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你在這裏做什麽?”


    沒有秦家長輩在,寧姝也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一張口就是直呼對方大名,姿態驕矜,頗有種不將其放在眼中的傲慢感。


    又被揚州潑婦直呼了大名,秦琅氣急,也想嚷她的大名,將局勢扯平,然話還沒滾到嘴邊,秦琅才猛然想起他甚至還不知道這丫頭叫什麽,隻知姓,不知名。


    但很快,抱著別樣目的過來的裴子風將機會搶了去,對著麵前的姑娘作揖道:“寧家妹妹有禮,在下西陵侯府裴子風,前段時間偶然在東市瞧見姑娘芳顏,心向往之,特來拜會。”


    裴子風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心裏想什麽便說什麽,又是混跡於風月場所的老手,不會羞於掩飾的心意,尤其是在遇上寧家姑娘這樣合心意的,更不會拖遝了,當即兩三句話便表明了來意。


    寧姝少有見過這樣大膽的,起初詫異了一霎,還有幾分想嘮幾句的意思,然想起這是秦琅的朋友,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人家勝在禮儀周至,寧姝倒也不會落人家的麵子,便想客套幾句,將人打發了,卻不想又被秦琅明箭給傷了。


    “都說了她有兩幅麵孔,不是你想得那般溫柔嫻靜,你怎麽還來真的?”


    秦琅絲毫沒有避著寧姝這個正主,聲音隻高不低,將寧姝奏了半天琴而幽靜下來的心境再次打破了。


    本著不想再挑事生風波,然碰見秦琅這廝過來犯賤,寧姝不打算好好做人了。


    一雙杏眸泛起危險的光澤,她一寸寸將秦琅唯恐她勾了他好兄弟的神情看了去,心中已經有了個有趣的主意……


    第18章 發癲


    黛眉一蹙,眼尾一耷,少女緊咬著紅豔豔的唇,抬起便是一雙泫然欲泣的美麗眼眸,將對麵兩人看得皆是心頭一顫。


    裴子風心顫要簡單明了的多,便是對美人的憐香惜玉,而秦琅就複雜多了。


    寧家這丫頭在她麵前一直是張牙舞爪的,牙尖嘴利,動輒對他夾槍帶棒,冷嘲熱諷,更沒有展露過一絲軟和的姿態,如今乍一見對方楚楚可憐的嬌柔作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眸光開始發直。


    然很快,聽到對方矯揉造作的控訴,秦琅鬢邊突突亂跳,不敢發愣了。


    寧姝一直都知道自己生得何種模樣,小時候隻要她被爹爹訓了,隻要她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得模樣,爹爹就會心軟不忍斥責,來到了盛京,姑母也常說她隨了娘親楚楚動人的嬌態,最是惹人憐惜。


    除了小時候被爹爹訓了,寧姝平日裏很少會用這一招,但今日卻要拿出來比劃兩下了!


    “我知道二公子因為我曾經與您頂了幾句嘴而瞧我不順眼,可我爹爹也是刺史,自小也是沒受過委屈的,若不是二公子太過分,我又怎會如此,若二公子耿耿於懷,那小女便給二公子賠禮,還望二公子勿要再敗壞小女的名聲……”


    說完,寧姝用帕子遮住半張臉,假意拭了拭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又自己都嫌棄地嚶嚶哭了兩聲,一套戲做完,寧姝偷偷瞄了對麵的情況。


    不負寧姝所望,西陵侯家的小子被她拿捏得死死的,當下就捶了一下秦琅,眉眼不讚同地低斥道:“二郎不是兄弟說你,你怎麽能混到跟人家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計較,還那麽針對別人,哎,寧家妹妹別難過,裴某這就替你說說他……”


    被裴子風捶得那一下秦琅本就猝不及防,又被接二連三的斥責話語砸到頭上,秦琅一雙丹鳳眼都瞪圓了。


    “我針對他?”


    秦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遠處正在嚶嚶作態的少女,氣不打一處來,咬著後槽牙道。


    還想論出個長短,就見好友已經□□熏心不理會他了,轉頭就開始安慰起了那個矯揉造作的揚州潑婦,秦琅更氣了。


    誰知對方的招數還沒使完,秦琅眼睜睜地看著那揚州潑婦假惺惺地崴了一下腳,故作疼痛地叫了一聲,秦琅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小心思,氣得牙癢癢。


    “腳好疼,裴公子能過來扶我一把嗎?”


    這是寧姝突發奇想的招數,秦琅這廝不是怕自己謔謔他的好兄弟嗎?她今天就謔謔給他看,氣不死他!


    裝柔弱誰不會,寧姝表示信手拈來。


    微微蹙起眉頭,兩少女靨生愁,好似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朝著裴子風的方向伸了伸手,親昵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來!”


    裴子風見佳人有求,主動邀約,高興地找不著北,眉眼飛揚地便過去了,權當身旁的秦琅是團空氣。


    瞅著好友頭也不回地奔著揚州潑婦過去,絲毫沒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裏,秦琅也不知怎的,看著好友的手就要挨上那揚州潑婦的腕子,腦子一熱,兩腿不受控製地跟了過去。


    秦琅人高腿長,許是心裏急,動作竟比裴子風還要快上幾分,迎著少女震驚地目光,一把將好友推開,大掌不容置喙地攥上了那隻纖纖玉腕,整個人都是氣急敗壞的。


    “好,要人扶是吧?爺親自來扶你……”


    一隻滾燙的手掌圈主了寧姝的手腕,那力道,說是鐵鉗都不為過,寧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男女力量懸殊,再加上這廝怕是自小習武,寧姝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徑直被秦琅扯走了。


    披帛像是無根的浮萍,再度如青煙嫋嫋般落在了地上,孤寂地望著它越來越遠的主人。


    “秦琅,你放手,你發什麽癲……”


    等到寧姝反應過來,自己人都要被他扯出二裏地了。


    她根本想不到這家夥敢上手,滿臉驚怒地斥道,同時使勁渾身解數掙紮著,想要掙脫這廝的桎梏。


    奈何她想得好,卻怎麽也甩不開腕上的束縛,急得臉色發紅,再裝不下去了。


    裴子風眼睜睜地看著好友一掌揮開他,將寧家姑娘拽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二郎,你放開寧姑娘!”


    反應過來被截了胡,裴子風大步跟上去,神色驚詫無比。


    這小子是瘋了吧?


    秦琅愛穿缺胯袍,腕間還佩戴著玄色的金屬護腕,冷冰冰又硌人得厲害,寧姝腕子被他硌了好幾下,還沒等她低呼出聲,腳下踩中了一塊光滑凸出的石子,加上秦琅又扯著她走,寧姝的身子不受控製地往秦琅那邊傾去……


    依著人的本能反應,寧姝抱住了身側唯一可抱住的東西,雙臂緊緊環著,腳腕驀地傳來一陣強烈的劇痛……


    完了,這下真崴了。


    “停停停,我腳真的崴了……”


    寧姝喊完,才察覺到自己雙臂抱著的是什麽東西。


    秦琅的腰。


    但寧姝此刻已經沒有什麽心力去管男女大防這個事了,腳腕的痛楚讓她隻想坐下來緩緩。


    秦琅整個人幾乎是僵著的,自打被抱住了腰後,像是被貼了張定身符,尤其那腰板,挺得直直的。


    腰上縛著的那雙過分柔軟的手臂,秦琅衣袍之下的肌膚在任何人看不見的地方密密麻麻地發著顫,似乎在叫囂著什麽。


    大家族的公子自小便被細心教養著禮儀規矩,即使秦琅不如兄長端方雅致,但也是知道禮義廉恥、潔身自好的,再加上他本就不喜同嬌嬌弱弱的姑娘家一處玩,即使是家中的姐妹,秦琅也沾得甚少,不像其他兄弟,那幾個妹妹一招呼就過去玩鬧了。


    至於外頭王孫公子爭相捧著的樂伎粉頭,秦琅更是瞧不上,所以長到十八歲,秦琅對姑娘的接觸可謂是一片空白,如今被這個跟他向來不對頭的揚州潑婦撲了一下,秦琅身心都浮現了一種古怪之感。


    秦琅還沒等秦琅細細品味一下,少女便離了他,一張小臉煞白,彎月似的眉輕蹙著瞧他,眸中滿是不耐。


    大掌猶捏著女兒家細嫩的腕骨,似乎被上麵過度的滑膩給驚到了,秦琅一時忘了撒手,還是寧姝主動掙脫了出來。


    “這下你滿意了!”


    寧姝坐在地上,腳上的痛意讓她動了火氣,不客氣地推了秦琅一把,讓毫無防備的秦琅踉蹌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


    被一個姑娘家推了一把,還差點摔了,這讓秦琅很沒麵子,抬頭就想說什麽。


    然一抬頭是少女蒼白且隱忍著痛意的臉,他一時拿不準主意了。


    “真傷著了?沒騙人?”


    秦琅半信半疑地瞧她,絲毫想不起他此刻這樣瞧著一個外姓的姑娘是多麽的不合規矩。


    “騙你個腿騙,你眼瞎了看不出來嗎!”


    寧姝甚至不想跟這廝廢話,額上已經漸漸開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秦琅被罵得一個激靈,臉色一黑,想回嘴,然看著少女楚楚之態,秦琅心中罕見地生了一絲愧疚,默默將話咽回去了。


    總歸是他害的,秦琅再不好意思落井下石。


    “去,將我的丫頭尋過來。”


    愧疚感還沒下去,就聽到少女對他下了命令,那語氣,就好像自己是她的奴仆一般,秦琅氣結,剛想展現一下自己的地位,就被趕過來的裴子風再度給了一拳。


    “我說秦二你這也太不是個男人了吧,怎麽能這麽欺負寧家妹妹,瞧這可憐見的,來,裴哥哥扶你回去……”


    不解好友到底抽了哪門子風,一係列舉措將他看得歎為觀止。


    然這正好給他提供了俘獲美人芳心的機會,他自不會錯過。


    話音一落,裴子風就要去攙寧姝,然卻撲了個空。


    寧姝避開了裴子風伸過來得手,斂目淡淡道:“無需裴四郎掛心了,待我的丫頭過來便可。”


    寧姝本不是喜歡與外男過多接觸的人,方才為了氣一氣秦琅才假意讓他攙一把,現在是一點心思都沒有了,隻想讓丫頭快些讓鶯聲快些過來。


    “這樣啊,那便算了,二郎,還不去給寧家妹妹尋人過來,你快去,我在這裏守著。”


    聽著少女婉言相拒,裴子風也曉得了人家姑娘的意思,語氣訕訕,但心中還是不死心,想多待一時半會的。


    秦琅也是男子,自然能看出好友的小心思,神色一凜道:“憑何是我去,你去不行嗎?”


    他還是不想讓裴子風跟這個揚州潑婦獨處一地,對,他怕這女人又趁他不在出些幺蛾子。


    “你不去誰去?你將我害成這般,還想拍拍屁股走人,倒是想得挺好,快給姑奶奶去!”


    被秦琅這磨磨唧唧的死樣子又激起了火氣,寧姝張嘴便是一頓好罵,雙眸似燃著星火。


    秦琅長長舒了一口氣,唇欲張未張,似是想說什麽,然看著少女那張萬分嫌棄他的臉,又將話咽了回去,轉身大步離去……


    其實他想說的是:既是他害的,他就勉為其難地將她背回去算了。


    但想了一圈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忒好笑。


    他去背那個揚州潑婦,簡直可笑!


    第19章 八卦


    秦琅負氣離開,沒走幾步,一個麵容溫婉清秀的丫頭抱著一件披風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了,尤其在看見他後,神色立即緊張了起來。


    “姑娘!”


    遠遠地就看見自家姑娘坐在地上,旁邊站著秦二郎,鶯聲一顆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定是姑娘又被秦二郎欺負了,她就不該去那什麽破披風!


    心驚膽顫地過來,看見自家姑娘蒼白的臉,鶯聲忍不住瞪了罪魁禍首一眼,眼中滿是氣憤。


    秦琅見對方的小丫頭都敢瞪自己,心裏別提多氣了,但人虧了心總是不敢再叫囂的,見寧姝的丫頭過來了,抬腿就要走,然又想起了什麽,回頭瞧了一眼還在少女身側獻殷勤的裴子風,他壓不住情緒哼了一聲,調頭就回去將裴子風一起帶走了。


    “二郎你幹什麽,你走就走,幹嘛還帶上我!”


    裴子風被拖走,氣急地嚷著,但還是被力大如牛的好友拖走了。


    “姑娘如何了,瞧著真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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