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姿卻笑了起來,“這麽說的話,人家晏隊交女朋友,天經地義的事情嘛,有什麽好過分的,你倆又沒談戀愛。”


    林瑄禾被問住了。


    晏昀談戀愛的確沒什麽錯,他的年紀,沒結婚才奇怪呢。


    但林瑄禾就是覺得過分。


    很過分!


    林瑄禾抓了抓頭發,苦惱道:“這個問題好難,算了,我不想了,太複雜,工作工作,還是工作輕鬆。”


    嚴姿無奈地搖搖頭。


    他們瑄禾破案的時候挺聰明的啊,怎麽這點兒都看不懂?


    而且在辦案的過程中,她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看起來也不是完全不懂,輪到自己怎麽就……


    雜亂間,劉法醫拿著報告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有、有個結果,你們,你們做好準備。”


    辦公室內像被按下暫停鍵,在刹那間安靜,所有人都放下手裏的活兒,看向劉法醫。


    劉法醫眼尖,一眼看到晏漪,他指向門外,“你,出去等。”


    晏漪見大家神情嚴肅,意識到什麽,“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說完便乖乖地跑了出去。


    等確認晏漪離開,劉法醫才神色凝重道:“時間測出來了,所有屍骨都死於……”


    劉法醫看向晏昀。


    晏昀握起拳,擰眉看著劉法醫。


    劉法醫緩緩道:“晏昀,這幾個女人,都死於……七年前。”


    第99章


    所有人都看向晏昀。


    看向他的目光大多是複雜的, 有同情也有憤慨,還有無聲地注視。


    劉法醫向晏昀走去,安慰道:“其實這算是好事,如果真的是辛柔她們, 有了新的證據, 咱就能繼續查, 總算是能找到她了。”


    晏昀拉開椅子,靜靜坐了一會兒。


    裴遠大氣都不敢出,隻敢用眼神和田琳幾人交流。


    但遇到這種情況, 田琳也沒辦法,幾個人一起看向林瑄禾。


    林瑄禾神色平靜, 沒有勸解的意思。


    她細細思索著什麽, 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一些東西。


    田琳正奇怪, 晏昀忽然又站了起來,“重新排查七年前、八年前甚至九年前失蹤的女性,將所有檔案都整理到一起,盡可能調查失蹤女性之間是否存在聯係。田琳, 你將任務分下去。”


    晏昀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不同,就連目光中暗含的淩厲都沒有變化。


    說完, 他看向劉法醫,“我去見見辛柔的父母, 不管怎麽說,都該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時間還不算太晚,晏昀拿了外套就直接去了。


    嚴姿同情道:“晏隊好慘啊,好端端的, 背上了一輩子的枷鎖。”


    林瑄禾卻輕描淡寫道:“總不會比辛柔的父母更慘,好好的女兒, 突然就失蹤了,如果是為了自己就罷了,但如果是為了討好男人……對自己和父母都太不負責了。”


    “可是晏隊很優秀啊,晏隊不值得嗎?”


    林瑄禾聳聳肩,“如果她是為了抓住惡貫滿盈的犯人,或者是為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我尊重她。如果隻是為了愛情……我就隻能替她去看看她的父母,安慰幾句了。”


    嚴姿從林瑄禾的態度中,看出她並不讚同辛柔當年的行為。


    嚴姿不太明白,像她這麽大年紀的女孩,對愛情還是憧憬的。


    如果嚴姿生活在普通的家庭,她現在應該已經嫁人生子。


    隻不過她的母親希望她能繼承父親的遺誌,所以更看重她的工作。


    林瑄禾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梳理已經查到的線索。


    四具女屍都死於七年前,這個時間點實在太過巧合,如果是五具屍體,林瑄禾幾乎就敢肯定,這五人的確和七年前的失蹤案有關了。


    可為什麽會少一個人?


    凶手將另一人的屍體單獨存放了?


    那一人對凶手有特殊的意義?


    嚴姿將七年前失蹤女性的資料全都取了過來,“瑄禾,晏隊要再查八九年前失蹤的女人,真的有可能嗎?”


    “保險起見,還是要查一查,”林瑄禾結果一疊文件翻看起來,“我們累一點兒,總比辦錯案子好。”


    嚴姿搬來自己的小板凳,挨著林瑄禾坐下來,“可我總是覺得,死者應該是在七年前失蹤的,否則就像你說的,凶手要關押死者一兩年呢。”


    林瑄禾的耳朵動了動。


    關押一兩年?


    嚴姿沒頭緒,隨手拿起林瑄禾桌子上的物證袋,“這裏怎麽有一把匕首?”


    林瑄禾看了一眼,道:“是一個混混的,目前還沒查到對方的身份。”


    匕首不滿林瑄禾的用詞,“我征戰四方,戰無不勝,使用我的人都是大將級別的,怎能叫它混混?!我和那些垃圾凶器不一樣!”


    林瑄禾搖搖頭,沒想到凶器之間還有鄙視鏈。


    征戰四方的大將軍?虧它還能想到這個詞。


    林瑄禾將七年前失蹤的所有人的資料都看了一遍。


    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辛柔五人的資料,她們幾人的卷宗始終放在一起。


    凶手作案頻率固定,失蹤地點皆為同緯度的街道,從西至東,規律性極強。


    林瑄禾看過失蹤時間,每隔兩周就有一個女孩失蹤,女孩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隨後在各地出現的女孩的衣物,被當做是被人隨手丟棄的。


    在當時,很少有人看到過類似連環殺人犯、心理變態的概念,畢竟沒發現屍體,就隻能當做失蹤案來辦。


    晏昀發現了這一規律,他曾向局裏提出過這一想法,但被忽視。


    凶手為了聚齊女孩的白骨,曾將女孩的屍體煮熟剝肉,這一行為絕非普通人能做到的,需要強大的心理素質。


    從一點來看,這和變態殺人犯是吻合的。


    隻是究竟為何,河底隻有四具白骨?


    難不成……


    林瑄禾忽然想到毛線袋子。


    上麵有三個長短不一的橫線……


    林瑄禾盯著手裏的檔案,一頁一頁往下翻。


    翻到辛柔的檔案時,林瑄禾停住,目光落在辛柔的名字上。


    辛……


    林瑄禾猛地站了起來。


    嚴姿被嚇了一跳,驚慌地左顧右看,“出什麽事了?”


    “毛線袋子還在晏隊那邊吧?”林瑄禾顧不得解釋,馬不停蹄地往晏昀的辦公室裏跑去。


    所有未結案的物證都被晏昀收在櫃子裏,林瑄禾從辦公桌下麵摸出被粘起來的鑰匙,將毛線袋子的碎片取了出來。


    “如果是我,一定不會選擇這種袋子,我不希望骸骨重見天日。”林瑄禾把物證袋交給嚴姿看,“我更不希望有人通過這個袋子找到我,這可是有花紋的袋子。”


    嚴姿茫然地看著她,“是啊,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當然有,而且問題很大,”林瑄禾把袋子平放到辦公桌上,又取出一張紙,用鋼筆在上麵寫了一個字,“你看這三個橫,像不像這個字的左邊。”


    嚴姿歪著頭看向林瑄禾剛剛寫好的字。


    橫平豎直,是“辛”字。


    如果毛線袋子上的圖案是一個字的話,它又成了碎片,隻留下辛字最左邊的一部分,就會變成三個長短不一的橫線,右邊卻又是對齊的。


    嚴姿打了個寒顫,“不會吧,這難道是……辛柔的‘辛’字?”


    “這是毛線織的袋子,上麵的圖案是特意鉤出來的,”林瑄禾心跳的速度愈來愈快,“如果四具女屍真的和七年前的失蹤案有關,這個袋子就一定是辛柔的。”


    林瑄禾抓住嚴姿的手,“走,我們去找劉法醫一趟。”


    雖然現在無法確定每一塊骨頭究竟屬於誰,但還是可以判斷出骨頭上的傷痕的。


    劉法醫舉著屍檢報告念道:“有兩根橈骨上有刀傷,三根肋骨有斷裂痕跡,四人的頸部骨骼完好,三根脛骨有骨折痕跡,我在腹部的位置都做了毒性試驗,沒有發現中毒的痕跡,不過這也說不好,你懂的。”


    嚴姿聽不太懂,“這些都能證明什麽?沒有軟組織,還能查出死因嗎?”


    “沒有軟組織,很多事情都不好查,沒法準確地確定死因。”林瑄禾解釋,“但通過觀察骨頭上的痕跡,還是可以得到一些線索。譬如,橈骨是前臂的一部分,橈骨上有傷痕,證明死者生前曾和凶手發生衝突,死者試圖抵抗,用前臂保護自己,所以受傷。”


    “原來是這樣啊,”嚴姿追問,“頸部骨骼能看出什麽呢?”


    “說明死者不是死於機械性窒息。”


    “剛剛還說了什麽,肋骨和脛骨?”


    “這很簡單,和我剛剛說的一樣,”林瑄禾道,“四名死者生前曾與凶手搏鬥過,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最後被凶手製伏。不過從她們的狀態來看,她們受傷比較嚴重,應該不是凶手的對手。”


    劉法醫笑眯眯道:“難怪晏昀喜歡瑄禾,有瑄禾在,我就不用費口舌了。說吧,特意跑過來找我,想做什麽,不是為了屍檢報告來的吧?”


    林瑄禾笑笑,正色道:“我是想問問,這四具屍體裏,有沒有辛柔。”


    “這可沒法知道,”劉法醫說,“現在沒法確定哪塊骨頭屬於誰,我連最基本的身高體重都判斷出來,隻能大概知道這塊骨頭的主人可能有什麽情況……要不你等我挨個分析完?”


    那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林瑄禾苦惱道:“辛柔的身體有沒有什麽特征呢,比如她有沒有看過牙?如果和牙醫那邊的檔案做對比,就能確認了吧?”


    “想什麽呢?”劉法醫好笑道,“咱們市裏,哪個醫院的牙醫會精準地記錄每一個病人的牙齒情況?”


    林瑄禾這才想起,這不是在後世,隻要查一下就診記錄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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