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沉默,傅言商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圓場:“你現在還太……”停頓片刻,他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詞,於是跳過,繼續下一句,“最好不要玩這個。”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有很多解釋的話到了喉嚨口,但她最近解釋的詞實在說得太多,多到她覺得再開口完全沒意義,他不會信的。


    拉倒。


    路梔一拉被子,破罐子破摔,用最簡單最省事的句子結束了這場對話:“行。”


    傅言商:?


    *


    第二天的行程理所應當地是動物園一日遊。


    路梔一上午都表現得很正常,當然是偽裝的正常,中途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她逃去洗手間,這才給李思怡打了半小時的電話抒發,講述由一個賭約引發的慘案。


    傾訴之後,心態這才平靜許多。


    等她回去集合,灌了半瓶水後,傅言商才問她:“嗓子怎麽啞了?”


    她麵不改色地胡謅:“剛剛歡呼的時候喊啞的。”


    麵前人看她半晌,忽然,前麵的導遊回頭:“太太來了嗎?要開始下一場參觀了哦。”


    她下意識問他:“下一場是什麽?”


    傅言商停了停,然後說:“海豚投喂。”


    觸及到某部分不是太好的記憶,嗓子又開始隱隱作痛,路梔迅速道:“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拜拜。”


    “……”


    她說走就真的逃掉了,一個人輕鬆自在地去了後山,海豚她已經看過挺多次,近的遠的投喂的不投喂的,沒什麽新鮮感,但這個動物園還有另一個知名項目——拒絕動物表演,但拒絕不了動物硬要表演。


    據說是後山的飼養員撿過幾隻流浪貓,喂胖之後,其中一隻狸花貓主動且強勢地,頂替了某個表演的動物,為自己混到了一份衣食無憂的鐵飯碗。


    但因為貓這種生物也非常地隨心所欲,想表演的時候才上場,也因此,這項表演沒有固定時間,狸花貓偶爾吃飽喝足也會想要休息,因此動物園隻會提前公告,無法確定具體時間。


    路梔就在後山的躺椅上等,下午的日光正好,她時睡時醒,就這麽消磨著,很快就到了六點多。


    看來今天是沒戲了。


    野外的天黑得很快,等她接到傅言商電話的時候,不過六點多鍾,天已經黑透了。


    空氣裏傳來幾聲狼嚎,聚少成多一呼百應,很快,周圍的狼紛紛開始引頸高歌,她意識到工作人員下班了,但不知道這些狼是不是被關好了。


    沒點恐懼當然是假的,她抿了下唇,終於在拐角處瞥到一絲光亮,傅言商打開手電筒走近:“看什麽了?待到這麽晚。”


    “不小心睡著了,”她三兩步跑過去,拽著他袖口,自我安慰般問道,“這些狼應該是都被關回自己的領地了吧?”


    傅言商好笑地瞥她一眼,故意道:“說不準。”


    “……”


    他這句話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路梔死活不願意走那邊的主路,選擇和狼群背道而行的小路下山。


    狼嚎終於被拋在身後,但聽著周遭窸窸窣窣不知是來自什麽的聲音,她還是下意識朝他靠了靠。


    麵前是段山路。


    她看到傅言商手中的電光朝她腳下照了照,她穿的是雙帶跟的鞋,不好走,但路程隻剩一小半,折回去顯然不是最佳選擇。


    路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靠近讓他誤會了什麽,手電筒的光很快又筆直照向前路,他問:“我背你?”


    她想也沒想就擺手道:“不用不用。”


    “行,”他從善如流揚了揚下巴,“那你把鞋脫了,或者把外套綁在腿上,免得直接摔到酒店門口。”


    路梔點了點頭,肅整地伸出手臂:“我想了想,覺得你還是背我吧。”


    “……”


    他今天穿運動鞋真是明智之舉,趴到他背上、看著他腳尖的路梔,如是想著。


    她舉著手電筒,覺得有點困了,偏頭說話克製困意:“我們明天的行程安排是什麽?還要早上五點起床嗎?”


    身下人腳步停了會兒。


    “路梔,別往我耳朵裏吹氣。”


    “……”


    她撇了撇嘴,把臉正對前方,正要重新再問一遍的時候,聽到他開口了。


    “應該也是在動物園,”頓了頓,他繼續開口,“應該不用,五點半。”


    路梔心說這有區別嗎??


    這麽一說她就又困了,路梔手伸進小包摸索半晌,想看自己有沒有帶什麽提神的,很遺憾似乎沒有,唯一和此功效相關的,大概是她那個薄荷味的唇釉。


    她拿出來補了一下唇妝,試圖用微冰的薄荷讓自己清醒半分,在她打開手機前置照鏡子時,身下的人又說話了。


    傅言商:“你看起來很悠閑。”


    她把唇釉放回去,整個腦袋已經困到混沌,下巴也輕輕往下點:“有一點吧。”


    ——最後一絲意識湮滅在路燈重新亮起的路口,她徹底陷入昏迷。


    路梔這一覺睡得很久,大概淩晨才醒來洗澡,洗完又直接倒頭就睡,並在五點半準時接到爺爺已經晨跑回來的電話。


    她感覺老爺子的身體比她還好。


    好在這次爺爺並沒有喊他們下去吃飯,隻是讓傅言商端回房間,他出門時耽誤了些時間,但很快就回來。


    路梔還在醒神中,模模糊糊問:“爺爺今天怎麽沒為難你?”


    他站在鏡子前,大概也在思索這個問題的蹊蹺之處,半晌後目光停住,意有所指道:“他可能覺得我有事要忙。”


    她淚眼朦朧地靠在床頭:“什麽事?”


    傅言商在此刻轉過身來,冷白色的脖頸上,有一抹曖昧的暗紅。


    清晰無虞的水紅色。


    她正要開口問,一瞬間反應過來,這不會是自己昨晚枕在他肩膀上睡著,嘴唇貼上去的吧?


    她驟然清醒:“你怎麽就這麽直接過去了?”


    “我以為掉了。”


    她想起什麽:“可能是我這個會成膜,剛好在成膜之前印到你脖子上了,很難洗掉,得用專門的眼唇卸,你等一下。”


    洗手台被占著,她就把花灑開了小水,讓傅言商站在一旁,自己則擠了兩泵眼唇卸妝油,細致地抹在他頸側。


    這種成膜又過夜的唇釉不好卸,路梔背靠牆壁借力,但他離得太遠,她隻好招手說:“你過來一點兒。”


    麵前陰影靠近。


    她耐心揉了會兒,又接了點水澆上去乳化,怕他以為結束,還在解釋:“要再按一會兒洗掉才好。”


    傅言商嗯了聲,喉結被她掌心壓著,滾了下。


    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她指腹揉弄的力道,光滑平整地,不算用力,摩挲太久,那寸肌膚跟著有些發麻,像失去知覺,卻偶爾痛覺回籠,是她指尖輕輕刮過,像在檢查有沒有完全清除。


    她檢查時靠得很近,呼吸就噴灑在頸窩,一陣氤氳的涼。


    浴室內安靜,昨晚洗澡時放下的簾幕也沒拉開,隻有水滴落在地磚上的聲響,安靜得過分。


    路梔察覺到氣氛不太對,輕咳了聲找話題:“那一會兒我們——”


    結果因為一心三用,調整水龍頭時沒控製好力氣,一瞬間把花灑全部打開,好在他躲得及時,但還是被淋濕半邊,路梔心虛地抬頭和他對上視線,他黑色的襯衣被水浸透得愈發深黑,額發打濕落在眉間,睫毛上也有水珠,順著滾落到她臉頰。


    她猝不及防被滴到,忍不住一顫。


    靠得太近,突破安全距離,她試圖找回聲音:“那個,我去幫你拿毛巾。”


    “拿毛巾沒用,”他說,“得重新洗。”


    她訥訥點頭,想說給他讓出空間,但剛有向前的動勢,再度被人摁回瓷磚上,上麵還留有她的餘溫,但有些錯位,邊沿處冰冷的瓷磚磕住她背後的蝴蝶骨。


    “你……幹嘛?”


    他力道沒鬆,俯身時很有些理直氣壯的意味。


    “報複啊。”


    她明明沒抬頭,但唇角還是被人封住,浴室的暖光在睫毛上粘連出細密的光點,她眨了眨眼,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應該閉眼,所有感官在視覺封閉的那一刻加倍放大,她聽到他近在咫尺的吐息,克製地、暗昧地、帶著輕微紊亂地,就這麽親了會兒,衣擺被人抬起,他手指毫無阻隔地扣住她腰肢,用力按進去一塊指腹的窩,偏離的吻落在她頸後,是她昨晚印給他的位置,他原封不動地奉還吮吸,舌尖掃過,又密密麻麻地啜。


    輕微的刺痛感泛出,她一瞬間思緒歸位,偏頭去躲:“這會留印子的!”


    “頭發擋著,看不到。”頓了頓,他低眼看,“……已經留了。”


    “……”


    事件已成定局,路梔隻好又讓他多咬了會兒,直接結果就是今早的第一個項目,他們差一點因為遲到被關在門外。


    她一路很心虛,隔一會兒就要去摸擋住吻痕的頭發還在不在。


    傅言商看著此地無銀的她:“頭發擋住不會有事。”


    等他們落座,終於隻留下第一排的燈,這是個5d沉浸式體驗動物世界的項目,其間椅子會不停擺動旋轉,算是必打卡之一。


    工作人員笑著看向她,做最後的提醒:“好的,最後提醒一遍,請男士們戴好眼罩,女士們用橡皮筋將頭發紮好,以免在體驗中途會有狂風,將頭發卷入機器。”


    ……


    什麽?


    路梔思緒一停,怔然抬眼。


    紮起來那不就……都看到了嗎?


    唯一點亮的燈光就高懸在她頭頂,像盞不知死活的聚光燈。


    路梔因期待產生的笑意僵在唇角,來不及等到再說一遍,麵前的工作人員就已經貼心地,將橡皮筋遞到她麵前,笑著問:“需要您先生幫您紮嗎?”


    就在那個瞬間,傅言商察覺到褲腿驟然一緊,是路梔捏住了。


    作者有話說:


    謝謝,就是他弄的


    三更。


    依然兩百隻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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