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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周末,約會還是照計劃進行,地點就在那家餐廳。


    聞斯峘微信裏收到餐廳名和時間地點,上一次對話的結尾還停留在“不喜歡接盤”,體會到一點較勁的意思。


    兩人下班後分別從兩個區出發,到餐廳匯合,也沒有誰等誰,都嚴格守時,幾乎是前後腳抵達。


    兩人西餐位,臨窗對江景,


    聞斯峘慢條斯理低頭切著牛排,抬頭微笑:“你好像很中意這家餐廳,有什麽特別之處?”


    寧好笑眼對他,切牛排時不需要看餐盤,且動作有點狠:“前菜看著乏味,主菜雖然難嚼但有創意,讓人對甜點產生了期望。”


    “來了很多次,次次有期望。還是你也沒來過,帶我試水?”


    聞斯峘問的是來沒來過,她卻偷換了概念,談顧客評價:“來了才知道服務態度一般,總愛反客為主,不想付小費了。如果菜品合胃口,倒不在乎這個。”


    “服務一般卻必須按菜單要求支付15%服務費,算一次被騙經曆。我不喜歡被騙,不會來了。”


    寧好微笑著放下刀叉,端起酒杯呷一口:“不喜歡接盤,又不喜歡被騙,你的禁忌還真多。”


    “那你的禁忌呢?”


    “我不擅長總結,要走著瞧。”


    氣氛融洽,心照不宣,一頓飯刀光劍影,


    但聞斯峘覺得她安排得不錯,很有挑戰,隻是沒想到這還是前菜,挑戰在後頭。


    電影是寧好提前在網上訂的票,到影院她刷手機取票,他忙著買爆米花和飲料。這周末上映兩個新片:一個燒腦懸疑引進片,一個合家歡喜劇片。聞斯峘猜她的取向應該會是那個懸疑片,不過喜劇片也好,他都無所謂。


    座位在最後一排靠走道,視野不算太好。


    他坐下時好奇:“票很晚才買嗎?”


    “怕你不愛看,想中途離開。”寧好善解人意道。


    “不會,我包容度很高。”掉以輕心。


    燈光熄滅,熬過十分鍾喧鬧誇張的廣告,終於在黑屏中靜下來。


    龍標之後,熒幕上出現兩張青春少女臉,高中生校服,台詞是幾句沒營養的廢話,反映出中學生空空的腦袋。


    鏡頭由近拉遠,上搖,空鏡中現出片名——寫給天空的情書。


    底下還有個副標題:[改編自許嘉文原著小說《暗戀失衡》]


    這電影兩周前的周末就上映了,虧她還能找到熱門時間點排片的影院。


    聞斯峘深深吸氣,把緩解如坐針氈的燥意壓一壓,微笑著轉臉深深看她一眼:“又玩我?”


    寧好裝傻眨眨眼:“從何說起?”


    第24章 尾燈


    寧好擺在台麵上的理由是:她就喜歡這種文藝的, 純愛的。


    聞斯峘肯定不會買賬,因為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一個電影有那麽三四處讓人腳趾摳地的尷尬場麵還在忍受範圍中,這電影尷尬場麵長達三四十分鍾, 她還得在聞斯峘麵前保持微笑。


    劇情進展到一半, 男主替女二撐住了即將倒下砸到她的雜物箱, 他沒有收回手,順勢將女二籠在身前, 形成一個俗稱“壁咚”的姿勢。


    俗不可耐。


    寧好情不自禁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額……”。


    聞斯峘無聲地笑了,手攢成拳在唇邊擋一下,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我可沒幹過這個。”


    “那其他都幹過?”寧好偏過頭揶揄,“沒見你辟謠其他的。”


    “我要是高中就這麽會談戀愛……”他話沒說完, 就被寧好搶白。


    “這不叫‘會談’, 你要是高中就這麽油膩,早被女生掛吐槽牆了。”


    “噢,”他受益匪淺地點頭, “原來這些是反麵教材。”


    虧他剛才抱著學習心態聚精會神地看, 雖然有些地方他也覺得怪矯情,可他以為女生會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他求知欲旺盛。


    寧好很短時間裏瞥他兩眼, 難以確定他這提問有沒有帶著嘲諷,報複他總讓人探不清虛實, 也與他信口開河:“你這樣的。”


    他牽起嘴角:“我是什麽樣的?”


    “你覺得呢?”


    “暖男?”他試探著問,“這裏麵男二的行為還算正常, 陪人聊聊天, 請人吃吃甜點,我也能做到。”


    寧好笑了場, 雖然能做一樣的事,但氣氛完全不一樣,


    放在別人那兒溫暖人心的舉動,他如法炮製,還是會讓人懷疑是不是連環殺手在接觸目標獵物,有種令人不安的氣場,氣場這東西說出來很玄。


    他見她笑而不語,心中了然,無奈苦笑:“還覺得我冷淡?”


    也不能說是冷淡,不過電影未結束,在黑暗中用氣聲交談有些費勁,她不想過多糾纏,便點了頭。


    他笑起來,誇張地捂著胸口往座椅後麵倒去。


    意思是萬箭穿心,很受傷。


    她跟著笑一會兒,轉頭向前繼續看電影。


    這電影還有個奇怪之處,女生都太容易小鹿亂撞,有時是看一眼,有時是碰一下,臉紅得很頻繁。


    循環觸發臉紅俗成了一種套路,以至於後半程,女主再臉紅的時候,影院裏總會浮起幾聲竊笑。


    寧好卻沒跟著笑,雖然也沒辦法融入劇情,卻好像看得很認真。


    思緒早已抽離出來,在想此時此刻,兩個人看著如此純愛的電影,心裏還有沒有剩下一點真誠的悸動。


    餘光中,光線在他的側臉上變幻,那張臉平靜得像一張空白畫布,


    顯得格外薄情。


    夠了。


    她壓低聲問:“要不要出去?”


    他轉過臉笑眯眯地瞧她:“坐不住了?”


    她不願承認自己急躁得先打退堂鼓,虛晃一槍:“吃醋了。”


    他笑她賭氣的時候淨說瞎話。


    “純屬造謠,我不是這個風格。”他把座椅中間扶手一抬,往上收起,不由分說地攬著肩把人撈過來靠向自己懷中。


    他的胸膛堅實而溫熱,的確讓她瞬間升溫,熱流在血管裏亂竄,鼻尖沁出一點汗。


    她揚起臉,預備再說一句懟人的話。


    他撫開她臉側一縷額發,陰影蓋過她,低頭含住剛張開的唇瓣。


    在衝擊性的失重感中,她心下判斷,這才是他的風格,攻城略地般。


    .


    寧好在洗手池前看了一會兒水流旋轉。


    再抬頭,用濕紙巾擦拭溢到唇線外麵的口紅,口紅是留色頑固型,意味著完全卸掉也很花力氣。


    使勁蹭過去,施力範圍難以控製,最後不僅把溢出去的擦了,唇上的顏色也不剩多少,顯得有點發白,缺乏血色。


    他是不是,在明確目標外,還想占點便宜?


    還是她無心情愛的樣子,激發了男性的征服欲?


    也許他的本性就是那種強勢者,雁過拔毛。


    她想著笑起來,對鏡把口紅補好,人看起來又有了幾分鬥誌。


    寧好從洗手間出來,


    他下意識伸手想牽她,發現她今天穿了褶襇精致的長裙,山羊絨外套也不是通勤風,羊皮手套的長度快到手肘,像舊時代坐馬車去劇院看戲的千金小姐,複古又高雅,隻是雖然沒露膚,卻懷疑這並不保暖。


    擔心她著涼之餘,他把手收回來,重新提好她的小包,覺出一點距離感。


    安靜地並肩走到商區室外,她問:“在想什麽?這麽嚴肅。”


    他實話實說:“想你今天漂亮。”


    她勾起唇:“不是在想著起訴作家誹謗?”


    他笑一點:“那個也在考慮範圍內。”


    停頓片刻,他才繼續感慨:“真不知道這事兒怎麽跟我扯上關係的,我讀書時很老實,總共隻跟她說過兩三次話,見麵點頭打個招呼的關係,不知道怎麽能腦補出這麽多……”


    “她也隻寫了那兩三次話,算是很還原。”


    聞斯峘驚詫地側頭看向她。


    寧好問:“已經跟你扯上關係,你也沒好奇去找來小說看一看?”


    聞斯峘:“……找不到,不會找,不好奇。”


    寧好莞爾:“真夠冷血。”


    他不承認,偷換概念:“說了我很老實。”


    “小說原文嚴格來說不算是個愛情故事,更像個友情故事,女孩之間的友情。女主和她的好朋友有暗戀的男生,親密無間地交流,後來女主先發現暗戀的是同一個人,她就主動退出了。沒有電影裏這麽多和男生的交集、和女生的正麵衝突。隻是一段很隱秘的心事,開頭就是十年後女主和男主在同學會上重逢,才知道他們倆曾經是雙箭頭。”


    而電影像一場鬧劇,中間甚至插入一段超現實搞笑的女生比美t台秀。


    “那女二呢?”


    她怔了怔,笑起來:“女二就……長大後自然疏遠了吧,反正從故事裏消失了,你關注點好奇怪,誰會在意女二?”


    “我感覺很神秘,行動力那麽強地刷存在,最後突然又瀟灑抽身,像做人性實驗的。”


    寧好笑得抖肩:“你是不是很少看爛片?爛片是這樣的,動機很莫名其妙。這電影我猜十有八九是男導演男編劇,純愛搞出了大雜燴的風味。”


    “但你不是說小說原文也那樣讓人憑空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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