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江梟抬頭看吧台外的幾個人:“你們誰看見了?”


    張賀最先反應過來:“那個白色的?”


    江梟沒說話,手背拍了拍旁邊人的後肩,而後把臉一偏,對方忙站起來。


    江梟彎腰在下麵的櫃子裏找了兩遍都沒找著,臉色就這麽一點一點的沉了。


    張賀忙伸頭提醒:“是不是放家裏了?”


    “沒——”話突然頓住,江梟眼眸一轉,忙跑出了櫃台。


    隨著玻璃門被他猛地推開又慢慢回落,張北眼睛都笑彎了。


    櫃台裏的男人,見他笑的那麽奸詐,勾頭問:“怎麽了?”


    張北咳咳兩聲,雙手背在身後,拖著慢悠悠的步子往樓上去,邊走邊拖腔帶調的:“哎呀,春天就這麽來了呀~”


    出了網吧,江梟一路往家跑,雙腳邁的大而快,帶出的嗖嗖冷風,鼓起他的衣擺。


    開門時,他也沒收力,雙扇木門一開一合的聲音打破了濃謐的夜色。


    結果在房間裏找了好幾圈,連沙發的夾擋裏都找了,最後卻是在床上的枕頭底下找著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沒喝多少水,這會兒看見杯子,突然就有點渴了,不過他房間裏沒有熱水,說不上來是習慣還是圖省事,他一年四季喝的都是礦泉水。


    大概是覺得保溫杯裏就應該裝熱水,所以就想到了陸知鳶店裏茶桌上的水壺。


    出了門,看了眼對麵,順帶著聽見了衛生間裏的水聲,雙腳在店的後門駐足了很短的時間,江梟轉腳進了店。


    茶桌上有兩個水壺,一個是玻璃材質的燒水壺,一個是不鏽鋼的保溫壺,江梟握住保溫壺晃了晃,沉沉的。


    擰開保溫壺的蓋子,江梟倒了滿滿一杯。


    不過倒完水,他沒回後院,拿著水杯又出了門。


    再回網吧,小野已經回來了。


    江梟嗑了嗑櫃台:“張北呢?”


    “在樓上。”


    江梟轉身又出了店。


    六號街後麵的停車場沒有燈,手機屏幕裏冷白色的光反射在他精致立體的臉上,也照出了他眼底的沉沉暗湧,比周身的夜色還要濃鬱。


    亮著的手機屏幕貼到耳邊,電話接通,他就隻說了一句:“讓張沐然來停車場找我。”


    掛了電話,他從黑色衝鋒衣的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咬在嘴裏,點上,吸了一口之後,他就靠坐在了身後一輛小轎車的車頭。


    等的時間不算長。


    江梟手裏的第三根煙剛點著,一束光從不遠處照過來。江梟依舊隻吸最開始的一口,薄唇吐出白霧,看著那束光離他越來越近。


    直到那束光打在他臉上,照出了他黑曜石般的一雙眼,高挺的鼻梁,鋒利的下顎線,照出了他全身透出的危險又迷人的氣質。


    指間薄薄一縷青煙繚繞,江梟抖了抖煙灰。


    “就站那兒吧。”他語氣有點淡,很平靜。


    張沐然立馬站住腳,手裏舉著的手機緩緩垂到身側,透亮的白光照在她那雙被擦的蹭亮的皮靴上。


    “找你來,知道什麽事嗎?”他聲音閑散,慢悠悠的調子讓人聽不出情緒。


    張沐然悶聲站在原地,也不說話。


    接到張北的電話,聽到江梟約她來停車場的那一瞬,她心裏驚喜的簡直就像是炸開的煙花,出門前,還特意打扮了一下,可當她開了門,一路小跑到街口的時候,她雙腳猛地站住。


    想到傍晚回來時,江梟和對門那個女人曖昧地走在一起,她心裏開始不安。


    難道露餡了?


    對江梟的心思,張沐然從來都不藏著掖著。


    在江梟來清挽鎮的第二天,她的那顆少女心就萌動了,不過一次擦肩而過,張沐然就記住了他的臉。


    典型的濃顏係,讓人過目不忘。


    不過來小鎮短短數月,就惹了全鎮小姑娘的目光。


    喜歡他的人很多,每天從早到晚,絡繹不絕來她家店裏轉悠的,全是附近住的小姑娘,打著來她家店裏買東西的旗號,去瞟對麵的門。


    甚至還有膽子大的,拎著吃的喝的在他家門口等。


    不過他從來都不理,總是冷著一張臉,寒著一雙眼,把人嚇走。


    張沐然覺得他是眼光高,好在她模樣在鎮裏算得上俊俏,精心一打扮,也很出挑,觀察了他一段時間,發現他很喜歡戴鴨舌帽,她便去縣裏買了一頂送他,結果沒等她把話說完,他就越過她身側走了。


    她沒有放棄,斷斷續續的給他買吃的,各種各樣鎮裏沒有的好吃的,可他依舊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接了。


    她也惱也氣,就把那些情緒全撒在對他有好感的女孩身上。


    這幾年,被她恐嚇過的女孩不少,不過她都不自己出麵,借著她表哥愛找人茬的勁頭,還對一些不服軟的動過手。


    因為江梟從來沒有因為這事來找過她,而那些吃過她表哥苦頭的女孩子也不敢發聲,她的氣焰越發囂張,終於,那些試圖去靠近他的那些女孩都被嚇跑了。


    終於,他‘身邊’就隻有她一個人對他好了。


    卻沒想,鎮裏突然來了一個長得跟狐狸精似的女人,還和他住在一個院子裏。


    什麽開茶葉店,明擺著就是來勾引他的!


    於是她朝她腳邊潑水以作警告,誰知那女人還不知收斂,一張狐媚臉總是對他笑!


    不知耍了什麽狐媚下作手段,竟拉著他和她一起去買花瓶,那雙從不接任何女孩子送的東西的手,竟然還幫她拿著!


    她去找表哥,想讓表哥去嚇嚇她,結果表哥卻不願意,隻答應幫她給那女人找點生活裏的不痛快。


    結果可好,一連四天的長班回來,竟然看見他們光天化日的走在一起,還有說有笑,他還生怕她踩到地上的坑窪,去拉她的胳膊!


    傍晚出去,快十點了才回來,不知道這幾個小時又對他拋了多少狐媚眼神。


    哼,簡直就是披著一張羊皮的狐狸精!


    江梟見她杵著不說話,嗤笑一聲,直接掀了她的底:“別在背後搞那些以為我不知道的小動作。”


    他那幽深又晦暗不明的一雙眼融在這潑墨般的夜色裏,淡淡一點青白煙霧從他嘴角飄出來。


    “有些人你可以碰,但是,”話說到這裏,他略有停頓,再開口,沉沉音色,一字一頓,帶著寒人心骨的警告卷進張沐然耳朵裏——


    “陸知鳶,不行。”


    作者有話說:


    江梟:還喜不喜歡?


    因為周二上夾子,今天和明天的字數不多哈,過了夾子,會日更6k到8k這樣。


    本章留評依舊有紅包。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


    ◎“疼不疼?”◎


    因為和小野說好了去澡堂洗澡, 第二天早上,江梟五點不到就起來了。


    門開,抬眼就看見了對麵窗戶亮著的光。江梟擰了擰眉, 想著或許她是有開燈睡的習慣, 微蹙的眉心又鬆開幾分。


    隨著店門輕聲合上, 悶悶的一聲噴嚏從東牆的門縫裏溜了出來。


    江梟到網吧的時候,小野忙推了推旁邊的張北:“我走了啊,你看著點。”


    張北是半個小時前來的,江梟睜眼的時候就給他打了電話, 讓他過來幫小野看一會兒。


    江梟磕了磕台麵:“車鑰匙帶了嗎?”


    張北閉著眼, 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鑰匙往台子上一擱??x?, 又埋下了臉。


    出了網吧, 小野問他:“回頭我去買個能掛在門上提醒客人進店的那種報警的東西吧。”


    江梟嗯了聲:“你自己看。”


    澡堂是四點半開門, 兩人到的時候, 水池裏的水還沒放滿。


    不過江梟不泡水池, 他就隻衝淋浴,小野蹲在隻沒過他大腿的水池子裏, 在看江梟肩背的斜方肌。


    說到江梟身上精瘦的肌肉, 小野到現在還能想起自己和他來澡堂的情景, 當時他都驚呆了。他一直以為江梟是那種很瘦很瘦的, 因為平時見多了他懶懶的樣子,想著那樣一個懶的人,怎麽可能會去鍛煉, 更別說身上還有什麽肌肉之類的。


    結果江梟把衣服一脫,腹間清晰可見的幾塊直接讓小野目瞪口呆。直到後來去幫江梟回家拿東西, 看見沙發邊的健腹輪和拉力器, 他才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 難怪平時不見張北他們跑步鍛煉身體卻一身肌肉呢,原來都是買這些東西在家‘偷偷’練!


    在水盤下淋了會兒,江梟把帶來的搓澡巾扔到了水池裏,小野忙伸手逮住。


    江梟也不是每次洗澡都會喊上小野,除了一周一次會讓小野幫他搓搓後背,其他時間,他都是自己來。


    雖說在清挽鎮待了三年,可江梟到現在還不是很習慣躺在那兒讓別人搓澡。


    小野就喜歡在給他搓背的時候跟他聊一些有的沒的。


    這會兒,他繼續上次給江梟搓背時沒聊完的:“梟哥,等有機會,我也要去你老家看看那些大澡堂。”


    江梟把臉壓在胳膊上,低笑一聲:“澡堂有什麽好看的。”


    “肯定比咱們這好吧。”他從江梟這放不開的架勢就看出了,那邊的澡堂肯定都是單間,門一關,或者簾子一拉,誰都看不見誰的那種。


    “梟哥,你在你們那也是兩三天去一次嗎?”


    “不去,我都是在家洗。”


    “哦,是淋浴還是浴缸?”


    “淋浴,浴缸都是擺設。”


    小野聽出來了,他家衛生間應該很大,他又問:“那你們家有院子嗎?”


    “嗯。”


    “像我們這邊這種的還是像市裏那種小別墅。”


    江梟半趴著臉,眼尾睨著他:“你今天哪兒那麽多問題?”


    小野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江梟撐起手肘:“張北他們讓你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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