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墨菲要來,楊軼也沒有啥心思開店了,反正一天也就那麽幾個客人。所以,他早早地摘掉招牌,關門上樓。


    楊軼知道,墨菲這兩個月都忙得連吃飯都不定時,胃口並不太好,所以,他沒有打算隨便準備幾個菜應付了事。


    墨菲帶著曦曦到家的時候,楊軼正穿著圍裙,拎著鍋鏟在廚房忙活呢!


    “曉娟呢?”楊軼詫異地問道。


    墨菲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就我們,你以為誰都願意欣賞你的料理呀?曉娟她有約,不知道哪個大帥哥把她的心給勾走了!”


    這女人,在麵對楊軼的時候,似乎漸漸地放下了心裏頭的防禦,一顰一笑,都是風情萬千,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天天擺著冷冰冰的表情。


    “粑粑,好香呀!”曦曦迫不及待地脫掉小皮靴,踩著拖鞋走在前頭,她到了二樓,便跟小狗一樣嗅了嗅小鼻子,眼睛閃亮閃亮地說道,“是不是要吃晚飯了?”


    楊軼接過了墨菲的包,走在最後頭,笑道:“還不行,還要再等等,美味還需要再等片刻!”


    不過,楊軼鑽進廚房沒幾分鍾,他又出來了,端著一盤帶著冰霜的草莓。紅得鮮豔的草莓看得墨菲和曦曦食指大動,但這草莓中間的芯被掏空,不知道是什麽白色的東西在裏頭,她們又很好奇。


    “這是什麽?”墨菲忍不住問道。


    “這個叫煉乳草莓冰!”楊軼微微一笑,說道,“我專挑這種大塊頭的草莓,將蒂頭切掉,中間挖空,然後裏頭倒進去煉乳,最後放在冰箱裏冷凍一下,完全是純天然、純手工的餐前甜點,你們先嚐嚐吧!”


    楊軼將盤子放下之後,便回到了廚房,但後頭,一大一小兩個眼睛早就發亮的家夥已經迫不及待地動手吃了起來。


    “啊呀,好冰!”叫嚷的聲音都含含糊糊的。


    “好吃,好好吃!”曦曦哧溜地抽著氣,但還是很歡喜地叫著。


    “酸酸甜甜的呢!”墨菲的聲音,快樂得跟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楊軼在廚房裏炒著菜,隱約聽到了一些,他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


    終於到了開飯的時候,就在墨菲和曦曦渴望地看著滿桌子的菜肴的時候,楊軼給她們裝上了自己精心熬製的粥。


    “這是什麽?”墨菲反應了過來,看著裏頭酥軟糜爛的粥,還有黃色、黑色、淡紅色等繽紛滿目的配料,有些困惑地問道。


    “這是雜糧粥。”楊軼介紹道,“裏麵南瓜、黑豆、糯米、大米、小米跟花生,然後熬得稀爛,入口即化,特別養胃!”


    曦曦已經迫不及待地偷偷拿小勺子挖了一小口,剛好吃到她喜歡的花生,小家夥眨著大眼睛,喜不自禁地說道:“好吃!”


    “曦曦!不能這麽沒禮貌,等你爸爸坐下來,大家才能開始吃!”墨菲很重視禮儀,馬上板起臉教育起來。


    曦曦隻好乖乖地將兩隻小手放在了膝蓋上,正經地坐好。但她眼裏帶著笑意,還朝爸爸扮鬼臉般地吐了吐小舌頭,似乎在向爸爸偷偷控訴媽媽的嚴格。


    楊軼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接著講解,不過言簡意賅起來,因為曦曦有些忍不住想要快點吃了!


    “今天這餐飯的主題就是‘吃得香’,吃得香首先就得開胃,那麽,就不得不推薦這盤糖醋魷魚,它是糖醋咕嚕肉的翻版,不過用的底料是更加有彈性有嚼勁的魷魚!”


    “這是素釀豆腐,別看起來跟普通豆腐沒區別,但裏麵可是夾著胡蘿卜、香菇剁成的餡料哦!”


    “這是曦曦最喜歡的汽水雞翅(類似可樂雞翅,後麵為了便於辨析,就叫可樂雞翅),隻是輕微用油煎炸一下,不會很熱氣。”


    “這是……”


    終於,楊軼說完了,女王大人才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筷子,瀟灑地下命道:“開吃!”


    曦曦早就饞得不住地咽口水,聞言,她歡喜地扒拉著小勺子,香香地吃起了粥。


    “好吃!甜甜的,曦曦好喜歡!”曦曦大概是吃到了南瓜,含含糊糊地說道,“比嬸嬸做的好吃呢!”


    墨菲有些嚴肅地說道:“食不言,楊小曦,要麻麻說多少次?”


    楊軼給女兒夾了一塊可樂雞翅,放在麵前的小盤子裏,他勸道:“沒關係,吃飯而已,說說話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曦曦可是女生,怎麽能跟那些大老爺們那樣,一邊噴著口水說話,一邊吃飯?”墨菲一聽不樂意了,她擺下筷子,認真地辯駁道。


    好嘛,這個要吵起來,飯都沒得吃了。


    楊軼趕緊閉上嘴巴,隻是頻頻地給她們夾菜。曦曦個子小,自己沒辦法站起來夾,而楊軼就把原來墨菲要做的事情給做了,而順帶著,他也給墨菲夾了口感柔軟滑順的豆腐、糖醋魷魚……


    墨菲其實不太習慣別人給自己夾菜,從小就被培養得很獨立的她,甚至還有些抗拒別人的殷勤。


    但這次有點不一樣,是楊軼在給她夾菜。


    不知道為啥,一種很奇妙的感受縈繞在心頭。


    是溫馨?是幸福?又或者是什麽?墨菲也說不清楚。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拒絕。


    “其實……是因為他做的飯菜太好吃了!”墨菲在心中,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要不然,我才不會給他麵子呢!”


    楊軼的料理,當然是色香味俱全,吃得墨菲和曦曦都撐壞了,坐在椅子上不願意動彈,最後還是楊軼收拾了餐具,然後提議:“我們去堤壩那裏散散步吧!”


    “不行,不去了。”墨菲搖了搖頭。


    “有什麽關係?現在到了晚上,這堤壩上基本上沒有人,而且風吹著也舒服。”楊軼勸道,“出去走走,就當散散心,一會兒我開車送你回去。”


    曦曦來了興致,她高高地伸著胳膊,要吸引爸爸的注意力,然後叫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那好吧……”墨菲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大運河上吹來的夜風習習,黑乎乎的江壩上出現了兩大一小三個身影,楊軼走在最後,小心地護著前麵兩個,曦曦蹦蹦跳跳地走在第一個,但小手卻被墨菲拉著。


    江壩其實很寬敞,也有修高了一截的防護欄,但墨菲還是不太放心。


    其實,楊軼和墨菲一起出來走,這還是第一次,要不是有曦曦這個笑聲不斷的開心果在,氣氛或許還有一些尷尬呢!


    但盡管如此,墨菲跟楊軼還是不知道怎麽對話,沉默,再沉默著。


    還是楊軼打破了沉默,他說道:“我挺喜歡你那首《情同陌路》。”


    在黑暗中,大運河的水輕輕地拍打著堤壩,嘩嘩的聲音,顯得令人心情舒緩。墨菲轉過頭去,在夜色裏看到了楊軼那雙明亮的雙眼。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墨菲聲音也是柔柔地說道:“要不,我現在給你唱一遍?”


    “可是沒有伴奏。”楊軼有些惋惜地說道。


    “墨色冷夜雨……淋不透我心房/像這舊來路……等不到赴約人/永遠衝不去,那情深的烙印……”墨菲空靈的聲音,自帶著旋律,已經輕輕地唱響。


    楊軼閉上了嘴巴,安靜地聽著。


    最喜歡媽媽唱歌的曦曦也不調皮了,她乖乖地跟著媽媽的步伐,仿佛也在和著媽媽的韻律。


    “.…..這條路你說有些黑暗/可是不願給我陪伴/所謂關心隻剩冷淡/隻能將悲傷,一個人扛……”


    墨菲的歌聲,憂傷是疲倦的,就好像醉心不醉人的紅酒,楊軼聽得都有些沉醉。


    楊軼出神地看著黑暗中墨菲的倩影,這個幽靜、美麗的女人,仿佛空穀幽蘭,竟是惹人生憐。他不禁也有些遐想……


    情同陌路,那麽,兩個人現在走的,是什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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