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封鐸身上不耐煩的凜冽氣場逼得不再開口,他隱隱心虛又麵帶不悅地看向酒店工作人員,後者察言觀色半響,本著雙方都不輕易得罪的原則,嚐試提議道:“無論大小,這到底是場意外事故,嚴謹起見,酒店這邊還是要聯係到車輛主人,詢問關於她的處理意見,還請各位見諒。”


    這話一出,斯文男得逞一般的偷偷將笑容藏匿下,封鐸眸中凶光掃過去,堪堪將對方心裏剛剛升起的旖旎心思拂滅。


    奈何電話三次都沒打通。


    工作人員猜測到,女客人大概是換衣過後將手機一同鎖進了衣櫃裏,沒有隨身攜帶,如此,他們隻好親自去溫泉館找一趟人。


    可還沒動作,就見李總疾步匆匆趕過去,好像生怕怠慢什麽貴客,服務行業都是眼明心亮之人,見狀自然機靈反應過來,眼前的高大男人定然不是一般的客人。


    “不用去裏麵找了,他們都是我朋友,這位先生和裏麵兩位女客是一起的。”


    李經理嚴肅交代,底下人紛紛應聲。


    薑睿哲和封鐸對了下眼色,意會明白,開口:“為方便你們泊車,車輛鑰匙應當都存在前台了吧?”


    方才過來的就有前台人員,忙應聲回:“有的。”


    “那把鑰匙拿給我吧,我跟這位帥哥去修車。”


    薑睿哲咧嘴一笑,裝著自來熟的模樣,過去攬手摟住那斯文男人的肩膀,再往上壓住脖頸,臂間用了些實力,困束得人難受極了。


    男人想掙卻掙不脫,臉色都快憋紅,封鐸給李經理麵子,適可而止,對著薑睿哲不著痕跡頷了下首,後者懶洋洋收力,男人瞬間悶聲咳嗽起來,眼裏透顯恐懼。


    他後悔了。


    原不過是偶然打開群聊,看到裏麵有張偷拍的女人風情照片,他過目難忘,被那火爆身材和白嫩美腿撩得心口發躁,後來一番打聽,知道人正在觀棠上境溫泉館。


    群裏還有有心之人注意到,人姑娘開的車是奧迪s5,信息這麽一通,他終於按捺不住地火急火燎趕過來,精心策劃了這麽一出意外邂逅,可結果……誰成想會冒頭出來兩個凶神惡煞。


    這會兒他躲都躲不及了,哪還有什麽搭訕心思。


    薑睿哲半禮貌半強製地把斯文男帶去了4s店,圍觀湊熱鬧的群眾也漸漸散了,李經理熱情招待封鐸進店暖暖身,也擔心他會像從前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可不想行事如此順利,他邀請話音剛落,封鐸腳步抬得比誰都快。


    ……


    溫泉池煙霧繚繞,四周鬆木林立,向遠看隱約有山體的輪廓,此地是遠離喧囂的世外源,花月靠在池邊怯疲,即便半裸在北地冬日,依舊被將近四十度的溫泉水烘得周身騰騰暖熱。


    新奇勁算是過去,花月收回眼,看著身側的封鈴被蒸得臉蛋紅彤,忍著笑意說:“鈴鈴,你要不要去餐飲區那邊吃點水果?”


    封鈴確實有點覺餓,伸手摸了摸腹部,回道:“花月姐,我們一起過去?”


    “我還想再泡一會兒,你先去,一會我到休息區找你。”


    “那也行。”


    封鈴離開二十分鍾,花月也從熱池裏邁腿出來,她從池邊木架上拿起一塊嶄新的白色絨毯,虛虛披在肩上,然後趿上脫鞋,往溫泉池室內走去。


    正打算去換衣服,路過一片兩米高的綠植架,忽的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在近處。


    她腳步一頓,駐足確認,那道沉厲又帶幾分沙啞的聲音再次磨進她的耳裏,花月隔著葉片間隙望過去,果然看到男人的直肩闊背,健勁長腿。


    他正在跟人交談,對方是誰不清楚,因封鐸身高肩寬,已將對麵那人擋得嚴實實的,花月等了等,從聲音判斷,那人應該就是方才待客熱情的李經理,花月很快轉過彎繞,自己和鈴鈴額外受優待,大概都是沾了封鐸的光。


    眼見兩人結束對話,各自分開,花月沒急著跟過去,而是去往休息區,悠悠然喝了杯水。


    之後,她沒有按照約定去找封鈴,而是原路返回,重新去了室外熱泉。


    那正是封鐸去的方向。


    這一區域的湯池共五處,中間三個已經有些人滿為患了,花月看了看,主動尋了工作人員,告知自己已經泡泉結束,一泉可以再向其他客人開放,如此調整下來,擁擠狀況才算得緩。


    林子一側擁亂嘈雜,而相離主道最遠的五泉,隱在相反的方向,此刻格外靜謐愜然。


    花月抬眼將目標鎖定,朝著熱源中心緩步走去,見周圍沒其他人,泡在裏麵的人正闔眼休憩著,她不客氣,蹲下身撩了一把水,直接全部拂他臉上去。


    水珠密密,順著他的胸肌往下滑,最終匯進池裏,點破池麵健碩的虛影。


    花月沒動,還想繼續往下看,警告的聲音卻緊逼來。


    “看什麽?”


    “怕你真的睡著滑進池子裏,我是好心叫你醒。”


    花月笑得狡黠又明媚,叫封鐸惱氣又發作不出來,最後隻咬牙恨恨道:“你知不知道,多管閑事很討人厭?”


    “你說鈴鈴的事?”


    花月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不客氣地直接邁腿下了水,凹凸有致的嬌娜身段推著水紋一點點向前侵占進男人的地盤,她半濕的長鬈發披在身後,像湖底茂密的水草,又像海裏順絛的海藻,一步一步,美腿慢慢完全隱入暖池,之後是纖細腰腹,再往下陷,沾染水汽的飽滿巒峰根本想隱都隱不住。


    封鐸太陽穴猛得跳了跳,他凶神惡煞地想警告過去,可也隻盯看了一眼,便迅速移開目光,浸在水下的手,不自然地緊握成拳,他拿她沒有辦法。


    花月嫋嫋下滑,最終坐到他的左手邊,她沒一刻安分,又傾下身子看著他問,“所以,你討厭我?”


    挑釁到這份兒上,封鐸也不再避著,他眸光鋒灼向下,盯凝住最中間的雲天之線,她皮膚真的白,渾皙無暇,有如釉瓷玉璧,這樣的迷蒙風光他不是今日才瞧到,可今日,她招搖在外已經叫大多數男人落過眼,早不隻他。


    封鐸眼中的熱意迅速冷卻,麵無表情地開口通知:“你的車,在外麵被一男的撞了。”


    如果不是她在裏麵過火,外麵的車子也不至於遭了殃。


    花月聞言幾乎沒有反應,她捧起把水,外揚拂到麵上,整張姣麗麵容如同芙蓉花盛綻,封鐸呼吸加窒,而對方卻回得語氣懶散:“哦,還能不能開?”


    “輕微剮蹭。”


    “那就是不嚴重,”她很是無所謂的態度。


    封鐸不願再理會她,向旁邊挪開些距離,不料花月重新追上,執著於要和他挨貼。


    “你……”


    “山上起風了,有點冷,你幫我擋擋?”她笑著和他打商量。


    封鐸突然就有點忍不了了,他沒再退,譏嘲反問:“你穿成這樣在大廳裏到處晃蕩,那時候沒見你覺得冷。”


    “我穿什麽樣?”花月挺無辜的眨眨眼,唇角有弧度起伏,“不就是尋常泳衣,爛大街的款式,就在溫泉館買的,我看這兒就有不少人穿。”


    她這樣一說,封鐸才意識到根本不是衣服的問題。


    他舌頭頂住上膛,沉鬱不滿的情緒一時無處可發。


    花月眉頭揚了下:“怎麽,封老板這是要管我?”


    “你和我有什麽關係?別教壞鈴鈴就是。”


    他還真是不留情。


    “你剛才不是一直沒來嗎?”花月不氣餒,衝著他的眼神幾分戲謔挑逗,隨即湊近耳側,彎唇壓低嗓音開口,“我本意自然是想晃給你,那封老板……要不要看?”


    話音落下,她抬手輕輕搭在封鐸肩頭。


    說她亂晃,她亂起來他敢看嘛。


    封鐸咬牙,一瞬身僵血湧,戰栗攛腹,被她無骨頭似的撚揉,心裏難忍到暗罵出一句髒話來。


    他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


    心裏想不出一個能準確形容她的詞,但腦海裏卻清晰蹦出兩個字。


    欠.幹。


    第1章 第六輪月


    封鐸是自認自己意誌力堅定過常人的,多年職業車手曆練生涯,他接受過大大小小無數的專業耐力訓練,以及各賽事連年接踵的賽程挑戰,這個過程裏,他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都受以極強的鞏固與鍛煉,於是自然練就出處事不驚的強大心髒,哪怕麵對再複雜的棘手狀況,也都能做到應對淡然。


    可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引之為傲的定力,竟能被一個女人輕易消磨幹淨,他難以置信的同時,更對自己不受控的反應深感不恥。


    被她撫摸過的手臂正迅速從指尖開始酥麻蔓延,肌肉繃緊,暴起青筋,血液急湧,可明明這副健碩軀體,曾經疾馳拐入最險的彎道,那時肩臂經受巨大g力的壓迫,也沒叫他如此刻一般,水深火熱,分秒煎熬。


    兩人挨得近,肌膚顏色映著水光對比鮮明,一個粉皙,一個麥色,纖柔對粗悍,蔓草纏虯根,霧汽氤氳騰繚,水紋一圈圈的蕩漾,花月眼睛閃亮亮,還在一瞬不移地看著他。


    她問:“好看?”


    封鐸靜默時喉結在滾,他縮眸伸手,抓住她肩膀猛地用力向外推開,花月猝不及被粗魯對待,身影不穩險些跌進水裏,她艱難站穩剛想開口質問,就見封鐸已經拔腰而起,他快步淌過水池,順手拿過就近的一塊長毛巾環圍在腰際,遮擋住下腹。


    再回過頭來,他臉色黑沉得厲害:“你想清楚。”


    “什麽?”


    花月目光停留在他拿走的毛巾上,她應該沒看錯,那一塊是她剛剛擦過臉和身的。


    圍那,他還怎麽還她?


    看到花月嘴角再次揚起漫不經心的弧度,封鐸不悅蹙眉,他沉喘了口氣,像在極力隱忍情緒,而後看著她再次啞肅地重複一遍:“我說,你想清楚。”


    花月長腿在水下交叉伸直,身子慵懶地後靠在池壁,坐到了他原來的位置上。


    接著語調輕揚,算是配合:“嗯想好了,然後呢?”


    封鐸咬緊牙關,眼神凶得厲害,這個問題他也在問自己,然後呢,然後就真的就著了她的道,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向來不可一世狂妄慣了,出手必然勢在必得,從未有過被人牽製掣肘的時候,他性情傲得很,眼高於頂,一般人根本難以入眼,可這回……


    他不願承認。


    花月隻是想玩他。


    封鐸不喜歡這種失去掌舵力的受製感覺,更不願輕佻參與女人的曖昧遊戲,他轉身正要負氣而離,後麵的女人卻再次揚聲。


    “封老板把我的毛巾圍走,行事是不是有點霸道?”


    他一怔,垂目,下腹更躁。


    毛巾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還是合疊的樣子,他自然以為那是新的,以為又是她耍弄的花招,封鐸厲眸嘲道:“為什麽剛才不說?”


    花月微笑盈盈:“我以為有人想故意占我的便宜,說了多掃興。”


    一塊毛巾而已,他能占到什麽便宜,可轉念明白過來她的言下意指,封鐸臉黑一漲,血氣直直往下攛湧,他壓抑著重新拿起一塊新的,再一把扯下她用過的毛巾,像是極其厭惡,他滿身煩躁地將其用力丟甩到原位。


    “還你。”


    “還我?”


    花月揚唇哂笑,從熱泉池中嫋娜起身,長腿跨出池沿,她彎腰拾起被某人泄憤過的毛巾,而後動作格外自然地重圍肩上,覆攏胸前,絲毫不介意它沾過什麽。


    封鐸眼睛將她盯得死死的,欲言想說什麽,可到最後也未啟齒出半個字。


    他頹力無可奈何的模樣,叫花月得意生出一點點的幸災樂禍,她明晰他所想,於是眼神勾著絲,拉著線,輕言柔語地回:“放心,我不嫌棄。”


    “你知不知羞恥?”


    花月一副困惑模樣:“羞什麽,恥什麽,封老板,反應過大的人……是你才對吧?”


    封鐸怒不可遏,但這怒意並不是出於被發現隱秘後的惱羞成怒,而是他厭煩被耍弄的感覺,這樣的手段她不知給多少男人用過,別人如何俯首甘願成她裙下之臣,封鐸沒半點興趣知道,但他絕不會苟同其列,哪怕,他心思真的混亂悵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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