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去開了門,溫禮沒走,站在門口,手裏端著水杯。


    心裏莫名鬆了口氣,賀明浠問:“我剛剛叫你怎麽不回我?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倒水去了。”


    溫禮低頭看她。


    總算換了身衣服,把受涼的肚臍眼給遮上了。


    “我隨便從桌上拿了個水杯,可以用嗎?”


    “哦可以。”


    賀明浠以為他是倒水給自己喝,沒在意,走到床邊躺下。


    剛躺好,溫禮將水杯遞給了她,順便把從校醫院開的感冒藥遞給她。


    賀明浠迷茫地看著他,他說:“吃完藥再睡。”


    原來是給她倒的水。


    賀明浠莫名想起婚禮那晚,她喝多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溫禮也是給她倒了杯水。


    已經不記得那杯水有沒有喝,隻記得當時自己對他耍酒瘋了。


    羞愧再次襲來,每每回憶到這裏,賀明浠都覺得後悔,當時真的不該喝那麽多酒,還沒見過哪場婚禮新郎沒喝多少酒,新娘倒是一通喝。


    可那會兒實在心裏難受。暗戀多年的發小來參加她的婚禮,她心裏居然還幻想著,瞎眼的發小會在她的婚禮上幡然醒悟,然後上演偶像劇,帶著她當場逃婚。


    事實證明偶像劇都是放屁,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發小沒有醒悟,更沒有帶她逃婚。非但如此,他還一臉揶揄地打趣她英年早婚。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把那段悲催的暗戀忘得差不多了,但還是不免歎息自己過去的愚蠢。


    賀明浠歎了口氣。


    溫禮:“怎麽了?不想吃藥?”


    這種黑曆史跟誰都不能說,更不可能跟溫禮說了,賀明浠幽幽地看著他。


    接收到她幽怨的小眼神,溫禮不明所以地抬了抬眉。


    約莫幾秒,他像是想到什麽,不鹹不淡道:“還要我說公主請吃藥嗎?”


    賀明浠嘶了一聲。


    靠!他居然也記得!


    本來還好奇那晚喝醉後她具體做了什麽。


    但現在她一點也不好奇了,因為就光是隻記得這麽一點,已經讓她羞愧難當。


    “不用不用!”


    為了防止溫禮再說下去,她搶過水杯,立馬把藥乖乖吞了。


    艱難地將水咽下,賀明浠難得衝他諂媚地笑了笑。


    因為生病,巴掌大的臉很是蒼白,溫禮注意到她洗了臉,幹幹淨淨的五官。


    除了更顯得年紀小以外,竟然還有點溫婉的樣子。什麽裝飾都沒有,一頭的粉發不再張揚,甚至露出了一點乖巧的痕跡。


    吃過藥,溫禮讓她躺好。


    賀明浠二話不說,立刻躺好。


    “躺好了躺好了。”她說。


    這幅樣子,一下子很拽,一下子又很乖,情緒和態度轉換之快,讓人實在捉摸不透本性。


    溫禮也沒興趣在她生病的時候捉摸她,說:“睡吧,我走了。”


    賀明浠見他要走,又叫住他:“那個,溫老師。”


    因為很難把溫禮當成同輩看待,所以叫他名字覺得別扭,叫老公那更不行了,她可不是那麽肉麻的人。


    溫老師是目前最貼切的稱呼。剛開始叫還不習慣,現在卻意外的順口又自然。


    溫禮回得也自然:“什麽事。”


    “剛剛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賀明浠問。


    “什麽話?”


    “幫我跟學校請假的事啊……”賀明浠說,“我都發燒了,至少得請一個星期的假吧。”


    然而溫禮說:“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會退燒。”


    賀明浠一下子翹起嘴。


    “所以你剛剛是哄我的?”


    溫禮語氣平靜:“我哄你什麽。你要是病沒好,我當然會幫你請假。”


    “那你還是幫我請假吧,我身體素質很差的,沒十天半個月好不了。”賀明浠故意用任性的語氣說。


    她厭學的情緒太過強烈,讓身為老師的溫禮不經蹙眉。


    之前從溫桃那裏聽說到了賀明浠在國外上大學時的各種事跡,溫禮並沒有給出多大的反應。


    因為她的出身實在太好,隻要她不是敗家的過分,這一生的錦衣玉食是板上釘釘。


    比起學校,賀明浠更愛各種奢侈場所和娛樂場所。


    因為遠在國外求學,家裏無法時刻盯著,任性起來更是毫不收斂,多則一天就能消費上百萬。


    唯一慶幸的是除了花錢和愛玩,賀明浠心裏倒也有底線,不沾賭不沾毒,賀家家底厚,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隨她去了。


    訂婚那天是溫禮和賀明浠的第一次見麵,賀明浠還是黑發,一身得體的淑女小套裝,很符合外界對賀家的想象。


    高官世家,越是這樣的家庭,越是安靜低調。


    賀明浠的父親當時還沒退休,對溫禮很是滿意。


    出身好,氣質穩重,儀表堂堂,工作又體麵,他連連感歎溫家的基因實在出眾,從男到女個個都漂亮,五官深邃,俊眉濃目,家裏卻隻有一個女孩子在娛樂圈混,未免太浪費了。


    恨不得直接越過訂婚這套流程,第二天就舉辦結婚典禮。


    兩年前的賀明浠還在上大學,溫家便問了句,等賀明浠畢業後,有沒有讓賀明浠接管生意或是考公職的打算,賀明浠的父親立刻笑著否認了。


    “哎不用,她兄弟不少的。一個女孩子,隻要嫁得好,這輩子最大的任務就完成了,再加上婆家娘家都這麽有實力,我們能保她一輩子都不愁吃穿,還那麽辛苦幹什麽?”


    一副舍不得女兒在外受苦的慈父模樣。


    說完女兒,賀明浠的父親又拍拍溫禮的肩,語氣期望道:“聽說你伯伯有意把咱們整個華東區的生意都交給你,老師的工作要實在忙不過來可以考慮辭了。就算是大學校長,每個月才拿多少工資。”


    溫禮隻是笑笑,說會考慮。


    賀明浠也在場,沒反駁父親,臉上是官方的微笑。


    麵見完,兩個即將結婚的人話沒說幾句,全是各自的家人在說。


    無論賀明浠的本質是乖乖小姐也好,叛逆的小公主也罷,反正橫豎人都已經娶過來了。


    賀明浠厭學,作為她的丈夫和老師,溫禮沒說什麽,留下一句既然身體素質差的話,天氣冷的時候就多穿件衣服,便要走。


    這麽有個性的叛逆小公主,也不是一天就能掰正過來的。


    他什麽都沒說,反倒讓賀明浠覺得奇怪。


    他怎麽不教育她?不是要訓她嗎?這就完啦?她不去學校也沒關係了?


    溫禮放過了她,賀明浠自己卻又犯賤地問:“咦,你怎麽不跟我講大道理?”


    “大道理王教授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溫禮語氣慢吞吞的,聽不出是誇還是陰陽怪氣,“能把王教授說得啞口無言的學生,你還是頭一個。”


    王教授就是給賀明浠上課的那個老教授,賀明浠輕哼一聲,十分有理地說:


    “是他本來就理虧好不好,吃了重男輕女的紅利,居然還拿這個當正麵教材教育我。”


    溫禮並不反駁她,隻是問:“那你知道王教授的兩個姐姐現在怎麽樣了嗎?”


    賀明浠莫名其妙:“我怎麽知道?”


    溫禮徐徐說:“王教授畢業工作以後,他的兩個姐姐又重新回學校讀書了,學費是用王教授出的,現在他的兩個姐姐都已經從機關單位退休,偶爾還會來學校看王教授。”


    賀明浠沒料到後續是這樣的,一時間訥住。


    她呆呆看著溫禮,表情像個茫然的小朋友。


    “好了,睡吧……”溫禮撫上她的頭,輕按了按,說,“先把病養好再說。”


    -


    賀明浠是被阿姨叫醒的。


    阿姨晚上才回的家,沒有碰上溫禮,還是回家才知道賀明浠生病了。


    阿姨問賀明浠怎麽生病了都不打個電話通知她。


    要是早知道賀明浠生病,她肯定第一時間就趕回來照顧她了。


    睡了一覺好多了,賀明浠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有人照顧我了,我就沒跟你說。”


    阿姨立刻有些警惕地說:“誰啊?小姐你又請了個新阿姨嗎?”


    “不是……”賀明浠說,“是我老……”


    說老師有點奇怪,哪有老師負責到還到學生家裏照顧生病的學生的。


    她閉著眼,頗不自然地說:“老公。”


    誰知阿姨的反應居然是歎了口氣,摸了摸賀明浠的額頭,嘴上喃喃道:“燒糊塗了。”


    平時癡迷癡迷也就算了,現在都開始幻想虛擬人物從屏幕裏鑽出來照顧生病的自己了。


    真是越來越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


    -


    事實證明賀明浠的身體素質其實不錯,第一天還病來如山倒,第二天就成功退燒了。


    如果說溫禮的話對她產生了一定作用,讓她對自己進行了一定的反思。可是很遺憾,這個作用隻維持了一天不到。


    人生已經隨心所欲過了二十年,怎麽可能三兩句話就能徹底重塑人生價值觀,已經病好的賀明浠還是不想去學校。


    溫禮發消息問她病好了沒有,她說沒有,為了讓他相信,她還特意發了個床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怎麽會喜歡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圖樣先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圖樣先森並收藏我怎麽會喜歡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