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謝謝你。”她有點不好意思。


    “怎麽謝?”他很會得寸進尺。


    話是玩笑話,踐行卻格外認真。


    他撫過她的臉,輕柔地吻她,唇齒之間全是眷戀。而她很順從,並不激烈,卻牽扯出粘稠的纏綿。


    分開後各自別過臉,安靜地調整呼吸。


    她問:“那時候,會想到這一天嗎?”


    “不敢想,”他誠實道,“瘋了才敢這麽想。”


    沒等她做出反應,有人在駕駛室外麵敲車窗,是交警,麵無表情:“查一下酒駕,請下車,出示駕駛證。”


    聞斯峘想著背運,無奈地找了駕照下車。


    寧好卻也下了車,手搭在車頂上隔著車招呼:“袁警官、梁警官。”


    那兩位交警聽見聲才把她認出來,立刻換出熱情的笑容:


    “嘿,小寧經理!”


    還不忘拿她打趣:“你這大晚上的,在這路邊談戀愛呢?”


    寧好笑得落落大方,給人介紹:“這是我家屬聞斯峘,我們十一假期剛結婚。”


    “啊喲喲恭喜恭喜!我說怎麽有一陣沒看見你,原來結婚去了。”


    “不好意思哈,我們今晚在這邊查酒駕。我看聞兄下車這動作肯定沒喝,算了算了,你們早點回家。”


    兩位交警又客氣寒暄幾句,笑嘻嘻走了。


    聞斯峘重新啟動車,覺得這也算夜間奇遇:“你該不會附近每個交警都認識?”


    “也差不多,”寧好係上安全帶,輕描淡寫,“老去交警大隊辦事,工地在人家地界上,工程車進進出出都要人關照。”


    “刑警呢?也認識?”好奇她還有什麽神通。


    寧好搖搖頭:“不太打交道。”又停頓,笑問,“怎麽,你有前科?”


    他笑著反問:“我在你心目中什麽形象啊?”


    “可疑的形象。”


    第18章 尾燈


    汪瀲這兩天在江城, 李承逸給她派了“重要任務”,當然,李承逸會覺得自己分量還不夠, 總要拉大旗作虎皮, 說是爸爸給她安排的任務。


    這項任務李承逸其實不敢讓聞家昌知道細節, 說出來不太光彩。


    李承逸把海源的孫國棟挖過來那事,出了點岔子。


    此前李承逸不僅在海源置地看中了孫國棟, 還留意到一個名叫胡旭的工程部小卒,這個人二十六七歲,為人處世很圓滑,和孫國棟一樣祖籍東北, 出身很一般, 學曆也平凡,看起來就不太有前途。李承逸看中他和孫國棟是老鄉,把他先收買了, 讓他帶孫國棟“玩點新鮮的”。


    搞工程的東北幫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 李承逸心裏有數。


    雲上明州項目部嫖.娼成風,就是他們領的頭。


    李承逸雖然坐在高位, 對底下這些髒事早習以為常,隻要不影響工作, 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而這些東北人又極其熱愛抱團,很認老鄉, 無論哪個房企都有他們緊密聯係的身影。


    普普通通的皮肉交易已經激不起這些好色之徒的興趣。這次, 胡旭帶孫國棟搞起了多人運動。他、孫國棟還有另一個同事,在diva酒吧喝到亢奮, 找了個漂亮小姐帶到麗都溫泉酒店,按計劃大幹一場, 與雲上的人裏應外合,報警後抓個現行。多人這種,性質比較嚴重,要拘留15天,15天不上班,紙包不住火,一定會在單位傳開。


    胡旭自己被拘幾天都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半個地痞流氓,靠在工地上搜刮承包商賺點外快,這種風流韻事對他隻是個吹牛談資。


    孫國棟不一樣,他想著走仕途,這麽一拘,在海源就走到頭了。


    原本,這局並不難做。


    岔子出在找的小姐太漂亮,不是他們平常搓扁揉圓那種。這位小姐酒也喝了不少,但沒完全醉,一談到價錢就清醒了,主張:“你們三個人,要出三份錢。”


    孫國棟在酒吧看見小姐先前在撩老外,覺得這小姐很傲,看不起他們,頓時不高興,叫她滾蛋。


    小姐也真的很傲,拿起包就要走人。


    胡旭驚得酒醒了一半,他沒有完成李總交待的任務,怎麽能讓小姐走人呢,於是趕緊攔住,說:“好商量。三份錢就三份錢。”


    小姐說要先付,胡旭也付過去了。


    前頭這一段序曲,讓最近春風得意的孫國棟超級不爽,講價時他在旁邊嚷:“三個人都喝這麽醉能做幾次啊?你做到三個人的量了嗎?平時一個人都把你累得苟延殘喘吧?……”


    小姐要求先付時,他又在旁邊嚷:“怎麽的?覺得我們出不起這錢?狗眼看人低是吧?……”


    過程中,孫國棟自己又不太給力,本來就已經爛醉如泥,他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的原因,就賴小姐,罵小姐擺張臭臉技術不行,罵完還打人。


    這就是為什麽,當李承逸在酒店樓下報警時,警車就已經到了。


    那位小姐自己先報了警,糾紛事小,保命要緊。


    差一點,治安案件變刑事案件,好在胡旭有過有功,先轉過去的嫖.資板上釘釘,又讓孫國棟劫後餘生。被拒15天,夠他清醒一下。


    可是那天晚上這事鬧得轟轟烈烈,幾個人被帶走時在麗都溫泉大叫大鬧,好事者拍下視頻在各個群裏流傳,謠言四起,傳多了勢必走樣。


    有的版本極為誇張,說“海源地產三名高管在溫泉酒店強迫未成年少女,逼良為娼不成還暴力相向”。


    許多江城本地自媒體聞風而動,從各方麵打聽事件真相,又犯了另一個大忌。


    這種醃臢醜聞最忌諱被盯上,挖來挖去,容易挖出背後黑手。


    而且自媒體比以前的媒體記者要煩人多了,以前的正規媒體還有底線,不會什麽都報,報什麽也要講個真憑實據。現在人人都有手機有大嘴,什麽事聳人聽聞吸流量,就誇大什麽事。


    李承逸著實有些忐忑,但他的秘書小田給他出了個主意,一解他的煩憂。


    小田說:“蜂擁而至的蒼蠅處理不過來,處理那坨屎還不容易嗎?”


    話糙理不糙。隻要把當事人那位崔小姐安撫好了、藏起來,那些自媒體找不到她,空口白話沒意思,熱點難維持,過了那陣風頭也就沒人關注了。


    李承逸於是想起了汪瀲,汪瀲和幾個小姐妹隔三差五就去夏威夷度度假買買包,幹脆讓她們把這小姐帶出去玩一圈開開眼,再給她點和二世祖拍拖陪遊的幻想,很容易把這女的哄好。


    .


    這趟行程李承逸買單,汪瀲欣然同意。


    這次來江城,她沒住進霧凇院的大別墅。


    他父母很注重程序,婚禮沒辦,住到男方家裏不合禮俗。


    汪瀲也覺得住郊區沒勁,她習慣住半島酒店,四通八達之地,方便逛街約飯。


    不過她不想去是一回事,李承逸沒邀請她是另一回事,為了這點不對路,她又耍了半天小性子。


    李承逸低聲下氣哄半天,總算搞明白她生什麽氣,苦笑著給她解釋:“家裏一堆同父異母的窮親戚,家庭關係那麽複雜,你住過去圖什麽?你也不是那種會伺候公婆的賢惠媳婦兒。我是想著不讓你為這種事煩心,我也省心,否則你不開心就找我麻煩,我也頭疼。”


    “我怎麽不是賢惠媳婦?我媽教我做菜了!你是怕我見窮親戚、難伺候的公婆,還是怕我見你的老相好?”汪瀲非要挑他最細那根神經踩。


    汪瀲知道李承逸和寧好青梅竹馬,也知道兩家原本的訂的親是李承逸和寧好,當然事情到了李承逸嘴裏還是和事實有點出入,汪瀲以為寧好對李承逸單箭頭。


    寧聞結婚這趟她沒參加,但她見過寧好照片,並不覺得寧好對她構成威脅,單純清秀小甜豆,一點都不性感,汪瀲知道那不是李承逸的審美。


    但她喜歡拿這個開玩笑,是個隱患。


    李承逸怕日後穿幫,趕緊在這裏就把她話頭掐斷,一臉嚴肅道:“這話千萬別讓家裏人聽見,時過境遷了,她是我弟媳,大家相安無事。你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是打我爸的臉嗎?就算讓那兩個姐聽見也不合適,指不定要去我爸跟前搬弄是非。”


    哪知汪瀲這個人內核穩,一般唬不住:“你們家倒回反咬一口,你爸昏了頭,把舊情人安排住同一屋簷下,這不叫不合適?我提出異議,就叫不合適了?”


    李承逸隻好說:“哪裏在同一屋簷下?寧好這幾天都沒住霧凇院,爸爸安排她陪退休的老領導釣魚去了。”


    汪瀲一聽更要跳腳:“你爸什麽意思啊?同樣是兒媳婦,安排她配領導釣魚,安排我配外圍旅遊,諷刺誰不正派呢!”


    李承逸:“…………”


    一般這種失手點了炸彈的情況,講道理已經哄不好了。


    但汪瀲這人也有優點,氣消得快。


    親親抱抱舉高高,再弄頓好吃的把人喂飽,氣也就基本消了,前番那些不滿也拋諸腦後。


    缺點就不談了,下次作起來,又有新罪狀。


    李承逸沒對她撒謊。


    和江陵區顧書記那頓飯吃得很順利。餐前一行人圖新鮮,讓俱樂部員工領路找了合適的水域去垂釣。


    老一輩幾個人個個擅長釣魚,那是他們的社交資本。但寧好也擅長,運氣又非常好,就數她收獲最多,不到一小時,幾斤重的大鯉魚釣了五六條,這讓李承逸很意外。


    看架勢她不是第一次和領導去釣魚了。


    回到俱樂部餐廳,顧書記跟司機耳語一番,司機去車後備箱取來,書記點名:“這是給小寧的禮物,你釣魚釣得好,配得上這種頂級和杆。你在海源的時候為我們區的財政立下汗馬功勞,以後到了雲上,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李承逸光看那魚竿寫著毛筆字故弄玄虛的木質外包裝就知道價格不菲,越是輕巧,越是古樸,越顯示風韻格調。


    聞家昌為了迎合他人的喜好對這種東西也略有研究,領導送她這柄手竿可不止是釣魚工具,既是藝術品也是奢侈品。


    別人送領導,很正常;領導送別人,著實蹊蹺。


    聞家昌心裏咯噔,慶幸沒與寧永榮撕破臉,還續了婚事。原來寧永榮在江城地界的勢力他低估了。


    此後領導們敘舊,生意人作陪,那位已退休的老領導愛好書法,寧好看他的字不光像其他外行那樣一味讚歎,她說得出流派門道,讓章老先生十分驚喜,一問之下,才知道寧好在江城書法協會有閑職。


    寧好順勢邀請老領導融入組織,飯桌上氣氛又達到一個熱情高點。


    聞家昌情緒卻有些低落,自己白手起家,如今有錢有地位,可真正的上流社會依然是他可望不可及。寒門貴子罕見,那些當大官的人大多出身不凡,附庸風雅一套套的層出不窮,像有融不進去的結界。不禁感慨,有些朋友並不是靠錢就能交上的。


    不過他也不是凡夫俗子,立刻又燃起信心,自己沒有條件,但可以把後代好好培養,承逸半大不小了他才真正發家,沒顧得上好好培養,現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實在不行兒子不行還有孫輩。


    其實他也閃過一念,培養後代,母親的作用很關鍵,如今統一起跑線上,會不會斯峘的孩子將來教育得更好?但隻是一念之間,談這些還太早。


    眼下更重要的還是要讓承逸順利接班。


    回程路上,聞家昌憂心忡忡地囑咐李承逸:“釣魚、高爾夫在圈子裏都是必備技能,你要去學。”


    李承逸點頭稱是。


    老父親沉默半晌又說:“把法拉利換掉,不夠低調穩重,年紀大的誰看了都皺眉。”


    李承逸也滿口答應,過幾秒回過味來,笑著說:“又來了,什麽都要向寧好學,讀書處事都逃不過,寧好就是我人生中‘別人家的孩子’。”


    聞家昌立眉:“後輩裏更厲害的我又不認識。”


    寧好沒跟他們一起回,退休老領導章寶華的女兒章姍娜——釣魚賽艇俱樂部的老板——看她親切,非要認她做幹姐妹,留她度假,和老父親一起垂釣聽經。寧好不便推辭,就向聞家昌要了幾天假期,聞家昌當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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