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人熱心得很。


    許翠芳越來越心虛,她抬頭吼道:“反正她就是凶手,你們是在包庇!其他的我管不著!”


    林瑄禾也沒繼續跟許翠芳強,她見好就說,關切道:“您堅持認為田琳是凶手,恐怕是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內幕,請問您知道田琳的動機是什麽嗎?”


    許翠芳想都沒想,張口便說道:“我兒子看不上這種人,她恨我兒子!”


    “怎麽會呢,我記得您一家人目前住的是田琳的房子,劉希成也對田琳嗬護有加,兩人感情很好呢。”


    這話一說,周圍人看許翠芳的目光都不太一樣了。


    剛剛她推搡著不願意拿出證據,他們就覺得奇怪,現在一聽,她兒子好像還是個吃軟飯的?


    他們新市人,什麽都可以沒有,但麵子絕對不能丟。


    大男人住在人家女方家裏,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許翠芳已經被林瑄禾搞得頭都大了,她急著想證明自己,口不擇言道:“他們感情早就破裂了,我兒子親口說的,要和她離婚,我兒子他已經找好下一家……”


    許翠芳的話戛然而止。


    現場更是一片寂靜。


    原來她認準是兒媳婦殺了兒子的原因是……兒子出軌?


    林瑄禾笑盈盈道:“這一點請您放心,我們已經做過調查,田琳目前隻知道有第三者的存在,還不知道劉希成想與她離婚的事情。並且田琳已經在做離婚準備了,她如果想殺劉希成,就不必再去準備材料,您說呢?”


    眼看著沒人幫自己說話了,許翠芳氣得頭發昏。


    她扭頭就想往地上躺,卻聽到林瑄禾輕飄飄的聲音,“裝病是沒用的,不能提高破案速度。”


    許翠芳一個急刹車,險些將自己絆倒。


    她要被林瑄禾氣瘋了。


    這個人怎麽一直不按常理出牌?


    林瑄禾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也不和許翠芳過多糾纏,“看來您目前沒有什麽新的證據可以提供,許翠芳同誌,我們辦案是講究證據的,咱也不能隨便抓個人就頂上去是不是?我想在場的各位,也不希望自己好端端的,就被認定為殺人凶手吧?”


    頭腦比較靈光的人,已經看出許翠芳是在無理取鬧,附和地點點頭。


    林瑄禾繼續說:“我們破案的意義,是抓住真正窮凶極惡的凶手,為新市百姓創造安全的生活環境,不是隨便抓一個人,去提高破案率。請各位相信,我們絕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


    附和點頭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響起零零散散的掌聲。


    許翠芳眼瞅著局勢被林瑄禾逆轉,兩眼一黑,真頭疼了。


    她奮力地想要挽回局麵,“你們說田琳不是凶手,有證據嗎?!證據是什麽!”


    林瑄禾依然麵不改色,有條不紊道:“許翠芳同誌,警方在破案過程中,不可隨意泄露案件相關線索、進度。這一條不是要瞞著大家,背後搞小動作,而是避免在抓到凶手之前打掃驚蛇。”


    她緩緩掃視著圍觀的人,語氣鏗鏘有力,“我們不僅關注凶殺案,更關注新市每一個人的安危,如果我們隨意泄露案件信息,激怒凶手,那麽在場的每個人可能都會有危險。許翠芳同誌,我想你也不希望滿足你一時的情緒,而將大家置於危險之中吧?”


    這一番話,林瑄禾說得情真意切。


    她雖然是有意來懟許翠芳,但剛剛說的幾句話,每一句都是她的真心話。


    圍觀的群眾們都沒什麽好說的了。


    許翠芳是沒證據瞎找事,警員又把他們的疑問一一回應了,態度還很好,這還有什麽可說的?


    許翠芳灰溜溜的從地上爬起來,狠狠剜了林瑄禾一眼,“別得意了,凶手就是田琳!如果你們不偏袒她,早晚還是要把她抓回去!”


    說完,許翠芳就要溜走。


    這回卻是林瑄禾不允許了,“稍等,我們的事還沒解決完。”


    林瑄禾的一句話,讓藏在樓裏的警員都不淡定了。


    裴遠著急道:“這個老東西都要走了,瑄禾幹嘛還攔著她?趕緊把麻煩清理掉啊!”


    “是啊,還要再是什麽?現在大家都不信許翠芳了,對我們來說是最有利的。”


    大家夥兒都不懂林瑄禾的想法。


    林瑄禾將許翠芳叫住,沒有立刻開口,而是不冷不熱地看了眼晏昀,“你口中與你兒媳婦有染的人,已經為了案子連軸轉了好幾日了。他和田琳,沒有一絲苟且之事,為了新市百姓的安危盡職盡責,在你口中,卻成了齷齪之人,你不該道個歉嗎?”


    樓裏的警員和晏昀都愣住了。


    林瑄禾把許翠芳叫住,居然是為了給晏昀正名?


    就為了讓晏昀聽到一聲道歉?


    天,郭局是好領導,林瑄禾就是好同事,和他們一起共事,也太幸福了!


    許翠芳更是驚得嘴巴都要掉下來了,“我給他道歉?!”


    她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給一個小年輕道歉?


    林瑄禾的表情卻異常嚴肅,“我們勤勤懇懇工作,是為了大家的安危,不是為了被人潑髒水的。你不道歉,大家夥兒也不會同意。”


    突然被cue的大家夥:“……”


    原來還有他們的戲份呢?


    “對!道歉!人家警員辛辛苦苦的破案,你張口就是人家搞破鞋,你不道歉誰道歉?”


    “趕緊道歉,然後哪兒涼快就去哪兒待著,這年頭真是壞人變多了,什麽人都有!”


    輿論徹底倒在林瑄禾這一邊。


    許翠芳哪裏見過這種場麵,那人可沒教給她如何處理這種事。


    她悻悻地走到晏昀麵前,不情不願道:“你就當是我錯了,對不起還不行?”


    林瑄禾看向晏昀。


    晏昀嘴角抽了抽,偏開頭,不太想看許翠芳。


    林瑄禾接過話說道:“案子的進展我們一直有跟您溝通,等案子有所突破,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您放心。在我們聯係您之前,您安心待在家裏就好,不要亂走,我怕會聯係不到您。”


    這話的意思是,回去以後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別再出來找事。


    許翠芳能聽不懂嗎?她灰頭土臉地看了眼林瑄禾,再看看聲勢浩大的“大家夥兒”,隻能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許翠芳一走,人堆立馬散了。


    等人群被疏散,林瑄禾才鬆口氣,憤憤不平道:“她竟然這樣說你們,太過分了!”


    晏昀的心情有些奇妙。


    他不是弱勢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可以說是強勢的。


    從小到大,他奉行的原則就是,別人對他好,他也對別人好。但若別人欺負他,他就加倍欺負回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為他出頭。


    晏昀更沒想到,第一個願意為他出頭的人,還隻是個小姑娘。


    晏昀摸摸筆尖,心裏好像綻放了一朵朵小花兒,他極盡溫柔道:“你不用太生氣,這種情況是在所難免的,不要和她計較。”


    “不行!”林瑄禾看起來更生氣了,“她怎麽能欺負你?能欺負你的人隻有我!還有我哥!”


    晏昀:“……”


    心中的小花兒瞬間枯萎了,存活時間僅有兩秒鍾。


    她自己欺負就算了,她還要帶著她的混蛋哥哥一起欺負?!


    合著他就欠林家人的唄?!


    晏昀:“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兩人吵吵鬧鬧地進了大樓。


    林瑄禾還想再和晏昀談一談“欺負所屬權”,一抬頭,卻發現大家夥兒的眼睛都有些紅紅的,很是亢奮,尤其是裴遠。


    林瑄禾不解地看著他們。


    許翠芳已經被趕走了,事情解決,皆大歡喜,他們為何是這樣的表情?


    裴遠和田琳也不多說什麽,裴遠嘿嘿一笑,說:“來開會吧,我們一定要盡快破案!為了田琳姐,也為了郭局不被摘帽子!”


    田琳則感激地看著所有人。


    所有人鬥誌昂揚,摩拳擦掌的往辦公室走去。


    他們都覺得,能做郭局的下屬真好,能和林瑄禾做同事也真好。


    希望這小丫頭能順利分到局裏來,和他們做永遠的同事!


    林瑄禾茫然地跟了上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到這一幕,就連郭局的心柔軟些許。


    為了這些孩子,就算是被擼下去了又如何?都是值得的。


    然而裴遠的亢奮很快被現實的殘酷打破。


    他們奔走一整日,也沒查出三個受害者之間的關聯。


    王平家裏丟的東西倒是找到了,不過大家沒有絲毫高興的意思。


    丟的東西是電熨鬥。


    若是要用這種東西做凶器,受害人隻怕會是痛苦而死。


    想到如果不能破案,就會出現如此殘忍的一幕,所有人的心裏都異常沉重。


    裴遠唉聲歎氣道:“凶手到底是如何挑選死者的?總要有個標準吧?查來查去,他們根本就是三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瑄禾,醫院那邊怎麽樣?”


    林瑄禾搖搖頭,“暫時沒什麽有用的線索。”


    裴遠更愁了,“是醫院的可能性恐怕不太大,葛月牙是個藥罐子,馬上就要送命了,劉希成完全是偶然間感冒了,才過去的,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凶手總不能看他們一眼,就決定要殺人了吧?”


    “是啊,”有人小聲附和,“如果因為他們都去過醫院,就斷定醫院有問題,太武斷了。他們還有可能都去過某個超市,凶手就是超市老板呢?”


    “也有可能是百貨大樓,一中東邊的百貨大樓,我就不信有新市人沒去過。”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得越來越歡。


    裴遠小心翼翼看向林瑄禾,“瑄禾,是不是你找錯方向了?要不你再靜下心來考慮考慮?”


    就連兜裏的水泥大寶寶都喊道:“小禾禾,寶寶在醫院沒有聞到凶手的氣息哦,不過寶寶聽到菜刀姐姐唱歌了,菜刀姐姐唱歌可真好聽呀!它說要把渣男分成三十三塊呢!”


    林瑄禾擰著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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