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喝多了,但提到正事,蔣意歌的腦子還是轉得很快。


    她聽說了,薄詔最近手裏有個開發項目,不少人都想跟著喝口肉湯,找他走關係的人當然就多了。


    薄詔問:“你呢?”


    他記得婚禮第二天傍晚,他臨時有個外地的會,給她發了消息。在去機場的路上,他收到了她的回複,說住這裏不方便。


    蔣意歌:“正好在附近,就過來了。”


    薄詔看到蔣意歌微微皺起的眉,“你怎麽了,還有哪裏不舒服?”


    蔣意歌眉間的折痕更深。


    薄詔:“頭疼?”


    蔣意歌“嗯”了一聲,再也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試圖緩解疼痛。


    薄詔不知道她在強撐什麽,“你還真能忍。”


    都已經被看出來了,蔣意歌也不再強撐,難受得閉著眼睛,語氣平淡又帶著點虛弱:“要夠強就不能讓人看出弱點。不然我怎麽在蔣家說得上話。”


    她其實喝了酒會很難受。


    她閉著眼睛的樣子又冷又倔。


    薄詔氣笑了,“我可沒讓你這麽變強。”


    他說不出來到底是在氣誰、氣什麽,有點像是,他自認為看著長大的狼崽經曆的其實和他看到的不一樣。


    蔣意歌不說話。她平靜的樣子像是在表示自己這樣沒有錯。


    薄詔:“要不要吐?”


    蔣意歌搖了搖頭。


    感覺到一陣氣息靠近,她睜開眼睛,看到了薄詔的臉。


    “做什麽?”


    “難受就倚著。”


    薄詔把她抱到了床頭,在她的背後放了枕頭,讓她靠好。


    “現在還能有人讓小蔣總喝成這樣?”


    薄詔也知道有些場合少不了要喝點酒,但喝成這樣和灌她沒區別了。據他所知最近沒那麽大的項目。


    蔣意歌的麵色有幾分倦乏,“難得和朋友聚,高興喝的。”


    薄詔頓了頓,評價了句:“該。”


    蔣意歌不想麵對,閉上了眼睛。


    誰知道他在這裏。她狼狽的樣子又讓他看到了。


    頭疼得難受,但蔣意歌還是能感知到房間裏的動靜。


    她能聽到薄詔的腳步聲,像是出去了,沒多久又回來了。


    薄詔的聲音再次響起:“多喝點水。”


    蔣意歌睜開眼,看到了骨節分明的手和水杯。


    她愣了愣,接過水杯,說了句“謝謝”。


    喝了大半杯水,蔣意歌繼續閉上了眼睛。薄詔也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醫生來了。


    醫生是薄詔這邊的,看到蔣意歌當然是叫“太太”。


    蔣意歌被叫得一愣,薄詔倒是沒什麽反應。


    醫生給蔣意歌看傷的時候,薄詔就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身後的落地燈照著他,高挺的鼻梁在一側落下陰影,一身矜貴沉穩。


    蔣意歌坐在床上,沒受傷的那條腿曲著,受傷的那條腿褲子被卷到了膝蓋之上。


    她微微垂著頭,長發全都在另一邊,臥室的燈光像一根金色的線勾勒著她的側臉,看著柔和了幾分,像冬日裏老太太的園子裏雪下了大半夜,然後是個大晴天,日出時暖色的陽光照著瓦片上的一層積雪,邊兒是金色的。


    醫生問:“太太這是怎麽弄的?”


    不等蔣意歌開口,那邊的薄詔說:“喝酒摔的。”


    “……”蔣意歌看了一眼薄詔。


    薄詔:“再給她開點解酒的藥。”


    “……”蔣意歌的腦袋更疼了。


    好在蔣意歌的膝蓋那裏沒有傷到骨頭,至於腳踝上,就是扭傷,不過是比較嚴重的扭傷。醫生開了藥,讓她好好休養。


    醫生走後,蔣意歌轉頭去看薄詔。


    薄詔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麽,“小蔣總這一身酒氣瞞得過醫生?”


    蔣意歌一噎。


    隻是她好歹管著公司,傳出去了很丟人,影響形象。


    薄詔又說:“醫生不會亂說。”


    蔣意歌點點頭。


    他似乎總能把她看穿,知道她在憂慮什麽。


    薄詔:“你打算怎麽說?”


    蔣意歌:“就是上樓的時候不小心。”


    薄詔:“怪樓梯?”


    蔣意歌麵不改色:“沒錯。”


    薄詔:“就按小蔣總說的。”


    蔣意歌糾正:“是蔣總。”


    他今晚叫了她幾次“小蔣總”了。公司裏的人從今年開始稱呼她的時候都不在前麵加個“小”字了,至少在她的麵前沒人會再加這個“小”字。


    “小蔣總”在他麵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樣,也沒聽人叫他“小薄總”。


    薄詔輕挑眉梢,看著蔣意歌清霜似的臉,改了口:“行,蔣總。”


    聲音裏極淺的笑意讓蔣意歌有種他是在逗她、陪她過家家的錯覺。


    薄詔去給蔣意歌的杯子裏添了水,說:“先把藥吃了,然後把藥膏敷上。”


    蔣意歌:“放那裏吧,我先洗個澡再敷。”


    薄詔:“還要洗澡?”


    蔣意歌:“一身酒氣。”


    她本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的,沒想到發生了後麵的事。


    “你這樣怎麽洗?”


    “坐著洗。”


    說完,蔣意歌撐著身體慢吞吞地下了床,單腳落地。


    雖然頭疼,澡還是要洗的。


    本來就沒有穿拖鞋過來,蔣意歌赤著腳。深色的木地板襯得她的腳更白。


    她剛準備跳去浴室,被薄詔橫抱了起來。


    她攀住了他的肩膀,兩隻腳懸在空中。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抱她了。第一次她因為腳疼和沒穿衣服,注意力都沒在這上麵。


    隔著衣服,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和手臂的力量。她稍微抬頭就能看到他的喉結和下頜,都是成熟男人的標誌。


    薄詔低頭,兩人的視線對上。蔣意歌平靜地移開了眼睛。


    主臥的浴室很大,本來就有坐著洗澡的地方,薄詔把蔣意歌放下,把手持花灑摘下放到她夠得到的地方。


    “還有什麽需要的?”


    “浴巾、卸妝油、潔麵。”


    蔣意歌雖然隻在這邊住過一晚,但是東西很齊。洗手台旁邊的櫃子上放滿了瓶瓶罐罐。


    薄詔鮮少有被難到的時候,但實在認不出這些瓶瓶罐罐。


    蔣意歌看到他站在櫃子前的樣子,彎了彎唇說:“卸妝油是左邊屬第三個,綠色瓶子的那個。潔麵和它隔一個,白色的。”


    等薄詔拿著兩瓶東西過來,蔣意歌又以盡量自然的語氣說:“還有睡袍和內/褲。”


    薄詔也很自然:“在哪裏?”


    蔣意歌說了地方,薄詔離開浴室去拿。


    沒一會兒,薄詔就回來了,手裏拿著件絲質睡袍,還有條黑色蕾絲/內/褲。


    內/褲在他手中顯得又小又脆弱,宛如隻有一片布料,畫麵莫名色/氣,蔣意歌有點臉熱。好在她的臉本來就因為喝了酒很紅。


    薄詔把睡袍和內褲放下,“洗完了叫我。”


    “嗯。”


    薄詔出去帶上了浴室的門。蔣意歌坐了一會兒才開始解睡衣的扣子。


    薄詔出去後拿起了手機,然後坐在了離浴室不遠的地方,怕蔣意歌要是有動靜他聽不到。


    他低頭在微信上給助理發消息,隱約聽到浴室響起水聲,指尖的動作微頓。


    大約半個小時後,浴室裏的水聲停了。


    又過了一會兒,傳出蔣意歌的聲音:“薄詔?”


    薄詔放下手機,站了起來,走到浴室門口。


    “我進來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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