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長公主這豁達的話,姑侄二人都鬆了口氣。


    “不過……”


    長公主話音一轉,繼續道:“我倒是好奇,姝兒擇婿的標準是什麽?除了兩心相許,還有什麽?”


    本以為長公主還要說什麽嚴肅的話題,誰知一聽是這,寧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這個大嫂還是笑吟吟的和氣模樣,還問侄女這樣親昵的問題,寧氏徹底放心了,搶著替侄女開口道:“說是要相貌俊的,看著舒心,脾氣軟和的,過日子好讓著她哄著她,官銜低於她爹的,受欺負了可以打回來……”


    “姑母!”


    見姑母將自己的小心思完完全全擺在長公主麵前,饒是寧姝臉皮厚些,也知道害羞了,幾乎是跺著腳嗔出了這聲姑母,讓寧氏和長公主都忍不住笑了。


    寧姝麵上攀了些熱意,隻在後頭補救道:“殿下見笑了,實在是姝兒脾氣不夠軟和,父親也覺得應當配個好性兒的夫婿,要不然家宅不寧。”


    長公主笑得花枝亂顫,表示自己理解,但心裏最後一絲希望也被掐滅了。


    大兒子被拒了,本想著小兒子有沒有那麽一絲可能,但又聽見人家這番話,想起小兒子的潑皮樣,長公主覺得徹底沒戲了。


    哎,注定是沒有婆媳緣分……


    第51章 壽宴


    據長公主那日說親已經過去了好幾日, 自那日寧姝拒了這樁婚事後,雖然知道長公主是個豁達的,但寧姝怕秦玨知道她拒了自己的婚而多少產生些不滿。


    畢竟男人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大多數被拒了婚, 想必心裏都不舒坦。


    寧姝怕下次見了秦玨, 對方猝不及防給她來個冷臉臭臉什麽的, 憑白地叫人膈應。


    然這都是寧姝多想了,秦玨見著她, 仍是一如往昔, 溫和有禮,好似長公主沒跟她提過這樁親事, 寧姝也未曾拒絕過。


    寧姝這下放心了。


    五月十七的這一天,英國公府開始陷入忙碌, 原因很簡單, 明日便是秦老夫人的生辰, 英國公上下正密切準備著。


    二姑娘秦琳說在外麵給秦老夫人訂做的衣裳好了, 要親自過去取, 問寧姝幾人要不然一起出去逛逛。


    寧姝自然求之不得, 因為秦珠說,仙客樓又推出了新菜, 還有應時節抬上來的酥山,在這炎炎夏日更是不容錯過。


    下了學,姐妹幾個就結伴出去了, 準備在仙客樓好好搓一頓。


    到了仙客樓, 大堂裏魚龍混雜, 胡姬伶人遍布陪客,偶爾還有醉漢發癲, 她們自然是不習慣待的,跟掌櫃的要了一個雅間時,姐妹幾個歡歡喜喜地上去了。


    秦珠說,仙客樓的酥山是夏日的招牌,做得最是清涼可口,旁的酒樓沒有比得上的。


    正是最熱的時候,仙客樓怕熱著客人,在雅間四角都擺滿了冰鑒,寒氣自其中散出,讓暑熱褪去了大半。


    其中還有一隻最大的冰鑒被擺在桌子附近,上麵是被打得更碎些的冰,其中擺滿了瓜果甜酒,隻待客人取出,便可品嚐到這夏日的涼盈盈了。


    仙客樓的荔枝甜酒也是一絕,釀造的手法獨特,比起其他地方的荔枝酒要更清冽甘甜些,姑娘們都很愛喝。


    寧姝自然飲了不少,盡管酒量好,兩頰也生了些暈紅。


    再看看秦家姐妹,都已經醺醺然了。


    在仙客樓歇了片刻,一群姑娘們又在坊市買了許多吃得用的,還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回到英國公府,借著殘餘的酒意,寧姝小睡了片刻。


    ……


    秦琅自宮中風馳電掣趕回來時,天色漸暗,日頭已經開始西沉。


    將馬交給門房外養馬的小廝,秦琅火急火燎地進了家門。


    本以為此番被舅舅召過去頂多一兩日便能回來,誰成想耽擱了足足五日。


    在宮裏被稀罕了兩日,秦琅正打算告辭舅舅回家時,高句麗那邊突然遣了使臣過來,還帶了一支精良的馬球隊,秦琅自然是走不掉了,一連戰了三日,也贏了趾高氣揚的外族人。


    若不是秦琅急著趕回家,怕是宮中還要再留他幾日。


    日頭西沉,熱意也比白日降了許多,秦琅疏散著心頭的熱意,強壓胸腔中怦怦直跳的心,一進家門便往母親那裏跑。


    他可是記掛著那一樁事呢!


    然一路上奴仆往來,處處透著忙碌與熱鬧,秦琅猛然想起祖母的生辰就是明日。


    來到濯英院主屋,秦琅還沒進門,就聽見母親同府中管事商討明日壽宴的聲音,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沉著,明顯透著些疲憊。


    秦琅輕快的步伐一頓,在門外躊躇了起來。


    這時,長公主婢女玉苓走了出來,手裏拿著屋內枯萎的花枝,瞧見秦琅,麵上浮上喜色道:“二公子回來了,我這就去跟殿下說……”


    說著調頭就要回去,然秦琅叫住了她。


    “不必,母親正忙碌,我就不過去擾她了。”


    玉苓淺笑,心中歎一句孩子長大了。


    點了點頭,玉苓就要往院外去,然還沒踏出幾步,就被這小祖宗叫住了。


    “玉苓姐姐且慢……”


    玉苓聞聲回頭,見少年有些期期艾艾,疑惑道:“二公子還有何事?”


    在玉苓乃至全府的印象中,二公子向來是個有事說事,幹脆利落的,少見如此扭捏情態。


    秦琅想著既是母親的貼身婢女,應當是知道那事的,想著從玉苓這裏問出個結果也行。


    於是他清了清嗓,佯裝隨意道:“那件事情,結果如何了?”


    玉苓被這含糊不清的一問整得有些懵,詫異道:“那件事情?哪件事情,二公子還是說清楚些罷。”


    秦琅見玉苓沒有懂他的意思,心裏愈發急躁。


    然他知道這事急不得,於是耐著性子重新措辭道:“就是、就是寧家丫頭那事,我走前,母親說要過些日子去問的,想必我不在的幾天也問過了,是個什麽答複……”


    說到最後一句,秦琅聲音隱隱有些放低,帶著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小心思。


    玉苓當即明白了是什麽事,剛想笑,但想到那日寧家姑娘的拒絕之言,下意識歎了口氣。


    “怎麽了?”


    秦琅瞧見玉苓神色,又聞她歎了口氣,心中一緊道。


    “寧姑娘拒絕了。”


    入伏的天,秦琅像是被凍住了,渾身都僵了起來。


    盡管他知道那丫頭不喜他,甚至可以說厭煩他,然知道長輩這個心思時,秦琅是滿心期待雀躍的。


    可如今,這份雀躍被玉苓這句話散了個幹淨。


    “為何,她要拒絕?”


    不死心,秦琅繼續追問,麵上滿是執拗。


    玉苓有些奇怪,目光掠過少年冷硬發沉的臉上,心中有些詫異。


    二公子跟大公子的感情當真是好,大公子被拒婚,二公子倒是比大公子還不忿,真是奇了。


    聽到二公子悶聲問起了原因,玉苓回憶了一下當日寧家姑娘的長篇大論,覺得不好解釋,便同秦琅道:“說來話長,婢子也交代不清,不如二公子去問問殿下吧。”


    秦琅木木地點了點頭,胸腔中好似裹著一腔滾燙的洪流,既灼燙,又讓他喘不過氣來。


    直到玉苓走遠了,秦琅還站在原地,木楞楞地望著西麵,棠梨院的方向。


    她不想嫁給我。


    這句話像是咒語一般繞在秦琅心頭,一直纏著他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間,長平長公主同丈夫以及大兒子坐在飯桌上時,看到小兒子沒來,問了一聲,侍候在側都得玉茯答道:“戟安先前來過,說二公子今晚身子不適,便不吃了。”


    長公主麵上剛露出詫異的神色,秦進就替妻子說出了心聲。


    “就他那身子,壯得跟牛犢一樣,還能身子不適?怕是在外頭吃飽了吧!”


    秦進自然是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的,說話也不客氣,嗤笑著。


    然這次,秦進卻是猜錯了,且不可能知道這小兔崽子發什麽瘋。


    “今日安排母親的壽宴,累壞了吧?”


    索性秦進更在意妻子的事,轉眼就將秦琅拋諸腦後了。


    一回來就瞧見妻子的倦容,可將秦進心疼壞了。


    大兒子還在一旁,就見丈夫開始濃情蜜意,長公主趁著兒子看不見,嗔了丈夫一眼,嘴中回道:“哪有那麽嬌氣,你就閉嘴吧。”


    “我這也是擔心你的身子,若是累了就讓二弟妹給你搭把手,知道嗎?”


    也不在意兒子無奈的目光,秦進繼續寵妻。


    長公主拿丈夫沒辦法,隻驕傲道:“你當我是什麽人,我可是長公主,以前在宮裏可比這難纏,哪裏需要這麽嬌貴。”


    話雖如此說著,然長公主嘴角噙著笑意,顯然對丈夫扽嗬護很是受用。


    秦玨看不下去了,匆匆將最後一口飯咽下去,言自己回去溫書了。


    長公主叮囑關心了幾句,秦進更是巴不得兒子離開,方便他和妻子親昵些。


    看著丈夫咧嘴笑的模樣,長公主歎息道:“ 你啊你……”


    ……


    翌日


    因著是秦老夫人生辰,秦家小輩們今日也不用去學堂,歇息翌日。


    接近申時,來祝賀秦老夫人的客人們便陸陸續續來了。


    英國公瞬間熱鬧了起來,到處都充斥著歡騰喜意。


    宴席上,高朋滿座,都是攜禮恭賀的客人。


    英國公府本就是軍功發家得了盛寵,又加上尚了天子胞妹長平長公主,其權勢煊赫自不用言,乃是盛京首屈一指的門第,來恭賀的客人中除了平素裏交好的,不乏有些來逢迎討好的。


    也虧得長公主預先想到了今日的盛況,席位竟安排的剛剛好。


    羊角琉璃燈懸掛在如意廳的各個角落,將大廳照耀的絢爛輝煌,可以看清每個賓客臉上的笑意。


    幾個年長的秦家姑娘,例如秦琳和秦玥,還在賓客處招待一同來的官眷女子,快要開席時才過來。


    “招待賓客可太累了,我臉都要笑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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