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山看著奶奶又老了許多的樣子,非常愧疚!


    他出來當兵之後,有時候一兩年都不能回去一次。


    也隻能寄錢回去,但想想奶奶跟爺爺大約也舍不得花。


    奶奶看到他也是忍不住眼淚一直掉,陸觀山就跪在她跟前握著她的手一直安慰。


    看得在旁邊的虞梨心裏都跟著難受!


    沒一會兒,在廂房休息的爺爺也醒了,陸觀山跟虞梨扶著奶奶過去,看到爺爺說話都沒力氣的樣子,陸觀山眼睛都是紅的。


    虞梨給爺爺把脈一看,都是震驚!


    “奶奶,爺爺的身體怎麽,怎麽就這樣了?他……”


    爺爺得了癌症,且是晚期,嗓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虞梨就算再厲害,他已經到了這個程度,隻能盡量讓他走之前不要太痛苦。


    奶奶含淚說:“知道你們忙,我們這把年紀了,生病去世都是遲早的,但就是想來看看我們的觀山娶到媳婦長啥樣,看看觀山你生活的好不好,不然,就算我們死了也不放心。”


    爺爺說不出話了,隻能看著陸觀山一直流淚!


    奶奶忍不住又哭了,對著虞梨說:“觀山可憐,從小沒人要,我們老兩口隻分了一畝六分地,位置背陰收成不好,他從小到大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們對不起他。還好他娶了你這樣好的姑娘,我們也算是安心了。”


    她把門關上,把鞋子脫掉,從鞋底裏翻出來一隻布包:“老三一家子天天去我那小屋子裏翻找,總想把觀山寄回去的錢拿走。我睡覺都不敢脫襪子,總算把這些錢攢下來了。


    觀山,這是給你媳婦的彩禮錢,你寄回去的錢我們沒有動,另外我跟你爺爺之前還能幹活的時候給人編筐攢了一點,你都收著,乖啊,咱沒享過的福,以後你倆有了孩子,讓他享福!”


    陸觀山看著奶奶強行塞到自己手裏的布包,一時間嗓子堵得發硬,膝蓋一彎再次跪在奶奶跟前!


    “奶奶,是孫兒不孝,沒有時常回去看您!”


    奶奶也哭得稀裏嘩啦:“觀山啊,奶奶都知道,你工作忙,顧得了大家,就管不了小家,你給奶奶寄的衣裳奶奶都穿著呢!”


    虞梨在旁邊看得眼淚也一直流一直流。


    之前在陸觀山身邊聽著他雲淡風輕地說著以前的事情,已經覺得很難受了。


    現在才真實地接觸到一些從前他受過的苦難的邊緣,就讓人非常難受了。


    那麽他很小的時候,陸文昌跟曾慧芳究竟給他受過多少苦?


    爺爺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實在發不出聲音,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告訴觀山,當初拋棄觀山的那對夫妻,被抓了。


    兩人交代出來,陸觀山也不是他們親生的,是拐來的!


    他比誰都希望,觀山能找到他的親父母啊!


    這個孩子,太苦了!


    *


    灶房裏,曾慧芳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媳婦在做飯。


    越做越覺得嫉妒!


    虞梨這灶房裏什麽都有,雞鴨魚肉,豆油,精米精麵,紅糖白糖冰糖,可見平時夥食多好!


    她抓了一把白糖放進嘴裏吃,陸文昌背著手讓她出去說。


    兩人趁著別人沒注意走到大門口。


    陸文昌低聲說:“我在附近溜達了一圈,問了好幾個人,事情跟咱們想到可不一樣!陸觀山比咱們以為的過的還好!他這個媳婦也不是普通人!


    她在師部醫院上班,救過市委書記,還去過首長家吃飯!現在還開了藥廠,弄了蔬菜大棚!雇傭了好多家屬院裏的嫂子去幹活,你說他們缺工作缺錢嗎?就算咱們啥都不幹,他們都養得起。”


    曾慧芳眼睛瞪大:“真的?!哎喲我的媽呀!這騷狐狸還真能幹!有財跟暴富不願意去部隊裏,我也覺得部隊裏天天訓練那是折磨人!


    那就讓這騷狐狸給有財安排到藥廠管工人,讓暴富去蔬菜大棚管事兒,他倆的媳婦都去醫院上班!夢夢就負責在家照顧咱們,做做飯啥的。當家的你說咱們咋沒有早點來喲,這麽好的日子,我越想越高興……”


    陸文昌搖搖頭:“你忘了觀山是什麽性子?他不是個任你拿捏的,說不定明天一大早就要把我們趕走!所以我告訴你,不要來硬的,來軟的,明天早上開始我就說自己腰疼得起不來床,這樣根本就不能坐火車,咱們一定得留下來。


    你也要拿出當媽的姿態來,好好地照顧他,雖然咱們沒養過他幾天,可當初爸媽可是打著咱們的幌子辦的收養證明。”


    曾慧芳高興得跟中大獎了似的,立馬點頭:“我懂我懂!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死也死在這兒!”


    兩口子商議好,趕緊回去準備開飯,積極得不行。


    等虞梨跟陸觀山帶著奶奶開門出來之後,曾慧芳一改不久之前的刻薄樣子,滿臉笑容:“觀山,快帶你媳婦坐下來吃飯!你們這平時在這邊也辛苦了,這下當媽的來了,得好好給你們補補!”


    陸觀山每次看到曾慧芳就沒有好臉色,這次更是差點開口直接攆出去。


    虞梨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


    低聲道:“這樣鬧起來,影響不好,我晚上有辦法治她,你放心,她會自己乖乖走人的。”


    一院子人滿滿當當地坐下來,飯菜端上來都跟搶似的。


    陸奶奶吃不下,陸觀山跟虞梨也吃不下。


    夢夢的眼睛幾乎是黏在陸觀山身上。


    倒是陸有財的媳婦主動去給爺爺喂了半碗稀飯。


    等到晚上要睡覺的時候,更是雞飛狗跳。


    因為陸觀山分到的院子雖然兩個人住著足夠寬敞,但這麽一大家子就不夠了。


    四個臥房,陸觀山跟虞梨一個,爺爺奶奶住一個,陸文昌夫婦以及兩對兒子媳婦,再加上一個夢夢那就不夠了。


    陸觀山直接把有財暴富夫妻四個人,外加四個孩子,夢夢都送去了招待所。


    夢夢還想掉淚拒絕,陸觀山一眼掃過去:“怎麽?”


    語氣之冷,嚇得她立馬閉嘴!


    好不容易安頓好所有人,陸觀山回到自己臥室的時候臉都青的!


    他憋著一口氣:“我管不了其他人怎麽說我了,明天一大早就讓他們全部回去!爺爺奶奶留在這裏,爺爺的病就在師部醫院治療。”


    虞梨理解他的心情,上去挽住他胳膊輕輕勸道:“我知道你看見他們就煩,但要是曾慧芳鬧起來,太影響你的名聲了,外人可不會管事實怎麽樣,隻會覺得是我們不孝順。


    你放心吧,明天早上開始,我會讓他們三天之內自己回去。”


    陸觀山忍住氣:“他們不隻是會惡心我,也會對你下手,打亂我們的所有生活。我建議,還是明天強行讓他們回去!大不了,花幾個錢讓他們閉嘴。”


    他對曾慧芳這種人,惡心的是一點都不想糾纏。


    虞梨還想跟他仔細說說自己的想法,忽然門口有人喊到:“陸營長!緊急情況,團長要您帶上必要的行李馬上出發!”


    陸觀山立馬從床上起來,虞梨也跟著緊張不已。


    他一眨眼功夫穿上衣服,匆匆囑咐兩句:“媳婦,等我回來……明天一大早不用顧忌我,直接讓他們全部走!”


    說完他很快就出門去了。


    看這架勢,肯定是非常緊急的情況!


    虞梨急得隻來得及說一句話:“這些瑣事你不用操心,照顧好自己!”


    宛如一陣風,他就離開了家,身側剛剛還躺著的男人,如同消失了一樣。


    虞梨摸摸那邊的床單,輕輕歎了口氣。


    當軍嫂,就避免不了這樣。


    但沒事,陸觀山在前線戰鬥,她會在後方操持好這個家。


    不過是幾個奇葩罷了,她有的是辦法!


    第二天第一大早,虞梨就起來了,沒想到灶房裏夢夢比她還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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