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真冷。


    浪不了一點。


    ……


    一樓大堂,封鈴在廚房忙活半響,將最後文燉好的蘿卜牛肉湯擺上桌,滿桌肴饌豐盛,可見她為兄長接風的準備用心。


    “哥,怎麽不動筷,在想什麽?”


    見封鐸想事情出神的模樣,封鈴語氣關懷。


    封鐸聞聲回神,立刻將腦中活色生香的畫麵驅散,歸攏思緒問:“阿哲呢?”


    “阿哲哥剛剛去洗手間了,你沒注意到嗎?”封鈴覺得奇怪,挨著他坐下後,忙又關心問了句:“哥,你是不是開車太累了?”


    封鐸搖了搖頭,拿起湯匙盛出兩碗湯,捧場似的吃得不少。


    過了會兒,他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開口交代:“鈴鈴,以後201的客人再需要什麽東西,都你去送。”


    “為什麽?”


    封鈴不解,除了她,店裏還有兩位服務員的,紅紅因事請了幾天假,但阿紹明天早上就會來上班,一般店裏負責跑腿的活都是交給阿紹的。


    “別問那麽多。”封鐸麵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紅紅去也行。”


    封鈴聽完更是一頭霧水,阿紹陽光帥氣大男孩,大哥怎麽好像有點針對他呢?


    ……


    月亮高懸,霧霰連村。


    窗外木棧道的兩旁,風兒卷著杏白色的蒲葦和粉黛亂子草的羽穗,悠悠的蕩著波浪。


    北州這個小城,出乎意料的不錯。


    花月閉上窗簾,把行李簡單收拾了下,又換上一身柔紗睡裙,躺上軟軟的吊床蒙過被子,很快鬆下神經睡著了。


    夜是寧靜,風亦綿纏。


    好風光總是能輕鬆治愈人的。


    翌日早。


    花月醒來,慵懶伸腰,率先嗅到鼻尖沾著的淡淡丁香花的味道,很是好聞。


    在異鄉的這一覺,她格外睡得香甜,不像在景川那套敞闊奢麗的別墅裏,即便大門安裝著性能最完備的智能鎖,她依舊毫無安全感地在裏麵度日如年,甚至覺得自己時時在被人偷窺與監視。


    那種窒息的感覺,她談何平靜,隻想歇斯底裏地發場瘋……


    洗完漱,花月看了眼時間,沒過八點,想著客棧準備的早飯應該還有。


    昨天收到的訂房信息裏有提醒說明,客棧給出的預定套餐裏是包含早飯的,但有時間限製。


    迅速化上淡妝收拾好,花月踩著高跟鞋下了樓。


    前台不見人,她四顧著往裏走,鞋跟踏著木板發出噠噠的響聲,她穿過待客區的茶幾沙發,往裏又走了十來步,見到相連在一起的廚房和餐廳。


    地方不算大,勝在幹淨,且廚具與食材歸置得井井有條,看得出客棧主人的細致與用心經營。


    “有人在嗎?”


    她試探性地問了句,果然無人應。


    肚子有點餓,花月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座,盯上了廚房島台上那顆似乎剛剛洗好,表麵還留掛著水珠的鮮嫩圓碩的西紅柿,頗有種望眼欲穿的架勢。


    招呼不打一聲就去拿店主人家的東西應該不太好。


    花月想了想,拿出手機準備和店家聯係,這時,她身後忽的傳過一道沉穩的男聲。


    “找誰?”


    花月被這冷不丁出現的聲音嚇得登時直起身,她斜眼朝對方打量過去,入目一張熟悉的俊臉。


    昨天,這張臉的主人惹得她不太爽。


    “找吃的。”她如實回,“西紅柿。”


    封鐸看著她:“想吃就拿。”


    想吃就拿?是你家的嗎……


    花月腹誹同時,封鐸已經落坐,坐到了她正對麵的位置。


    “你也是來吃早餐的?”


    “嗯。”略顯敷衍。


    “對嘛,我記得就是訂房套餐裏有包括早飯的,但是沒看到昨天站前台的那個小姑娘。”


    花月說著,從訂房界麵找到聯係方式撥打過去,很快忙音傳來,顯示對方正忙。


    又試了一次,結果依舊。


    眼前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起身離座,走到冰箱門前,動作熟稔地打開。


    “荷包蛋吃不吃?”他頭也沒回地問。


    花月茫然了瞬,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詢問自己,相比先前漠視人的態度,他現在肯主動搭話簡直叫人受寵若驚。


    “你在問我?”


    “這裏還有別人?”


    花月看他又轉身從上層櫥櫃裏拿出電餅鐺,通電放油,動作連貫,於是沒忍住問:“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畢竟主人沒在。


    封鐸終於抬眼,有些意味地回:“我以為你膽子不小。”


    花月閉了嘴。


    “吃不吃,給個話。”


    就算被店家抓個正著,那她最多也隻能算是從犯,有什麽不敢的。


    她痛快點頭:“吃。”


    封鐸收回目光,嘴角要揚不揚的,不知是個什麽表情。


    煎蛋很快成型,吐司也烤好,焦黃的一層撒上黑胡椒再淋兩滴生抽,色香味俱全,他又拿起被花月覬覦已久的西紅柿,細致地從最中間削了兩薄片出來,薄片新鮮帶著沙瓤,連同生菜一起被裹進吐司裏。


    三明治成型,包上保鮮膜,一刀下去,一分為二。


    見他行雲流水毫不顧忌,花月心想,不虧是常客,這麽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把擺盤的一份放到花月麵前,自己那份則隨意得多,兩個煎蛋擺在盤中,四片吐司摞在一起,生菜直接用盤子裝,夾著吃方便。


    花月克製住想觀察男人的心思,低頭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開動。


    “烤箱裏有杯熱牛奶。”


    花月驚訝於他的熱心:“給我的?”


    封鐸抬眼,視線停了兩秒,回話莫名其妙:“我不喝,不然浪費。”


    說完,他徑自收了自己的餐盤,放進洗碗池裏,三下五除二洗淨刷好。


    花月怔然,看著自己才咬下一口的溏心煎蛋,不禁感歎他吃得好快,難不成是吞的嗎……


    他執行力確實強,沒一會兒功夫就洗幹淨餅鐺,開櫃關櫃收放原位,又抹幹台麵,花月的視線全程不自覺地跟著他來回移動,並且下意識將他的行為認作是,心虛掩蓋自己擅用家電和食材的物證痕跡,以防店家發現不悅。


    大概她視線停留得肆意又太久,封鐸察覺回頭,將她捉個正著。


    花月倒不顯心虛,職業素養,她最擅長做的就是被別人盯著看,甚至還可以坦然自若地回之燦然一笑。


    封鐸沒理會她,走過來,順便把牛奶遞給她。


    兩人的距離忽近,花月略帶挑釁的笑意不自覺收斂,她喃喃道了聲謝,卻沒得對方回應,這人真的,連客套一下都不會。


    她以為對方吃完後會率先離開,卻不想他重回原位,隻手裏多了本汽車相關的雜誌。


    花月不解:“你在等我?”


    封鐸懶得開口,伸手指了指她的餐盤。


    花月恍悟:“啊這個,不用麻煩,待會我自己刷幹淨就行。”


    說完又想到什麽,她狡黠地衝他眨眨眼,補充一句:“放心吧,我會弄幹淨的,和你一樣,不留一點痕跡。”


    麵對她攀熟的口吻,封鐸蹙起眉頭,態度依舊堅持:“不用,你是客。”


    這話什麽意思?


    常客也是客啊,難不成北州這地方還欺生?


    他總是一副耐心有限的模樣,花月識相不再多言,悶頭繼續用餐,不過餘光卻沒閑著,總是時不時地朝他瞥瞄過去,他皮膚是偏黑的,卻不擋五官的明俊,頭發短而硬,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麽適合留短存的男人。


    沒忍住,她再次主動搭話,“你對附近這塊熟悉嗎?”


    “嗯。”


    “聽說附近的鏡湖很漂亮,你去過嗎?”


    “去過。”


    他視線始終不離雜誌紙張,卻每次都能及時應答她的話,雖然僅限隻言片語。


    花月不氣餒,放下筷子,突然自我介紹道:“我叫花月。”


    封鐸終於肯正眼看她,回答得叫人意外:“我知道。”


    這個名字,他昨晚就記住了,當時腦海裏浮閃過一個文雅詞——風花雪月。


    這詞挺貼她。


    花月眨眨眼,等了半天也沒見下文,心想他都不交換報下姓名嗎?


    不誇張地講,以前她身邊圍上來的男人,大多是爭著搶著要主動展現男性魅力的,這回她是興趣來了才肯主動搭話,可對方對她完全漠視的反應也的確出乎意料。


    他到底是愛端著,還是對她毫無起興,花月無法確認,但她並不因此泄氣,自身條件的優越,叫她絲毫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她無需自證。


    她垂眸微微一瞥,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到他的手臂上,今天他身穿著煙灰色薄毛衣搭配休閑褲,原本都是尋常家居款,可衣服穿在他身上,手臂肌肉幾乎是擋也擋不住得噴張。


    穿寬鬆衣服都到這種程度的話……


    花月目光緊了緊,盡管還隔著衣服,但憑她多年的t台閱曆,以及工作中不乏次數與優質男模的合作,叫她迅速在腦海裏為其按身高匹配出一個相搭的完美身材,國模她目前還合作得少,但歐美、澳洲的圈子她一向融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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