的手臂,突然用力,將人壓倒在了床榻上。


    宗政漓妖翻身壓在鳳矜天身上,低頭看他,那雙素來斂漣閃光,猶如一灣水的鳳眸,早已看不見一絲清澈。


    有的,是無盡深淵,深沉詭怖,濃黑嗜人。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鳳矜天,望進她那雙平靜清透的桃眸裏。


    無數次的對視,宗政漓妖一直知道,初初的眼睛,看似清透,實則深不見底。


    顧盼間,總有一股子神秘彌漫,多情又無情。


    這一次,他卻在這樣的眼眸裏,看到了實質的溫柔。


    是的。


    溫柔。


    盡管很淡,很淺。


    可在那一汪清湖中,這抹溫柔,就像漩渦,纏繞人心,讓與之對視的人,無處可逃,隻想心甘情願,走入這漩渦之中。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粉身碎骨。


    “初初。”宗政漓妖再次輕喚。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那樣纏綿低迷,反而堅定沙啞,透著深沉危險。


    麵對這樣異常黑暗危險的宗政漓妖,鳳矜天也不怕。


    睜著明亮的眸子望著她,眼底帶著三分淺淺溫柔的笑。


    那是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宗政漓妖湊近,與她的唇,僅有一指的距離。


    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從那如遠山的眉,到立體挺翹的鼻梁骨,再到那豔如罌粟的紅唇。


    明明未施粉黛,可那每一處五官,都美到了極致,濃豔的猶如三春桃,令人迷醉。


    他忽然低頭,輕輕吻上她的唇。


    淺淺觸碰,停留,靜靜的感受。


    沒有深入。


    也沒有離開。


    鳳矜天睜著眼睛看著宗政漓妖,他也睜著眼睛,依舊一瞬不瞬的緊盯她。


    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好似化為牢籠,將鳳矜天死死禁錮其中。


    片刻,宗政漓妖抬起頭,音色沉沉,帶著幾分沙啞。


    “初初,我想要你。”


    鳳矜天聽到了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


    在這一刻,這堅定的話語,竟讓她紊亂的心跳。


    可她的思緒,依舊冷靜的可怕。


    清醒又理智,沒有絲毫混亂。


    宗政漓妖能從鳳矜天平靜無波的眼神裏,看出來,她是理智的,清醒的。


    所以,她應該會拒絕吧。


    下一瞬,宗政漓妖看到鳳矜天伸出手,撫上他的臉,莞爾一笑。


    “好。”


    一字,同樣堅定幹脆。


    宗政漓妖身軀一震,濃黑的深淵突然劇烈動蕩顫抖起來,漸漸被一汪春水注入,斂漣出耀眼灼灼的光影。


    看著這雙在瞬間發生變化的眼眸,鳳矜天笑得越發溫柔濃鬱。


    勾住他的脖頸,將人拉下,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初初……”


    “初初……”


    一聲聲癡癡深沉的低喚,仿佛要將對方一同拉入地獄深淵,萬劫不複。


    朦朧的帳簾下,癡纏交錯,旖旎斂漣。


    是道不盡的纏綿悱惻,沉淪深淵……


    醜時末(淩晨三點),鳳矜天支起身,就被身邊的少年纏住,抱緊。


    “初初……”


    眼見密集的吻落下,鳳矜天趕緊伸手桎梏住對方。


    “別鬧。”


    那聲音,帶著一種久經折騰的沙啞,似有情欲未散,勾的人心口直發癢。


    宗政漓妖一雙眸子深邃如淵,裏麵欲海翻湧。


    鳳矜天瞧著他一副食髓知味,像是要死在她身上一般,無奈又寵溺的湊上前,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以作安撫。


    “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一會兒天亮就看不到了。”


    “起來穿衣服,我們去院子裏。”


    宗政漓妖聽言,雖然還是不願,但也還是聽話的爬起來,先幫鳳矜天穿好衣服,才拿著衣服往身上套。


    鳳矜天這才仔細看他穿白衣的模樣,出塵縹緲,卻如仙似妖。


    以最純白的顏色,暈染出最妖冶的美。


    那種純潔中摻雜的腐爛黑暗,有種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怎麽了?”


    見鳳矜天愣愣的看著自己,宗政漓妖有些疑惑。


    就見鳳矜天輕笑,眼底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驚豔。


    “一直覺得塵塵適合穿紅衣,美得奪目絢麗,現在才發現,其實塵塵更適合穿白衣,這種介乎於仙和妖之間的複雜氣息,才是更致命的。”


    鳳矜天眸光一閃,似想到了什麽,道:“鳳七,去找一盒最紅的口脂和一根最細的筆。”


    宗政漓妖歪著頭看著鳳矜天,眼底帶著疑惑,但見鳳矜天神神秘秘的沒說,他也就沒問。


    鳳矜天拉著宗政漓妖來到院子,宗政漓妖讓暗中的影衛搬來軟塌,就抱著鳳矜天一起躺了上去。


    宗政漓妖擁著鳳矜天,溫聲道:“其實剛才,我已經收到了最好的生辰禮物了。”


    初初把自己送給他,可不就是這世間最好的禮物。


    之前在霧連山,他被初初下了藥,也是神誌不清,整個過程恍恍惚惚,理智全無。


    隻隱隱記得那種沉淪的感覺,就像徹底喝醉了一眼。


    直到今日,那兩個時辰,他才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感受了整個過程。


    明明白白記住關於初初的一切。


    她的體溫,她每一個神態,她身體的一寸寸……


    鳳矜天靠在宗政漓妖肩頭,唇角勾著笑:“那這份遲來的生辰禮,喜歡嗎?”


    本來,鳳矜天是打算至少等宗政漓妖滿十八歲的。


    結果……


    大概是因為白天看到的一切。


    也大概是因為宗政漓妖抱著她時,不自覺顯露出來的那份脆弱和依戀。


    所以麵對宗政漓妖的詢問,她無法拒絕。


    也突然不想拒絕了。


    反正這是古代,這個位麵,男孩子十六就可娶妻生子了。


    如今,宗政漓妖十七歲的生辰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喜歡,這是我一生中,最喜歡的生辰賀禮。”


    宗政漓妖唇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發自內心的笑。


    深諳黑濃的眸子,也似有一點碎光忽明忽暗。


    半年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愉悅。


    他本以為,隨著事情的突變,隨著自己墮落黑暗,有些事情,也會慢慢改變。


    甚至到最後,無論是他,還是他和初初之間,都會慢慢變得麵目全非。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可以變得麵目全非,一切都可以改變崩裂。


    但唯獨對初初的愛,以及在初初麵前的塵塵,似乎怎麽都不會改變。


    也並沒有改變什麽。


    想到這,宗政漓妖笑了,笑容多了一絲釋然。


    手臂不自覺摟緊了鳳矜天:“初初,有你真好。”


    有你,才讓我在地獄中,還能感受到一絲光明和溫暖。


    哪怕深處地獄,我也依舊可以得到救贖。


    砰!砰砰……


    天空突然一聲炸響,漆黑的夜色中,瞬間煙花璀璨,耀眼絢麗。


    宗政漓妖看著夜空不斷綻放的煙花,眉眼戾氣散去,湧入一抹刻入骨髓的溫柔情濃。


    兩人都沒再說話,靜靜的欣賞著這場,鳳矜天讓人準備的煙花盛宴。


    仿佛在一刹那,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


    天下閣樓道裏,兩人也是這樣躺在躺椅上看著煙花燦爛。


    宗政漓妖似看到了漫天煙花中,匯集一行字。


    塵塵生辰快樂。


    被焰火照亮的鳳眸,光澤斂漣,清澈朦朧。


    片刻,飄忽消散,化為一片清明。


    定神再看,天空煙花依舊絢麗燦爛,卻並沒有那行讓他心動的字。


    正巧這時,鳳矜天開口說:“特殊時期,不好再寫字,隻能讓人準備這絢麗的煙花。”


    “等以後時機到了,我一定給你一場世界盛宴,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的生辰,都知道,有人在為你慶生。”


    耳邊的輕笑,清冽溫柔,似細密的電流,蔓延進宗政漓妖的心口。


    讓他的心跳,不斷加速,漸漸紊亂,化成一江春水。


    宗政漓妖展顏一笑,笑容如從前那般溫柔奶氣,燦爛迷人。


    “那說好了,我等著這一天。”


    這時,鳳七把東西帶來了。


    鳳矜天打開口脂盒子,用那極細的毛筆裹了一下,看向宗政漓妖。


    在他白皙的有些病態蒼白的額頭,眉心之間,慢慢勾勒。


    很快,一朵細長的曼珠沙華,就綻放在他的眉心。


    妖豔刺目的紅,與無暇的白交疊,暈染出一種觸目驚心的妖冶。


    鳳矜天看著自己的傑作,不由愣了神。


    美。


    那種美,是任何言語都無法敘述的妖氣。


    讓人神魂顛倒,甘願為之入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宗政漓妖見鳳矜天愣愣的看著自己,眼底有著一抹驚豔和癡迷,被這樣的反應取悅到了。


    他勾唇一笑,眯了眯眼睛,危險的深淵翻湧,猶如吞噬人的野獸蟄伏。


    正巧這時煙花停了。


    宗政漓妖直接將鳳矜天打橫抱起,大步走入了寢殿。


    欲海沉淪,不過是開始……


    本來鳳矜天打算在這裏陪宗政漓妖幾天的,可誰知,第二天睡起來,鳳矜天就收到了北月國那邊的傳信。


    六仙山來人,讓她速速回去。


    鳳矜天離開前,讓女皇幾人有事傳信,就直接交給鳳四。


    由鳳四轉告的話,會更快速,也不會耽誤任何時間。


    宗政漓妖正在為鳳矜天梳頭,見她神色微頓,似在想什麽,不由道。


    “初初,怎麽了?”


    聽完鳳四的匯報後,鳳矜天抬眸,從鏡子裏看著宗政漓妖。


    “六仙山來訪北月國,女皇讓我回去。”


    宗政漓妖動作微頓,然後又繼續動作輕柔的為她梳發,語氣平緩的說。


    “六仙山作為四大神秘勢力之一,從不過問六國事,突然大張旗鼓的來訪,現在的局勢又要變化了。”


    “嗯,”鳳矜天應了聲,思忖道:“六仙山出來了,其它勢力還能坐得住?”


    “還有四大神秘家族。”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全都聚齊了。”


    聽著鳳矜天含笑的話,宗政漓妖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


    這笑語裏,似乎帶著幾分冷意。


    ------題外話------


    哎呀呀呀,寶貝們,你們說吃還是不吃?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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