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迓回憶了一下……倒是在宋逾安的那本書上, 看到過說諸神時代, 氣候狀態十分原始,天氣變化莫測,難以預料。


    可是下了這樣的雨,幾乎什麽都做不了。寵獸們也不想出去。誰也不喜歡被打濕皮毛,她又沒有水係的寵獸。


    2天之後。


    憋在山洞裏, 大家心裏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毛呀。”夜貓鴉趴在地上,滾來滾去。它想出去。


    在山洞裏, 隻能迷迭鹿伸出藤手,去采得附近樹上的果子。它覺得果子好寡淡。


    晏迓揉了揉夜貓鴉的頭:“沒辦法,再忍忍吧。”


    真是個讓人難受的天氣。


    到達雨下到快要第3天的時候,甚至讓晏迓罕見的有些喪氣了。


    她望著絲毫沒有停歇意思的暴雨,眼神裏有些無奈。


    “毛呀毛呀。”夜貓鴉看到晏迓不開心的樣子,不再鬧了,反過來安慰晏迓。


    晏迓看著它:“沒事,我隻是在想我們是不是該離開這裏。”


    “毛呀?”


    “炻村的人是那副態度……伯托姆猿根本不願見我們。天氣也似乎步步緊逼,就像在說我們不該在這裏。”晏迓輕鬆說,“是不是真的不應該繼續下去了?”


    她感到了茫然。


    雖然當初從阿米洛星的絕境中生還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可是來到諸神時代之後,原來也不是一切都那麽簡單。不是什麽都可以迎刃而解。


    真理之眼的係統說是更新了,可也未提示接下來擺在她麵前的道路抑或是選擇究竟是什麽。甚至她也不知道,在那邊世界,宋逾安和藺覺是不是安全的。


    隻要一想起他們,她忽然感覺心髒有些疼。


    他們怎麽樣呢?


    晏迓坐在山洞的角落,忽然沉下去頭,把頭埋在膝蓋上。


    “毛呀……”夜貓鴉耳朵耷拉下去。它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晏迓。


    晏迓心情很糟糕,甚至有一種眼圈發酸的衝動。


    她忍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流出眼淚。


    晏迓還是很堅強的。


    畢竟,若是不堅強,她也走不到現在。恐怕早就在某一場比賽,麵對殺手或者其他人的時候,被解決掉了吧。


    她的手攥緊了。


    …不管那邊的世界,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態,她所能做的唯一一定會有意義的事,就是鍛煉寵獸的能力。讓夜貓鴉重新擁有傳說係寵獸的能力,讓其他寵獸的能力都變強。


    就算伯托姆猿拒絕自己,那麽,這片大陸上,也一定有其他可以讓她知道這裏的秘密的地方。


    別擔心……雨停之後,再出發就好了。


    她這樣想著,心情平複下來。正在這時候,夜貓鴉忽然在用嘴扯她的帽子。


    晏迓抓著自己的帽子。


    “怎麽了夜貓鴉?別拽了,要壞了……”


    她抬起頭,卻發現夜貓鴉不是在和她鬧著玩。在山洞的洞口處,飛著一隻寵獸。


    它渾身的毛全都被大雨澆得濕透了。


    但是,它的模樣是很眼熟的。


    “…”晏迓沉默片刻,“灰斑鴿?”


    “你來這裏做什麽?”


    灰斑鴿是晏迓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開始就遇到的寵獸。它力大無窮,有些驕傲霸道。曾一度想搶夜貓鴉的吃的,結果被夜貓鴉海扁了一通。


    按照道理來說,當時落荒而逃的灰斑鴿,應當是很討厭夜貓鴉的。可是……在這樣大的雨天,為什麽它又出現在這裏?


    “你…是來找我的?”晏迓問。


    灰斑鴿點了點頭,神態裏帶著焦急無助的神情。


    它一次又一次在空中轉身,像是在懇求晏迓和自己走。它麵朝的方向,是炻村的方向。


    “……村裏出事了?”晏迓猜測道。


    灰斑鴿又大幅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就忽然倒在了地上,雙眼閉著,抽搐的模樣。


    “有人病倒了?”晏迓又問。


    灰斑鴿立刻又飛了起來。繼續懇求晏迓跟著自己過去。看它那種痛苦而絕望的模樣,那個病倒的人一定就是它的契約者。


    “可是,我也不是醫生……”晏迓不知道灰斑鴿為什麽會找自己。她雖然有些醫學知識,但是灰斑鴿應該不會知道這些事啊。


    灰斑鴿的確不知道理由。


    它知道晏迓是很厲害的人。甚至是它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大概是因此,它對晏迓有種不知如何形容的崇拜吧。所以它來了這裏。


    灰斑鴿的眼中淚水充盈,渾身的皮毛都在滴著水。


    “……我不能保證我真的能幫的上忙。”晏迓說,身體卻跟著灰斑鴿跑到了雨幕之中。“帶路吧。”


    灰斑鴿渾身顫抖,它不知道該如何感激晏迓,可是此時分秒必爭,也不是表達感激的時機。它反身紮進雨裏,朝村子的方向飛去了。晏迓也拜托了迷迭鹿,在雨幕中,再次狂奔。


    後來,終於到了村中的時候,灰斑鴿帶著晏迓,直直地衝向一間鄉村醫院。明明是這種惡劣的天氣,醫院的門口卻圍了很多人。見到晏迓和寵獸衝進醫院,都非常驚訝。


    “你來這裏做什麽?”


    “停下來,寵獸不可以進這家醫院!”


    “快停下來!”人們喊道。


    除了這些阻止的聲音外,還有一個灰不溜秋的小孩鑽了出來。


    “姐姐!”是那天告訴了晏迓關於伯托姆猿的故事的小孩。他也守在這裏,兩眼哭得腫了,“村長爺爺在這裏,他,他是對我們最好的人……”


    晏迓想起昨天小孩說村裏的故事的時候,曾經也提起過,村中有位年邁的村長,是非常善良的好人。與伯托姆猿的關係也非常好,因為他從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伯托姆猿了。但是這幾年,老村長幾乎都是躺著待著……沒有怎麽出過門……


    小孩很快就被人推到一邊。又有人想來阻止晏迓進去,沒等晏迓出手,灰斑鴿就先一步,對周圍的村民使用了噪聲技能。它叫出了讓人的意識瞬間變得混亂的恐怖的叫聲。村民們立刻捂住了頭,大腦疼痛地蹲了下來。這才沒有攔住晏迓。


    灰斑鴿直接衝到了二樓最裏麵的一間房間裏。房間中,一位非常年邁的醫生正在照料床上的一個老人。


    雖然叫醫生……但是這位醫生其實平素隻能治三種病:風寒感冒、牙齦發炎、失眠症。


    這個時代的科技與醫學非常原始。醫生知道三種病症有效的草藥,可是除了這三種病有相應的其他的病症全都靠手感。在以前,有村人生了嚴重的疾病的時候,還有伯托姆猿用它的能力來救助眾生。但是這幾年……村裏的老人,明顯沒得多了。


    晏迓衝過去,看到此時躺在床上的老人……他滿頭大汗,渾身在抽搐痙攣。眼睛瞪的大大的,呼吸快速且艱難,一隻手捂著左心房的位置。真理之眼也給出了它的判斷。


    【心絞痛引起的心肌梗死】——與晏迓判斷的病症如出一轍。


    而醫生正焦急地端來湯藥。晏迓看到了那湯藥的名字【複方清熱藥】。


    晏迓感覺自己的心髒病也要犯了。


    與此同時,老人忽然一個動作幅度很大地抽搐,脈搏直接接近靜止。


    醫生瞪著晏迓:“你來這裏幹什麽,我在照顧病患……你別來這搗亂……”


    情況屬實緊急,晏迓沒工夫解釋什麽話,直接把醫生推到了一邊,這碗複方清熱藥也瞬間打翻在地,碎了一地破片。


    醫生叫了出來。叫得令人心焦,對病患也是刺激,還可能把麻煩的人都召集過來。“夜貓鴉,讓它安靜!”


    夜貓鴉立刻做了。它用了一個噩夢,讓醫生閉著眼睛,坐在了牆角,陷入了夢境之中。


    晏迓飛跨過橫在老人前麵的一張病床,來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的身旁,他的心率已經靜止。然而晏迓伸出雙手,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在回想大一時候的急救課程。


    心髒按壓,為心肺複蘇法的一部分。作為醫科生,他們有模擬訓練與考試。要參與實際模擬急救場景,以練習在真實情況下應對急救情況。


    晏迓順著當時的練習,將一隻手的掌心放在另一隻手上,手指交叉,放在老村長的胸骨上方。


    ——“速度應該每分鍾100-120次,以維持適當的心髒按壓速率。”她低聲默念。


    她微微墊起腳,借助自身的體重,用直臂使胸骨,開始下壓……


    一開始,並沒有什麽變化。晏迓的手臂已經開始酸了。老人的表情還是寧靜如止水。


    灰斑鴿的希望漸漸消失,它本來大氣不敢喘,留有最後的期待,在這時候終於陷入了絕望。它的契約者沒有了,從此,它就是隻有自己一個的寵獸了。灰斑鴿用翅膀抱著自己的頭,滾到了床上。想趴在老人身上哭。


    夜貓鴉一驚,飛到它的身邊,把它的翅膀扒拉開,不讓它現在去碰老人。


    灰斑鴿要衝過去,夜貓鴉還是攔在前麵,嚴肅地搖了搖頭:晏迓還沒有放棄。


    你也不要放棄。


    -


    大約按壓了12分鍾的時候,晏迓忽然感覺手下顫動一下。她本來已經渾身是汗,但是感受到了這微弱的生命的波動,晏迓一刻也不敢停歇,咬著下唇,繼續努力下去。又在兩分鍾之後,心率奇跡般地開始恢複,逐漸上升並變得正常。


    老人開始咳嗽一聲,微弱的呼吸聲傳了出來。晏迓又堅持了一會兒,在生命體征變得平穩之後,老人最終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了救自己的晏迓,是個陌生的女孩兒。他並沒有在前幾天晏迓來村裏的時候見到晏迓。因為他最近身體狀況很差,一直臥病在床。若是他聽說了村裏的人那樣對待晏迓,他定是要阻止,並且好好招待晏迓的。


    “謝……謝謝……你…”他此時,隻能用全身的力氣啞著聲說。


    晏迓的胳膊已經快要麻了。她癱坐在旁邊的一個櫃子上,喘著粗氣。然而看到老人慈愛的眼眸,她的累也緩解了一半。太好了,救活了。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樣很好事。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晏迓對老村長說。


    她又對迷迭鹿道,“迷迭鹿,可以幫我確認一下這間醫院裏有沒有白薇或者歐薄荷嗎?這是對心髒有療效的草藥。”


    晏迓注意到醫院的一層有一個很大的裝著草藥的架子。迷迭鹿可以辨認出植物的氣味與種類。所以她想讓迷迭鹿幫忙去找一下。因為短時間內,自己最好還是不要離開老人的身邊。不然萬一心梗再次發作,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一個幸運的事是,老人之後的體征都很平穩。


    而迷迭鹿也在幾十分鍾之後,找到了晏迓所說的那株白色的草藥。草藥新鮮,上麵帶著水珠,並非是在醫生的藥櫃裏的,而是迷迭鹿冒雨去外麵采回來的。


    “謝謝迷迭鹿。”晏迓感激地接過來。


    【白薇草:比起原世界的同種藥物擁有更好的療效。可煎煮或直接泡水使用,對增強心髒供血有著很好的療效】


    晏迓於是將那株草泡在水裏,讓老人飲用下去。


    “喝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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