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賣還存一冰箱,看來還真是專門用來釣小姑娘的。


    陸知鳶扭頭看他。


    江梟站在原地凝著她的臉。


    要怎麽形容她的眼神呢?


    江梟形容不出來,就覺得不足兩米遠的那雙眼裏,有刀子往他身上戳。


    江梟避開她眼神,歪了下頭:“陪我吃個飯。”


    說的這麽理所當然,陸知鳶都想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扔他身上。


    她笑了笑:“你先去,我回店裏拿個東西,等下就來。”


    江梟可沒那麽好騙,走過去:“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陸知鳶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了自己的前麵。


    可是怎麽辦,自己都那樣說了,陸知鳶隻能硬著頭皮跟上。


    回到店裏,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院子,最後各自站在自己的門口。


    是陸知鳶先回的頭,悄悄往後瞟了一眼後就迅速收回了視線,江梟轉過頭來的時候,陸知鳶剛好開門進了房間。


    結果,江梟都在院子裏等了快十分鍾了,還不見人出來。


    陸知鳶站在牆邊,透過一點簾縫,眼看他在院子裏踱了兩圈後進了店,想著他應該是等得不耐煩就先走了。


    陸知鳶淺淺鬆了口氣,過了幾分鍾,她出門,一隻腳剛踩進店後門,就聽見拖腔帶調的一句——


    “還以為你躲房間裏不出來了呢!”


    陸知鳶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人憑空出現似的,從牆邊走到了門口,甚至還若無其事地回頭看她。


    表情似乎在說:就你那智商,還跟我玩迂回?


    陸知鳶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束手無策過。


    在這段讓她頭疼的關係裏,她似乎一直都處處被動。


    從三號街街尾走到六號街街尾,不算長的一段路,陸知鳶腦子似漿糊的,一直落後在他身後。


    到了挽挽有人家的店門口,江梟停住腳在原地等她。


    陸知鳶後知後覺地抬頭看了眼,看見店名,她一秒皺眉。


    江梟從她的表情裏看出她的抗拒,便又往前走了段,隔著兩家飯店,他又停住腳。


    見她臉上沒再露出排斥,他這才進了店。


    菜點的也不多,一份紅燒魚,一份小炒,還有一個湯。


    見他要了兩份米飯,陸知鳶忙擺手:“我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江梟沒顧她的拒絕,把碗放在她麵前:“我吃你看著?”他笑了聲:“不別扭?”


    陸知鳶是在江梟那碗米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才拿起筷子的,不過她不是自己吃,而是夾了一塊魚到自己碗裏,挑掉上麵的幾根長刺後,她把魚夾給了江梟。


    “還你。”


    江梟盯著麵前的碗,緩緩動著腮,驀地,他突然抬眼,眼裏含著意味深長的笑。


    陸知鳶被他看的垂下眉眼,咕噥著:“是你早上說的......”


    心眼還真就針尖大。


    江梟把那塊魚肉一口放進嘴裏:“那你繼續。”


    陸知鳶擰著眉,嘴巴扁了扁,無奈卻又無計可施,隻得再伸筷子又夾了一塊......


    一連給他挑了好幾塊的魚刺,陸知鳶準備放下筷子的時候,江梟將一根小刺夾起來給她看:“我之前給你挑的時候,可比你認真。”


    就沒見過比他還斤斤計較的人!


    陸知鳶邊在心裏腹誹他,邊又繼續給他挑著。


    她長這麽大,自己都沒挑過幾根魚刺,今天可好,把二十多年來攢的一股腦的都用在他身上了!


    重點是,他吃的還挺香!


    就要把那條魚翻過去的時候,江梟說了一句行了。


    陸知鳶立馬縮回手,筷子剛放下,就見江梟自己把那條魚翻了個身,夾了魚肚子上沒有刺的一塊。


    不是自己吃,而是放到了陸知鳶的碗裏。


    “你幹嘛?”陸知鳶看不懂他的操作了。


    江梟一連給她夾了三塊,完了,才說:“我以前可沒??x?給你夾過這麽多,還你的。”


    陸知鳶:“......”


    就覺得,好像他說什麽都有理似的。


    見她不動筷子,江梟催了句:“快吃。”說完,他起身去裏麵拿了一瓶水放在了桌上。


    本來陸知鳶沒多想的,可見他遲遲不擰開蓋子,她悄悄撇了點嘴角。


    剛伸手握住那瓶水,江梟突然抬頭看她:“你幹嘛?”


    陸知鳶無辜眨眼:“給、給你擰蓋啊。”


    江梟嗬出聲氣音,伸手把瓶子奪過去,“喝你的湯!”


    陸知鳶低頭看了眼麵前的碗,碗裏的米飯因為給江梟挑魚,被浸了不少的湯汁。她打小就不愛吃沾了湯汁的米飯......


    江梟碗裏的米飯已經見了底,餘光瞥見她正在把碗裏最上麵的米飯往一邊撥,江梟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嘴巴輕扁,江梟猜到了大概。


    他也沒說話,伸手朝老板招了下手,一碗新的米飯放在了陸知鳶麵前,江梟把她原本那碗端到了自己麵前。


    剛剛夾給她的那幾塊魚肉還在碗裏,江梟剛想夾回給她,陸知鳶動作就快他一步。


    江梟嘴角偷偷提了點笑。


    他原本那碗飯也不吃了,直接吃陸知鳶的那一碗。


    陸知鳶腦子裏亂七八糟了一下,脫口就問:“你是不是經常吃別人剩下的?”


    江梟表情一愣,緩緩抬頭看她,一副你再說一遍的表情。


    陸知鳶自己都沒想到為什麽要問那樣一個會讓人尷尬的問題。


    她抿了抿唇,把話題岔開:“聽說山後麵的櫻花開了,你有沒有去?”


    江梟這才收回剛剛刀子般的眼神:“沒興趣。”


    陸知鳶也就是隨口:“自己去肯定沒什麽意思,你可以找人一塊兒啊!”


    “誰?”江梟抬頭看她:“你嗎?”


    陸知鳶輕咬筷尖,睨了他一眼,嘴裏不清不楚地咕噥著:“哪輪得到我啊......”


    江梟盯著她的兩片唇,反應了好一會兒,驀地,唇角一勾:“那不然讓你插個隊?”


    陸知鳶清楚看見他嘴角的笑痕,臉忽地一熱,忙別開視線,又似剛剛那般咕噥了聲:“誰稀罕!”


    雖然江梟不知道她上一句話的由來,但她那生動的小表情似乎在傳遞一種暗示。


    吃完飯,兩人出了店,本來陸知鳶雙腳是朝街尾的方向,但是手腕突然被抓住。


    陸知鳶怔了一下,想抽回手,卻又被江梟一句話岔開而分了神。


    “想不想知道今天街上為什麽沒有客人?”


    他一語戳破她一個中午的好奇,眼睛不由睜圓了幾分:“為什麽?”


    江梟往西麵看了眼:“帶你去看看?”


    “去看看?”陸知鳶一臉疑惑:“去哪?”


    江梟卻賣起了關子:“去了不就知道了?”


    到底沒忍住心裏的好奇,陸知鳶跟上了他的腳步。


    眼看離西山的方向越來越近,陸知鳶突然覺得自己被套路,她雙腳頓住不走了:“你該不會是要帶我去看櫻花吧?”


    江梟扭頭望著她那雙又開始想歪了表情,輕嗤一聲笑:“想得美!”


    江梟也不站在原地等她,自顧自地往前走,走兩步,回頭催一句:“走不走?”


    說的好像她不跟著,就真的自作多情地想歪了似的。


    陸知鳶一步一跺腳地跟上去,想到他那句【想得美】,她腮幫子鼓了下,雙腳突然提了速度,越過江梟身側時,她用肩膀頂過他胳膊。


    江梟:“......”


    有些莫名其妙,可又覺得好笑,他一個大步追上去沒頭沒尾地問:“會寫毛筆字嗎?”


    陸知鳶壓根沒去深想他的話:“會!”


    “那有時間給我寫兩個字。”


    到底是相處久了,陸知鳶條件反射地覺察到他話裏有話:“什麽字?”


    江梟睨她一眼,笑了聲。


    寫著【小氣】兩字的橫幅倏地從她臉前浮過,陸知鳶喉嚨一哽,作氣地抬手搡了他一下。


    “晚上回去我就給你寫!”


    午後的太陽炙人臉。


    江梟帶她走的是小路,有綠樹遮陰。


    隨著離西山越來越近,隱隱的熱鬧聲也漸漸傳進耳裏。


    陸知鳶往東北方向看了眼,見到不少成群結隊的人。


    應該都是去看櫻花的。


    但她心裏的疑團還是沒能解開,畢竟櫻花也不是今天才開放的。


    也就是那時,江梟開口說:“今天櫻花林裏有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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