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珞淺輕呼出口氣,隻覺得這處過於吵鬧。


    她抬手擰了擰眉心,轉身和秦舒凝低語幾句,兩人一起離開了廂房。


    她們一走,其他人也不好繼續待著。


    須臾,這一處便真的隻剩許國公一家。


    不過蘇珞淺沒有走遠,她還要等陸璟肆過來。


    行至前院時,這裏還有少部分沒有離開的賓客,她下意識抬眸看了看天時,晌午已經過了,怎的他還未到。


    這般想著,國公府外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


    不多時,門外的仆從驚恐萬分道,“王...王爺,容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然而陸璟肆沒有理會他。


    男人一身深色官服,帶著典獄司的人,直接進門,占了前院裏的大部分位置。


    見狀,那仆從連滾帶爬地從府門處跑進去,趕著去通知自家老爺。


    蘇珞淺就站在一旁,盈盈目光定在陸璟肆身上。


    即使此時日頭正高,也依舊融化不了他身上那森冷寒意。


    感受到她的視線,陸璟肆轉身,朝她走來。


    他依舊肅沉著一張臉,但出口的聲音卻是刻意壓低的輕緩,“先回王府?”


    蘇珞淺抿著唇,倏然朝前邁了小半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手臂微抬,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湊過來。


    女子清淡卻有些熟悉的香氣鑽入陸璟肆鼻尖,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十指青蔥似的,隱約可見那青色的小血管。


    連同她的人一樣,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陸璟肆不動聲色地側移了半步,高大身軀替她擋去那毒辣的日頭,微俯低身,問道,“怎麽?”


    蘇珞淺踮著腳尖,將現下國公府混亂的情況大致說了下。


    陸璟肆麵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


    但就這王妃勾勾手指,他便俯下身的做派,就已經足以令在場還未散去的賓客驚掉下巴。


    蘇珞淺同他耳語一番,末了,那雙翦水秋瞳就這麽望著他,眨了眨眼。


    “陸大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她將此時國公府的情況告知於他,是為了方便他待會兒問話。


    話落,她看向陸璟肆身後,問道,“澤蘭呢?”


    陸璟肆直起身,不動聲色地睨向身後的承影。


    夫妻倆的視線實在過於強烈。


    承影被盯得脊背發涼,“澤、澤蘭姑娘在後頭。”


    蘇珞淺直接問,“你讓她從典獄司走回來?”


    好歹是去“通風報信”的,居然就這麽將她撇下了。


    承影一直跟在陸璟肆身邊,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屬。


    承影人生這二十餘載,與女子說過最多的話,便是在審問犯人時。


    現下他哪裏顧及得到照顧澤蘭的腳程和感受。


    澤蘭到典獄司時,正巧他們外出,雖然她有王府通行牌,但典獄司何等重地,門口守著的人沒有放她進去。


    更何況,澤蘭也不敢進那森然陰晦的地方。


    便隻能在門口等著,一直到臨近晌午時,陸璟肆和承影回來。


    澤蘭對著陸璟肆心裏發怵,趕緊挑重點的說,於是陸璟肆便又重新翻身上馬,直奔許國公府而來。


    此時承影麵對王妃的詰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隻能拱手行禮,“屬下以後一定注意。”


    話音剛落,澤蘭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王妃。”


    蘇珞淺下意識抬眸看向陸璟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直到此時,旁邊圍觀了全程兩人相處的秦舒凝才湊近過來。


    陸璟肆擰了擰眉心,“承影...”


    “哎,不用。”


    秦舒凝連忙打斷他的話,訕笑道,“我和淺淺還有話說。”


    不用想也知道,陸璟肆要麽是要給周胥珩遞消息,要麽是要派人“盯著”她回東宮。


    陸璟肆沒理她的話,繼續吩咐道,“派人送王妃和太子妃先回王府,再去給太子遞個消息。”


    秦舒凝有些不快,蘇珞淺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撫,兩人相攜一起出了國公府。


    明黃蓋的馬車停於府門旁邊,蘇珞淺正要踩上車凳,眼尾一掃,便見側門處,許茵正領著人,一巴掌一巴掌往孔翠憐臉上抽。


    孔翠憐被下人製住,珠翠釵子亂顫,雙頰已經紅腫起來。


    離得有些遠,蘇珞淺聽不到她們在說些什麽,但想也知道無非就是許茵將今日宴席上的錯處皆歸於孔翠憐,而孔翠憐隻能不斷求饒。


    蘇珞淺瞧了幾眼便沒什麽興趣,矮身進了車廂。


    第25章 王妃這是喝了多少


    女屍案終於全部查明。


    幾日後,陸璟肆將所有證據證物一同呈進宮。


    乾正殿內。


    還是那幾個人,隻不過這一次,多了林永鴻。


    在典獄待了這些時日,他整個人已經頭發散亂、眼瞳渙散、汙糟不堪。


    但身上並無血汙,看得出,陸璟肆對他並未用刑。


    皇帝瞥了眼底下跪著的林永鴻,又垂眸看著桌上有他親手畫押的供詞。


    緊擰著的眉心終是稍稍鬆開了些。


    如今證據確鑿,皇帝沉聲開口,“錦王意下如何?”


    錦王撩袍跪下,行了個大禮,“微臣教子無方,懇請陛下依法處置。”


    聽到他的聲音,呆滯許久的林永鴻終於有些反應。


    早前他在典獄裏,聽到陸璟肆說錦王壓根沒想保他是一回事,如今自己真切聽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佝僂著腰披散著頭發膝行幾步,涕淚橫流,“父親救我...”


    “我不想死...”


    殿內無人回應他,他狂笑了幾聲。


    “我父親是錦王,一定有辦法救我的...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聞言,錦王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仍舊保持著跪禮的姿勢,麵朝帝王,一副決心大義滅親的模樣。


    到這個局麵,即使林永鴻不死,他於錦王而言也與廢人沒什麽區別。


    錦王跪直起身,複又朗聲重複道,“微臣教子無方,懇請陛下依法處置。”


    聞言,皇帝眸色複雜地睨他一眼,片刻後開口道。


    “林永鴻人麵獸心,殘害無辜百姓,手段極其殘忍,為天理所不容——”


    他微一停頓,聲音渾厚肅重,“依律,判斬。”


    ——


    盛夏時節。


    殿外微風習習,半個時辰之後,乾正殿內隻剩下皇帝、周胥珩和陸璟肆。


    林永鴻刑期已定,從頭到尾,錦王端的都是一副剛正不阿、任由皇帝發落的態度。


    但他越是不辯駁,皇帝的疑心便越重。


    於是周胥珩和陸璟肆又被留下,商討其他事宜。


    錦王的封地在蜀中,此前是奉命進京。


    如今來了一趟,少了個兒子,可他麵上卻一片沉穩。


    皇帝端坐於龍椅上,心思越發深沉,看向太子周胥珩,“密切留意蜀中的動態。”


    早前皇帝便對錦王存有戒心,此番林永鴻罪刑定下,難保錦王不會異動。


    周胥珩躬身行禮,應道,“兒臣領命。”


    說完錦王的事,皇帝眼鋒一掃,問陸璟肆,“蘇家那邊如何?”


    陸璟肆垂眸,“一切正常。”


    “嗯,”皇帝微微頷首,“蘇家家大業大,成了皇商之後,於他們而言反倒是多了些掣肘。”


    陸璟肆道,“商人有行商之道,但也須得在律法之內,蘇家若是想行得長遠,便該拎得清。”


    這話說到皇帝的心坎裏頭,他朗聲大笑了幾聲,眸色稍鬆,問了句身旁的太監現在是什麽時辰。


    內侍答道,巳時已過。


    皇帝大手一揮,“你們二人一起留下用午膳吧。”


    “是。”


    ......


    午膳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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