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扭頭往後看了眼,猶豫了一下才喊了聲梟哥:“炒飯還是麵啊?”


    這要擱平時,張北不會多問這一句,江梟除非有自己想吃的才會點名,不點名的話,買什麽他就吃什麽,不挑。


    但這會兒,他被人撂下,心裏肯定堵著一口氣,講不好買回來會不合他的意。


    江梟眉眼耷拉著:“隨便。”


    說的好聽,現在說隨便,講不好買回來就會挑三揀四了。


    張北和張賀一商量,直接買了兩種。


    想著這下他應該挑不出毛病。


    結果江梟目光從那一碗麵,一盤炒飯上各掃一眼,眼皮上抬:“想撐死我?”


    作者有話說:


    陸知鳶:好難伺候。


    江梟:換你來。


    第19章 第十九章 ◇


    ◎再說不喜歡?◎


    江梟平時吃炒飯有時用筷子有時用勺子, 在陸知鳶那兒‘受’的氣,這會兒還憋在心裏,筷子用的都不順手, 吃了幾口, 他把手裏的筷子往盤子上一壓, 起身繞出櫃台。


    三人直勾勾看著他推開玻璃門出去。


    “梟哥這是要回去認錯嗎?”


    “講不好,當不了找人撒氣呢!”


    ......


    江梟出了網吧後就直往南去,到了二號街路口,一個轉腳, 踩上青石板路。


    二號街就一家賣種子肥料的店, 平時這條街沒什麽遊客, 這會兒又是晌午, 家家戶戶不是做飯就是吃飯, 街上冷清的不見人影。


    江梟站在店門口, 一雙眼掃過門口擺著的各種肥料袋子, 最後定睛在門邊一個魚鱗口袋的圓形袋口,裏麵全是一包一包的營養液。


    足足大半袋子, 卻跟陸知鳶說沒有。


    江梟嗤笑了聲, 抬腳進店, 老板是個四十對歲的男人, 正和老婆在牆邊的桌前吃飯。抬頭看見有人進來,忙擱下碗站起來。


    嘴巴剛張開,看見江梟那張臉, 老板嘴角又合上了。


    江梟在店裏慢悠悠地溜達,左一眼看看地上的種子, 右一眼地上的肥料, 把老板看的莫名心虛, 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


    鎮裏誰不知道江梟是開網吧和桌球室的,買什麽也輪不到買種子肥料這些東西。


    江梟在店裏轉悠了兩圈,才慢慢悠悠開口:“老板,營養液有嗎?”


    原來是要買那東西,老板忙彎腰擱下手裏的碗,伸手朝外指:“有、有,門邊那個白色口袋裏都是的。”


    江梟彎腰從一個白色魚鱗口袋撈了把種子:“就那麽點?”


    說是要營養液,卻在那看小麥的種子,老板猜不到他的意圖,隻能順著他的話答:“你要多少,我院裏多著呢!”


    江梟把手裏的種子撂回去,又一粒一粒撚掉指腹上沾著的幾粒,“是嗎?”他直起腰,朝老板皮笑肉不笑了下:“要多少都有嗎?”


    老板裝憨地笑笑:“我就賣這個的,那自然備的足,你要多少,我給你拿去。”


    既然跟陸知鳶說沒有......


    江梟用指腹刮了下唇:“有多少就給我拿多少吧!”


    老板嘴角抽抽:“我、我那院子裏可有好幾麻袋呢!”


    江梟從衝鋒衣的內口袋裏摸出來一遝錢,語調又懶又慢:“以後別賣這玩意了。”


    老板腦袋嗡了一聲:“什、什??x?麽意思?”


    江梟抬頭瞧了他一眼,嘴角往上翹,不答反問:“不是你跟人說你沒這東西?”他嘴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這下真的沒有了。”


    江梟從那遝錢裏抽出三分之一,也沒數是多少,往老板咯吱窩裏一塞,看人的眼角眯出的弧度帶著鋒利:“扛到三號街茶葉店的院子裏,就現在。”


    接著,他又去了五號街,老板一看又是他,鬆著的眉頭頓時緊了一下。


    這次江梟倒沒在店裏轉悠,背著兩手,站在擺著兩個花瓶的櫃子前,也不說話,就在那看。


    把老板看的額頭直冒虛汗,想著難不成上次的花瓶又有裂縫?


    江梟看了那花瓶足足五六分鍾才開口:“老板,你這花瓶賣嗎?”


    終於等到他開口,老板直點頭:“賣、賣。”


    “賣啊?”江梟收回視線扭頭往老板那臉上掠過一眼,笑了聲:“還以為你放這兒是擺設呢!”


    老板裝傻充愣賠著笑臉:“看你這話說的,打開門做生意,哪有放著不賣的道理。”


    “是嗎?”江梟又從衣服口袋裏摸出剩的那遝錢:“裏麵還有嗎?”


    “有,有,還有十好幾個呢!”


    江梟抽出一小遝,夾在指間遞到他麵前:“一手一個,送到三號街的茶葉店。”


    茶葉店......


    老板心裏倒吸一口氣,短暫猶豫兩秒,緩緩伸手接過那幾張紅票子:“要、要不了這麽多......”


    “不多,”江梟把剩下的錢直接揣回了衣服外麵的口袋:“就算是買斷你以後花瓶的生意了。”


    老板眼皮直跳:“什、什麽意思?”


    “我看你也挺會看人做買賣,”江梟往櫃子上抬了個下巴:“這東西擱你這也就是個擺設,以後幹脆別賣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知鳶回到店裏後就在店裏坐著,兩手托腮地看著對麵,眼裏空空的,心裏也空空的。


    茶葉店從開業到現在,也就第一天的生意還不錯,之後到現在,一單生意也沒做成,雖說她也沒想著靠這茶葉店賺錢,可生意太過冷清,就顯得人特別空,特別閑。


    也沒坐一會兒,那個賣營養液的老板就抗著一個魚鱗口袋站在了門口。


    往裏掃了兩眼,從西牆看到東牆,最後視線落在陸知鳶的臉上。


    陸知鳶在發呆,所以沒注意到門口站了個人,直到“叩叩”兩聲。


    陸知鳶忙站起來:“你好。”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憨憨的表情和上午陸知鳶去他店裏時露出的不耐煩完全是兩張臉:“我是來送營養液的。”


    陸知鳶表情一怔,剛才沒去打量他的長相,聽到營養液,她的目光才真正收攏。


    陸知鳶不會刻意去記對方的長相,不過這個老板的發際線實在感人,所以陸知鳶對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哦,你好,”陸知鳶從茶桌前走過來,目光落到他另一側的肩膀,表情又是一愣:“袋子裏都是嗎?”


    “對對,都是的都是的,”男人裝傻充愣地憨笑:“剛剛真不好意思啊,東西擱門邊,我是真沒注意到,後來你走啊,我才突然想起來,這不,就、就都給你送來了。”


    雖說江梟沒跟他說這麽多,但這事經不住推敲。江梟住這院子,六條街裏的人,沒人不知道的,陸知鳶更是,那張臉,打她這茶葉店開張沒半天的功夫,鎮裏就傳遍了,開張那天這街上的人有一半都是鎮裏的人,都是路過來瞅兩眼的,更有好幾家手裏闊綽的,借著買茶葉來一睹芳容。


    雖說男人借口找的好,可陸知鳶也不傻,能讓對方親自把東西送上門,那肯定是江梟去找過對方了。


    說了那些氣他的話,反過來,他還是幫了她的忙。


    陸知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但是再看老板肩上的那麽一大口袋的營養液......


    再怎麽說也用不了這麽多啊!


    男人朝院子裏指了指:“那我給你放院子裏了啊!”


    陸知鳶不知道說什麽,隻能跟上去。


    男人把袋子從肩膀撂到了地上,擦了把額頭的汗:“我那兒啊,還有兩麻袋,我現在就給你抗過來!”


    陸知鳶愣在原地,還有兩麻袋?


    可對方壓根就沒給她反應的時候就跑出了院子,陸知鳶反應慢半拍地追上去:“老板...老板,你等一下。”


    對方一溜煙似的跑出了店,陸知鳶追到門口看著對方腳下生風的背影,心裏又好笑又作氣。


    好笑的是對方前後兩張麵孔,可見這是多怕那‘怪人’。


    作氣的是那‘怪人’是不是錢多沒地方花啊,都說了營養液是留著養花的,三大麻袋的營養液......


    那得用到什麽時候!


    陸知鳶扭頭看了眼院子,再回頭看了眼通往街頭的青石板路,最後無計可施地原地跺了下腳。


    真懷疑他不是幫她,而是氣她。


    結果陸知鳶剛坐回椅子上沒兩分鍾,花瓶店的老板也來了,一手一個花瓶,用手背敲門。


    陸知鳶扭頭看過去,畢竟光顧了兩次對方的店,所以陸知鳶一眼便認出了他。


    “你好..”


    對方憨笑一聲,也應了聲你好。


    陸知鳶從茶桌前走過來,目光在他手裏停留了兩秒,笑意略顯尷尬:“是給我的嗎?”


    老板腦袋直點:“是的是的,”他也沒直接把花瓶遞到陸知鳶手裏,小跑著進了店,把兩個擦的噌亮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擱在了茶桌上,背微微弓著,眯著眼笑:“我那還有十二個呢,馬上就給你送來啊!”


    說完他也一溜煙地跑了。


    陸知鳶再次追到門口,擰眉咬唇,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尷尬的,臉都憋紅了。


    接下來的時間,抗魚鱗口袋的,拎著花瓶的,就這麽穿梭在青石板路的街上......


    直到半個多小時後,陸知鳶的店裏才徹底清淨。


    院子裏的菜園邊,三個白色的大魚鱗口袋堆著,茶桌也被十四個花瓶擱的沒了空餘的地方。


    陸知鳶站在後門邊,一會兒看看院子裏,一會兒看看茶桌,最後她把店門一關,回了自己屋子裏。


    網吧裏,江梟抱著胳膊窩在小沙發裏,從花瓶店回來後,他眉心也舒展了,嘴角也不抿著了,臉上還能看出幾分悠閑的愜意。


    小野端坐在櫃台裏,隻敢扭頭不敢問,張北和張賀在櫃台前轉悠了好幾趟,也是餘光偷瞄,更是一個字都不敢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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