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驚雀一般,寧姝回過神來,眼中藏著一抹羞愧,佯裝無事道:“沒什麽,隨便看看,快走吧,我要餓死了……”


    隨口敷衍兩句,寧姝便轉移話題。


    秦琅一聽說餓了,也就不糾結了,連忙蹲在地上,等著人上來。


    事到如今,寧姝也不用客氣,順勢攀上了少年寬闊的後背,兩條腿也被架在了對方的腰間。


    寧姝兩手撐在秦琅的雙肩上,本也沒想多碰什麽,但臨走前,秦琅許是覺得不舒服把她往上顛了一下,寧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驚著了,本放在肩上的手順勢往下,圈在了秦琅的脖子上,指尖輕輕在片凹凸上滑過,引得人當場悶哼了一聲。


    “你手別亂碰……”


    像是緩了一陣,秦琅才出聲,語調中摻雜著些幹澀。


    “哦……”


    寧姝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但潛意識又覺得自己好似做錯了事。


    出了洞穴,清爽又帶著寒氣的風迎麵拂來,讓寧姝混沌的腦子清醒了許多。


    秦琅將其背到小溪旁,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寧姝就著溪水簡單洗漱了一下,抬著還沾染著水珠的臉,示意秦琅再背她回去。


    寧姝生了一張與其性子相反的嬌柔臉龐,膚色白皙似瓊脂,杏眼桃腮,帶著這滿麵水色望過來,看得秦琅心都要醉了,恨不得醉死在這條小溪中。


    可他不能,甚至他還要矜持莊重,萬不能讓她覺得自己輕浮浪蕩,讓她生厭。


    壓抑住心中憐愛,秦琅再度將人背起,牢牢勾住少女的腿彎,往山洞走去。


    寧姝趴在他肩頭,被勾著的兩腿在少年腰間晃悠,偶爾碰到秦琅腰間蹀躞,隻覺得硌得慌。


    忍不住就動了動腿,想讓自己不被硌著,但不知怎的,少年氣息有些不穩,寧姝此番離得近,便感知到了。


    “怎麽,你腰上有傷?”


    想起先前他說遇到刺客的事,寧姝還以為他腰上帶了傷,自己動那兩下碰著了,於是問道。


    此刻的寧姝距離他極近,說話時帶起的風也不時拂過他耳邊,就像是有一千隻螞蟻在耳後爬,秦琅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無事,傷在胳膊上,不在腰間……”


    秦琅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的怪異,隻能實話實說道。


    “那你還……”


    既傷在胳膊,還那麽風輕雲淡地應她,好似個沒事人一般,寧姝剛張口,又覺得問這個實在太沒必要。


    她最是清楚秦琅的心思的,不是嗎?


    壓下將欲出口的責問,寧姝沉默下來,回到山洞都保持著安靜。


    把她放在一塊提前撿來的平滑青石上,秦琅就要去將那隻雞再放到火上烤熱一些,就聽到身後寧姝的聲音……


    “先別急,把你的傷處理一下吧。”


    昨日的傷,拖到了今日,怕是都入不了眼了。


    然秦琅都在忙活她的事,這讓寧姝覺得有些不好受。


    聽這句帶著明顯帶著善意的關心話語,秦琅神色一怔,似乎是想笑,但又忍了回去。


    “我的傷都是些小傷,回去處理也是一樣,不礙事的,你不是說餓了,咱們先吃吧。”


    說完這番話,秦琅就要拿起那隻山雞,可對著寧姝那副動也不動,還麵沉如水的模樣,他訕笑了一陣,識趣地放下了山雞。


    “好,聽你的……”


    秦琅沒敢想讓寧姝來幫他上藥,然剛脫下外袍,就看見少女湊了過來,一副要搭把手的模樣。


    有些受寵若驚,秦琅眸光火熱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你……”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但二人都知曉。


    “還是我來吧。”


    寧姝繃著臉,神色也淡淡的,饒是如此,秦琅也雀躍不已。


    這些往日他難以企及的,如今竟一一降臨了。


    他不是什麽無欲無求的聖人,相反,他做夢都想親近親近寧姝,想得哪哪都疼。


    可他如今的境況,根本無法將心中的想法付諸實踐,他甚至還要盡數遮掩起來。


    然如今不一樣了,秦琅有種飛來橫財之感。


    “那你來……”


    被秦琅滿眼期待地看著,那目光好似帶著火星子,寧姝一瞬間有些退縮,但既是自己張得口,寧姝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因為一夜未處理,傷口的血肉已經和衣料粘在了一起,她隻能用秦琅隨身帶著的小刀將起割開,擰著眉頭將那粘連在一起的布料一點一點挑出來,寧姝時不時抬頭去看秦琅。


    自血肉中撕裂出破碎的衣料,寧姝光是瞧著都疼,然她每次看向秦琅時,對方麵上隻是蒼白,不僅沒有痛楚之色,還衝著她笑。


    好不容易將碎布料都挑了出來,寧姝給撒上了一些藥粉,扭扭捏捏地從自己懷裏掏出了一方粉白繡著清荷的帕子,無奈地給秦琅包紮了。


    “東西簡陋,你回去再好好叫大夫看看吧。”


    “記得回去將帕子洗幹淨還我。”


    餘光瞥到秦琅摸她帕子的小動作,寧姝唬著臉道。


    秦琅自是滿臉粲然地應著,被帕子包裹的胳膊都酥了一半。


    兩人分食了那隻山雞,秦琅也充分展示了愛慕者應有的風度,將那隻山雞身上的好肉都讓給了寧姝。


    山雞不似家雞,體型大了不說,肉質也緊得嚇人,寧姝不是個牙口好的,加上總歸是個女兒家,胃口不大,在吃了兩個雞腿和和一對雞翅後,她居然飽了。


    用揪回來的樹葉擦拭了一下沾著油光的手,寧姝一副收工的模樣。


    秦琅見此情景,蹙眉道:“就吃這麽些?”


    寧姝將手上的油光勉強擦了幹淨,聽到秦琅這話,突然想起了一樁舊事,嗤笑道:“浴佛節那日,不知是誰嘲笑我吃得多呢。”


    秦琅如今哪能聽得了這個,臉一紅,神色訥訥道:“是我不好,不該那麽說你,你別生氣……”


    看到了想看見的,寧姝很是誠心如意。


    然另一方麵,寧姝真的很好奇這廝的轉變,就像是換了個芯子一般,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心裏氣順了,寧姝也就不與他計較了。


    “知道就好。”


    氣哼哼地說了句,寧姝心裏別提多美了。


    秦琅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看見寧姝嘴角的淺笑,懸著的心當即就放下了,也跟著笑,就是看起來有些傻兮兮的。


    確定了寧姝不再吃,秦琅自己三兩下將剩下一大半的山雞都吃進了肚子裏,然瞧著還意猶未盡,寧姝看得一臉驚歎。


    “得虧你生在了富貴人家,要是在窮苦些的人家中,怕是要將家底都吃了……”


    麵對心上人的感歎,秦琅並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反而以此為榮。


    “能吃才好,身板壯實,上陣殺敵才有力氣,也能保護妻兒……”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秦琅偷偷瞧了瞧寧姝的臉色,心裏像揣了個兔子。


    然寧姝壓根就沒抬頭,兀自玩著自己的指甲,看著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秦琅心中難免失落了一陣。


    就在他還想說什麽時,洞穴之外,似有呼喊的聲音。


    兩人都是神色一振,寧姝甚至忘了腳傷未愈的事,當即便躥了起來。


    其結果可想而知,腳踝一痛,就要往前撲去。


    好在秦琅時刻關注著,立即將人撈進了懷中。


    靠在少年的胸膛前,寧姝也是驚魂未定,不敢亂動了。


    “有人來尋我們了!”


    也不在乎自己還被秦琅攬在懷中,寧姝眸光興奮道。


    “應當沒錯,我們走吧。”


    “嗯。”


    寧姝點頭,看著秦琅再度蹲下,想起了他胳膊上的傷,猶豫道:“你還有傷……”


    生怕自己將他傷口又壓裂了,寧姝有些躊躇。


    “你腳傷未愈,不知要走多久,若是再扭到就麻煩了,若是擔心,你在上麵便抱緊些,讓我少使些力。”


    想想也有理,況且對待秦琅上,早已今時不同往日,寧姝不再矯情,徑直攀了上去。


    如之前所說,為了讓秦琅少費些力氣,寧姝一上去便牢牢圈住了秦琅的脖子,甚至身子也向上攀了幾分,一襲長發盡數垂落在秦琅胸前,若是從遠處看,倒以為是他的。


    踏出山洞,那呼喊聲更明顯了,也越來越近了。


    “我們在這!”


    秦琅回了幾聲,不多久,就看見一群禁軍奔了過來,領頭的似乎跟秦琅認識,見兩人身影,先是大喜,緊接著過來寒暄。


    “秦小將軍,寧姑娘,可算是找到你們了!”


    不光是那頭領,所有跟過來的禁軍眼睛都忍不住朝兩人瞅了一眼,神色莫名。


    高門貴女遇險,少年將軍舍身相救,共度山林一晚,如今還是這般親密,這放在那都會讓人忍不住品幾下。


    兩人都察覺到了眾將士看熱鬧一般的目光,寧姝雖心境變了,但總還是會窘迫的,將腦袋往回縮了縮,當起了鴕鳥。


    秦琅雖笑著,但眸光冷冽地掃過這些將士,言語道:“寧姑娘扭傷了腳,無法行走,還請諸位將士莫要去外頭胡言亂語,秦寧兩家感激不盡……”


    雖未說什麽威脅之語,但那秦寧二字便已足夠有分量,眾將士趕緊應聲。


    有了這隊禁軍的護衛,兩人很快走出了林子,接近了獵場外。


    也許是因為陛下遇刺的事,狩獵早早停了,連帳子都被拔除了一幹二淨,隻有大批禁軍留在此處,看起來像是在搜查什麽。


    寧姝本以為是翻剩下的刺客,便沒有多想,到了林外,遠遠就看見爹爹和阿弟,寧姝徹底安心了。


    還在秦琅背上,寧姝遠遠地就看見阿弟像水鴨子一般跑過來,從秦琅背上將自己搶了過去,臨了還瞪了秦琅一眼。


    大概是想到秦琅可能是自家阿姐的恩人,寧茱沒有說什麽,用他那看著文弱的身板將寧姝背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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