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接受治療的是曾經陪伴在段沉身邊的副官鄧肯。


    四十歲的年紀,對壽命長達兩百歲的星際人來說,還是青壯年。


    可對方已經被病痛折磨地形銷骨立,眼神中沒有一絲光彩,仿佛是一具行屍走肉。


    哪怕醫生告訴他江團是來給他治病了,而是治愈的希望非常大,對方依舊無動於衷。


    沒有開心,更沒有抗拒,隻是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任由醫生操控。


    這種壓抑的感覺讓江團心頭無比沉重,在治療對方的時候也就分外上心。


    至於治療的方式,對江團這個廚子來說,唯一的方式就是,烹飪。


    對方是病人,江團就沒有做那些重口味的食物,而是熬了清粥和雞湯,再醃了些爽口小菜,做了一份病號餐出來。


    這種程度的菜肴烹飪,對江團來說,簡單到甚至不需要動腦。


    菜肴做好之後,便端到了病人的病房裏麵。


    副官鄧肯看見端到自己麵前的清粥小菜和一碗雞湯的時候,死寂的眼神中罕見地流露出了一絲茫然。


    作為汙染病患者,他接受治療的經驗老道。


    對於無法治愈的絕症,與其說是接受治療,不如說是配合各種研究人員做實驗。


    這具身體就宛如小白鼠一般,接受一次次地實驗,從最開始的滿懷希望期待,到現在磨滅到連絕望這種情緒都不再有。


    各種儀器實驗手段,他都無比了解。


    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治療的,用奢侈的食材給他做東西吃。


    還是說,這一次新的治療方式過於極端,可能會產生生命危險或者無比痛苦,所以才給他一頓斷頭飯。


    這些念頭隻是一閃過,鄧肯便收回了思緒。


    無所謂,反正他的心已經死亡,這具身體存活的唯一價值就是作為實驗的小白鼠,幫助研究人員盡快找出治療汙染病的方式。


    鄧肯端過清粥,瓷碗微燙,他逐漸失去覺知,常年冰冷的手在碰到碗的瞬間,這股溫度便順著肌膚傳遞了過來。


    碗中白粥滾燙,熱氣裹挾著米香撲麵而來,讓鄧肯愣了一瞬。


    就仿佛幹旱已久的土地,驟然聞到了雨水的氣息。


    第一反應並不是多麽激烈的欣喜歡樂,而是茫然疑惑。


    但哪怕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心裏想的什麽,手已經下意識地拿著勺子舀起白粥,送進了嘴裏。


    熬煮地粘稠的白粥不需要任何調料,自有一股清香。


    這股香味順著口腔滑到胃中,連帶著暖意也一路熨帖進了身體,滋潤著他早已幹涸的心靈。


    一勺又一勺地白粥進了肚子,鄧肯不明白為什麽,眼眶濕潤了起來。


    他自己都詫異極了。


    隻是一碗粥而已,可卻讓他眼睛都紅了起來。


    是因為感動,幹涸的大地被雨水滋潤,枯死的心靈重新泛起生機。


    哪怕病痛的陰霾依舊纏繞在他心頭,可這碗粥卻讓他冰冷死寂的心重新感受到了溫暖,活了過來。


    這對鄧肯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沒想到,更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麵。


    鄧肯把送來的飯菜吃的幹幹淨淨之後,下意識便準備跟著護士去實驗室。


    這段飯他想當然認為是真正的治療開始之前,給他打的安慰劑。


    結果卻被告知,治療已經結束。


    不用抽血,不用儀器,不用配合研究人員進行各種各樣的痛苦萬分的檢查。


    這次的治療的唯一方式就是,吃。


    鄧肯:還有這種好事?


    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吧?


    死寂已久的心泛起陣陣漣漪,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絲期待。


    無論這次的治療是成功還是失敗,但毫無疑問,他喜歡這種治療方式,甚至有些期待。


    並不是期待治療能有什麽效果,畢竟這種用吃治療的方式,聞所未聞,甚至有幾分草率,他並不覺得這種方式能有什麽效果。


    但他確確實實在期待著治療過程中的一道道美味,期待那種從身到心都被溫暖熨帖的感覺。


    這種過於正麵的情緒,對於他這樣的絕症患者來說,實在是過於珍稀難得。


    自從這天之後,鄧肯在醫院的日子就徹徹底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以前醫院的生活對他來說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漫長,無比無聊。


    可自從江團來了之後,有了美食陪伴,每一天都變得充滿了期待和驚喜。


    他期待每一餐的飯菜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美味,病情如何不清楚,但他的狀態卻是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好。


    就這樣度過了一周,到了例行檢查身體的時候。


    這一批接受治療的不隻是鄧肯一個人,但他卻是這批人裏麵身體最強壯的一個,大部分人患病時間沒有他長,但是因為體質原因,病情反而比他更嚴重。


    所以開始治療之後,最先出現明顯效果的,也是他。


    檢測報告出來的時候,醫生對比數據時,拿著檢測報告的手都在顫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報告遞給了身邊的人,反複讓他們確認數據。


    僅僅是一周的治療,鄧肯身體各方麵數據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哪怕段沉的病已經好了,但是他們沒有親眼看見時,依舊不相信,不是懷疑江團,而是被汙染病折磨太久,已經不敢去相信了。


    如今數據白紙黑字擺在眼前,他們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


    除了江團的美食治療法之外,研究院還通過江團的異能做出了治愈藥劑。


    效果自然和江團這樣的沒法比,但藥劑能夠量產,用於治療汙染病,以及淨化汙染區域。


    畢竟江團隻有一個人,汙染病患者卻有數億人,真等他一個一個親自過去,怕是得等到猴年馬月。


    鄧肯每天在江團的美食治療法和藥劑的雙重治療下,兩個月的時間便已經徹底治愈。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鄧肯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哪怕是現在,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以為的絕症,就以這樣輕鬆的方式,治好了。


    病治好了,他的心裏卻充斥著更多的疑惑。


    那些美食是誰做出來的?那些藥劑是如何研究出來的?


    因為這些事情的機密程度太高,還沒有到公開的時候,所以他什麽都不知道。


    不著急,有些事情既然現在還沒有公開,就一定有不公開的原因。


    他可以等,等到時機合適,等到政府公開那位把他從絕症中拯救出來的人。


    鄧肯轉身上了軍部來接他的車。


    病好了,自然要歸隊了。


    隻是,上車之後,他留戀地看了醫院一眼。


    說出來有點不可思議。


    他生病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逃離醫院。


    可真的等他病好了,讓他離開醫院,他反而有點,不想走了。


    畢竟,整個星際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每天變著花樣品嚐美食的地方了。


    ——


    時間一晃而過,江團到帝星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


    這半年的時間,接受治療地患者們陸陸續續康複出院,汙染區的淨化也有了很大的進展。


    對這些變化尚且不知情的普通人,也陸陸續續在各種渠道聽到了一些風聲,隻不過都當做是謠言,並沒有多少人相信。


    江團作為核心人員,自然忙的腳不沾地,直播的事早就拋到了腦後。


    在來到帝星的時候,他就公布自己不再直播的事情,以後直播的事情都會由別人代替。


    消息出來的時候,粉絲們有的遺憾有的不開心,但大多數也是尊重他的意見,


    按理說,江團已經半年的時間沒有出現了,在消息層出不窮的網絡時代,粉絲們應該早就遺忘他這個人了。


    奈何江團當初的爆火程度過高,他之後出了不少跟風的同類型主播,但都比不上他珠玉在前。


    於是,哪怕過了半年,也時不時有人提起他。


    更別說,江團人雖然不直播了,但他的店鋪還在開,裏麵的產品質量過硬,跟其他和合成食物相比,幾乎是吊打的存在。


    半年時間,江團的店鋪已經火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


    店鋪的爆火,自然引起了同行的嫉恨。


    江團店鋪的食材隻此一家,味道一流,價格實惠,調料更是一應俱全,而且還有眼花繚亂的烹飪方式。


    跟合成食材昂貴的價格,略遜一籌的味道相比,顧客自然知道怎麽選擇。


    因此從前靠著合成食材撈金的資本家們自然要想辦法。


    半年期間,這些人研究了各種方案,甚至買回了江團店裏的食材進行反複實驗複刻,但就是沒辦法複原出那些食材的味道。


    既然自己強大不起來,那就隻好把強大的對手扳倒。


    競爭對手們日複一日的研究也不是沒有作用。


    現在市麵上的所有合成食材基本上都是用一種特殊物質合成出來的。


    這種特殊物質其實非常雞肋,沒什麽用處,產量也稀少,唯一的優點就是能夠隨著基因編寫模仿各種口感,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被人當做廢物看待。


    直到一個商業奇才,把這種特殊物質開發出了合成食材的用途,賣出了天價,就連產量稀少這個缺點也成為了資本家抬高價碼的手段。


    現在的合成食材的製作方式,基本上就是這種特殊物質,加上各種花裏胡哨的營養元素,再加一些調配口味的調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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