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二,虞梨看到了一則新聞。


    報道上顯示,我國西南有過一次小摩擦,被順利解決。


    另外一則新聞則是說,老鎂駐紮在南國的演習武力逐步撤退,雖然沒有說原因,但他們帶的那一批新型坦克,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帶走了,還是讓人心安不少。


    虞梨覺得,陸觀山應該是有可能回來了。


    她無數次在心裏祈禱,希望他不要受傷,平平安安地回來。


    人在緊張的時候,會什麽都願意相信。


    她去寺廟拜了好幾次,獨自一個人,在佛前能跪很久。


    另外,她往劉標的學校又匿名捐贈了一筆錢,用作武器研究。


    但虞梨沒有想到,忽然接到了林小慧的電話。


    彭教授生病了,忽然間嚴重了起來。


    虞梨就跟林小慧一起去彭家探望彭教授。


    彭教授的兒女都在國外留學,家裏隻有他妻子一個人,虞梨到的時候,師母眼睛紅紅的。


    “師母,老師是怎麽了?”


    虞梨剛入學的時候,彭教授的身體就存在很大 的問題,那時候一度以為他堅持不了兩年的,但虞梨想辦法研究方法給他調理身體,最兩個月本身恢複的挺好的。


    師母擦擦眼睛,跟虞梨和林小慧到一旁說:“你彭老師的妹妹是當兵的,當初嫁的也是軍人世家,一家子都犧牲了……隻剩了一對兒女。侄兒參軍,侄女考上了大學,學的是武器製造。


    原本老彭說,等侄兒過年回來,給他介紹個對象,他也該成家了。誰知道……前兩天收到消息沒,這孩子犧牲了……明後天遺體就運回來了。”


    說著,師母捂住嘴,忍不住眼淚流出來。


    林小慧跟著也哭了,安慰師母:“您節哀,他是英雄,是我們全國人民的驕傲。”


    可又忍不住罵:“怎麽那些外國的畜生就這麽喜歡打仗!”


    虞梨心裏咯噔一下,她很多時候情緒都比較平靜,可這一下也忍不住鼻子都酸了!


    忍不住代入自己,簡直是錐心之痛!


    太能理解彭教授的心情了!


    尤其是他侄兒一家都為國犧牲,隻剩了一個女孩子。


    不知道那女孩以後怎麽生活?


    師母擦擦淚:“我們還沒有來得及,也不知道該怎麽跟珠珠說這件事。你們今天來了先勸勸老彭,不管怎麽說,等那孩子回來的時候,我們當舅舅舅媽的得接他回來啊。”


    這話讓虞梨的眼淚也忍不住了。


    兩人努力憋住,還想勸勸彭教授的。


    哪知道彭教授自己也想開了。


    “你們放心,我不急倒下的,我們中醫發展還需要我,專利申請還沒有徹底完成。珠珠以後也得靠著我,我不能讓她哥哥走的不放心。”


    虞梨忙說:“彭老師,以後我們也會多多照顧珠珠的。”


    這件事實在是讓人心裏太難受了!


    虞梨晚上回到家跟陳愛蘭說這兩天要出去一趟,等那位烈士回來的時候,她得陪著彭老師夫婦去接烈士回家。


    陳愛蘭聽了瞬間睜大眼:“烈士?”


    她一下子不安起來,擔心陸觀山!


    忽然這會兒就覺得不管什麽過年不過年,隻要人活著才是最要緊的!


    虞梨也覺得怕怕的,還是安慰她:“放心,媽,觀山肯定沒事的。”


    第二天,江家烈士的遺體就回來了。


    彭教授被人攙扶著,師母也哭得停不住。


    虞梨跟林小慧本身是想著去照顧江珠珠的。


    沒想到這個女孩子雖然還年輕,才十九歲,但是出身於軍人世家,非常地堅強。


    她一聲也沒有哭。


    所有人都眼神哀痛地等著運送遺體的車。


    氣氛沉重壓抑。


    哭聲熏染得林小慧都跟著流淚。


    虞梨也心裏難受得發緊,江珠珠卻沒有哭,她站在路中間,直直地看著前方。


    直到一輛車開過來,車上下來一群身穿軍綠色服裝的人。


    江連長的遺體被抬下來。


    陸觀山親自走在最前麵,捧著他的遺物……


    哭聲瞬間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雖然江家隻剩了江珠珠,可親戚們都來了。


    “小江!小江!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啊!”


    “江源!你睜開眼看看啊,珠珠還在啊,你妹妹隻剩了你啊!”


    ……虞梨跟陸觀山眼神交匯一秒,便都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


    但眼眶裏瞬間泛著淚。


    江珠珠看到那被紅色旗幟蓋著的人,她飛奔過去,握住他的手!


    “哥哥!我作業寫完了!我考上大學了!你起來,看看我的通知書!”


    “哥哥,我學的武器製造!我會給你造出最厲害的武器!”


    “你不要珠珠了嗎?!連你也不要珠珠了嗎?!”


    江珠珠一滴淚都沒有掉,她死死地抱住江連長的遺體,一字一句地對著他喊。


    “我會給你報仇的!我江珠珠,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江源的後事安排好,江珠珠仍舊沒有哭。


    她陪在舅舅彭教授家裏,仿佛沒有發生過追悼會的事情,她的哥哥隻是在打仗,但終究會回來的。


    虞梨心裏暗暗覺得,這女孩不哭不鬧,但心裏的創傷往往是最嚴重的,隻怕有一天會出事。


    但這種事,別人做什麽效果都不大,必須得她自己走出去。


    作為旁觀者,他們隻能盡可能地安慰她。


    陸觀山辦完江源的後事,又要去軍事部門開會。


    虞梨就在樓下車裏等著他。


    這個時候,知道他在哪裏,在幹什麽,是平安的,就算等太久,心裏也是安穩的。


    但因為江源的事情,那種悲傷與沉重還是久久不能散去。


    想起來就讓人害怕。


    良久,外頭又開始下雪。


    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從軍部大樓裏走出來。


    他坐進車裏,兩人才開始真正地看著對方。


    虞梨發現自己好想哭,又開心的想笑。


    但最後還是哭了。


    陸觀山心裏也無比沉重,他一把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裏,嗓音艱澀:“對不起,讓你這麽擔心。”


    他們遭受著最大的危險,卻還要對家人道歉,說陪伴的不夠。


    虞梨抬頭貪婪地看著他的臉:“不要這樣說,我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你對得起任何人,值得最好的愛!你們是……最可愛的人!”


    陸觀山想說什麽,卻覺得語言是那麽地蒼白。


    他扣著她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下去!


    車外,大雪紛飛,進入嚴冬,年關將至。


    車內,他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懷裏,吻得不能呼吸。


    吻著吻著,兩人都落淚了。


    好想就這樣用力活著,用力地愛,才配得上所有的血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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