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沒有尊嚴的地方,士兵提供的食物大多是過期的、餿掉的,吃了會鬧肚子。棉被很少,後期隨著人員增加,一人一床棉被也算夠嗆。安置點內沒有人來管理秩序,變成了一個弱肉強食的地帶,力氣大的可以搶走弱小者的生活資源,試圖離開集中點的人會被士兵射殺。”莫尼卡說著看了沃爾夫先生一眼。


    他其實還記得很多事情,很多細節,但他沒法在這位先生麵前說出來。


    因為他很明白這位先生並不像他看起來的那麽堅強。


    於是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熱心腸的人也是有的,我一般和他們聚在一起。我畢竟本就在貧民窟居住,知道那裏的原住民冬天有窖藏食物的習慣,靠那些不容易被發現的地窖物資度過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雖然難熬,但是……”


    說到這裏,莫尼卡又停住,因為他想說那段時間雖然難熬,但是他的內心始終充滿希望,因為他知道沃爾夫先生不會放任不管。


    他在貧民窟的住所是沃爾夫先生安排的,正因如此他從一開始就被扣留在安置點內部,單單是因為這份愧疚,就足以讓沃爾夫先生不惜一切代價想辦法救他出去。


    但他現在不能說這話了,即便沃爾夫先生當時想盡了一切辦法,但最終結果是沒有救出他——他在12月便被轉送到了希斯特生化所。


    莫尼卡不想說這種話,這隻會讓沃爾夫先生更加自責。


    於是他話鋒一轉,把這個“但是”接了下去:“但是那已經從9月到12月應該已經算是安置點內比較好的狀態了。臨近12月時,抓捕行動似乎擴大了,更多新人類被送到安置點內,那裏的情況變得更加混亂。即便是過期食物也開始不夠,爭搶棉被而產生的鬥毆時有發生,那幾天我很恐慌,因為我覺得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生活會變得更加無序,就連那些原本很友善的人也變得可怕起來——但是在我擔心的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士兵們對我們進行了篩查,把一些體格比較健壯、身體狀況良好的人選了出去。”


    莫尼卡捧著茶杯的手爪微微發抖,他繼續道:“接下來我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獄。”


    這裏有一件連安琪也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對於莫尼卡來說,從希斯特生化所到無輻區實驗室,其實是一個從極致地獄中解脫的過程。


    對莫尼卡來說,在希斯特生化所發生的事,比在無輻區實驗室可怕得多。


    “我和很多人被關在一起,關在籠子裏。之後有穿著實驗服的研究員過來,把我和另外幾個人一起帶了出去。這個過程中士兵一直拿槍指著我們,從士兵和研究員的對話中我得知,曾經有人撞破牆壁從這裏逃了出去,這使得他們的每一次押送都非常嚴格。”


    “我們被帶到了一個叫做輻射室的地方,那裏有個巨大的圓柱形容器,容納一人綽綽有餘——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它和輻射罐是同一使用原理。”莫尼卡說著喝了口水,“我當時排在第三個,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前麵的兩個人是怎麽死的。”


    第一個人被輻射光線照射後就直接死去了,整個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好像喪屍片裏的僵屍。第二個人的手臂和大腿翻出鱗片,喉嚨裏不斷發出尖銳的嘯鳴,好像瘋了一樣不斷地拿身軀去撞擊透明的筒壁。


    後來莫尼卡才知道那個人是真的瘋了,因為研究員立刻拉動電閘,對它進行了“銷毀”。


    莫尼卡還記得當時那個研究員說了什麽:“既然事實證明我們可以製作出正常的人類萬能體,那麽這種次等貨就算了吧。瘋掉的不定因素實在太強,我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漢克姆當時究竟是怎麽跑出來的。”


    之後就是莫尼卡進入輻射艙,被各種輻射光線折騰得生命垂危以後,又因為與礷輻射匹配而有了一線生機。


    當晚他就被轉移到了無輻區實驗室。


    由於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再加上不知道這裏的研究員又會對他做什麽,莫尼卡那晚拒絕了端來的所有食物,一直在瘋狂地撞擊自己的牆壁——他想著既然以前有人從希斯特生化所逃走,那麽或許他也可以用這種方法離開。


    但大概是因為牆壁材料不同,不管他怎麽撞擊,牆壁依然紋絲不動,他反倒把自己搞得更加虛弱了。


    極度的恐懼讓他對死亡產生了渴望,之後的時間裏他蜷縮在牆角,開始想要用死亡來結束這一切,直到那些研究員領進來一個看起來和他同樣古怪的人。


    “你好呀,我叫安琪,是這裏作為試驗樣品的另一個萬能體。”


    那一刻,莫尼卡抬頭看著這個女孩在日光燈下亮晶晶反著光的四肢,聽著這輕鬆的語氣,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可以在這個地方活下去的。


    但是說到底,能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保持輕鬆樂觀的人,本來也就不太正常。


    這段時間以來,莫尼卡一麵從安琪那裏汲取活下去的希望,一麵又對安琪骨子裏的陰冷感到膽寒。


    “我一直相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人,是能從眼神看出來的。可我從她的眼睛裏看不到真誠,我隻覺得冷漠,哪怕是她開導我的時候。”莫尼卡說著看向麵前的先生,“我一直認為對她這樣的人必須要留個心眼,她看起來好像是要和我合作,但是心底裏一定有著自己的打算,在最後關頭她可能會拿我當作逃出生天的墊腳石。”


    “但是整個過程中,她又待我好得出奇——她教我如何在實驗室中生存,和我一起下棋解悶,就連出逃過程中的每一個步驟都帶上我,即便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最後她說她要死了,讓我從正門離開……我羞愧於這段時間對她的猜忌,我開始相信她是真心把我當成同伴,我十分相信她的判斷而不加思考,直到刷開正門的前一秒我才反應過來就這麽出去其實是找死。”


    “果然當我折返回去時她已經不在那裏了。我明白她是想利用我引開外麵的軍隊,而她自己另找出路,我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一路發了瘋似的找她。最終我撿到了她慌忙遺落的卡鑰,其中一張正是食堂安全通道的鑰匙。”莫尼卡說著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但是當我走出實驗室,踩在沙地上的時候,我麵前空無一人,隻有遠方聚集了大量飛行器,明晃晃的射燈就照在她身上。她好像知道我和普裏克實驗室的人認識,我看見她在拚盡全力把飛行器往遠離試驗田的方向引,我、我……”


    “不用糾結這個了,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說,那就是那個女孩故意要讓你誤解她的,這對她來說確實有好處。不得不說她想得很遠——就像你說的,可不是什麽普通人。”此時的沃爾夫先生看不出什麽情緒,但莫尼卡永遠擅長觀察人的眼神,他知道沃爾夫先生眼底流露的是什麽——是對這世界的失望透頂。


    “這是飛行器卡鑰,你開我的飛行器去雙同轄區吧,我會讓相熟的朋友在那邊接應你。”沃爾夫說著把卡鑰遞了過去,“現在你不在巨蛋內了,不需要過隧道安檢,直接飛過去吧。即便在飛行器內也記得穿好防護服,小心駕駛。”


    莫尼卡愣在當場。


    他知道沃爾夫先生一定會幫他,但真沒想到是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


    他一時不敢伸手去接:“開您的飛行器嗎?這很容易被發現的!到時候您怎麽辦?米婭和班怎麽辦?我不能……”


    而沃爾夫沒有多聽他說話,隻是把卡鑰淩空丟給他,轉頭兀自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全體研究員轉移回巨蛋的命令已經發出,他也得趕緊離開了。


    他隻是用平靜的語氣講述一個事實:“你不必覺得有什麽負擔,因為第一次見你時我曾猶豫過是否要救你。那之後我對你付出的一切,都是我對那片刻猶豫的救贖。”


    沃爾夫說:“你知道嗎,莫尼卡?在之前的那場大戰中,我想明白的最重要的道理,就是我們的星球究竟為什麽得以長久地存在。如果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對你伸出援手,那麽人類群體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趕緊走吧,我想證明這個世界是有救的。”


    莫尼卡捏著那枚卡鑰,眼淚再一次流下來。


    安琪,你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把我教育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就是這樣的人啊。


    第49章 法理,情理,闖大禍


    就是這樣的,莫尼卡從孤兒院到貧民窟,從集中安置點到希斯特生化所,在被無輻區實驗室關了六個月後,終於得到了逃往東半球的機會。


    至於從實驗室逃出來的過程,他想不明白,他隻是覺得每一步安琪都提前為他鋪好了道路。


    甚至於在那種情況下突然提起“防護服”、“普裏克”也是在提醒他出去後往哪裏跑,不停地告訴他“隻要是為了活著做什麽都可以”、“活著是我們的本能願望”,也是為了引發他對自己的猜忌心理,將他極速地打造成一個更堅決的利己主義者。


    莫尼卡駕駛著沃爾夫先生的飛行器升空了。


    他的手銬腳鐐還沒有去除,操作起來有些別扭,但按沃爾夫先生所說,等他到了雙同轄區,這一切都會有人幫他解決。


    與此同時,莫尼卡也在思考,對於終於成為自由人的他來說,還有什麽是他能為安琪做的。


    當莫尼卡開啟新生,安琪也在無輻區實驗室內幽幽轉醒。


    痛還是很痛,但安琪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因為她現在正泡在一個封閉的圓柱形容器中。


    即便作為文科生,安琪也知道這是組織修複液,一般用於嚴重外傷——如燒傷之類的外敷。


    當然,隻有有錢人用得起。


    這是下了血本了才會直接把她泡在修複液裏吧。


    這還有什麽傷是治不好的。


    安琪試圖動一動,但很快發現自己的手被鐵鏈反綁在背後,雙腳也和圓柱底部的鐵鏈相連。


    至於還能呼吸,是因為嘴巴上被塞了一個氧氣罩。


    然後奧汀就來了,看來是一直關心著她的身體狀況。


    今天的奧汀看起來狀態不佳,顯然是一夜沒睡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她,還是為逃走的莫尼卡。


    安琪嘴裏咬著氧氣罩的管子,仍不忘挑釁地衝她笑笑。


    奧汀抬眼看她,因為是這種仰視的角度,導致奧汀現在看起來格外凶狠:“舒服嗎?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從今往後,你別想掙脫開這些鎖鏈了。”


    她向前兩步,抱起臂來,繼續道:“當然,除了解剖的時候,但以後解剖前我們會先用藥劑使你昏迷。雖然會使解剖數據打些折扣,但誰知道你又會想出什麽點子來呢。你看看,這就是你做的事情。”


    奧汀咬牙切齒道:“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實驗停滯,甚至之後的實驗也不能順利進行,你真是沒做一丁點好事——不要覺得你救了莫尼卡,他無法離開無輻區,被抓回來隻是時間問題,到時候我們也會讓他明白逃走的代價。”


    或許是覺得自說自話沒意思,又可能是想聽聽手下敗將的落魄發言,奧汀上前去按下一個按鈕,直到圓柱中的液麵低到了安琪的脖子以下才鬆開手。


    安琪吐出嘴裏的氧氣罩,塑料的氧氣罩便漂浮在液麵上。


    但是果然,人類永遠無法從安琪口中聽到什麽落於下風的話,她開口便是:“奧汀,你怎麽會蠢成這個樣子?”


    奧汀依然那樣自下而上,陰森地瞪著她。


    如果現在她能觸碰到安琪,應該已經一個解剖刀捅上去了。


    想把液麵重新升上去卻也不能,因為奧汀還是很想知道安琪會說出什麽話來。


    於是安琪便繼續了:“現在已經天亮了吧?還是說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找到莫尼卡,你真的以為你們還找得到他嗎?”


    奧汀強忍著怒氣與她對話:“他總不會人間蒸發。”


    “為什麽不會?怪物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你才研究了我們多久?你真的很了解我們嗎?”


    這話讓奧汀找到了諷刺回去的角度:“如果你們真的有那麽大的本事,那你為什麽還在這裏呢?”


    安琪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這一笑就牽扯到了肩膀上的彈孔,她不得不“嘶”得一聲忍住,隻是身體還忍不住一抖一抖。


    奧汀有些不安,因為安琪看起來不像是在虛張聲勢,她是真的覺得很可笑。


    奧汀問道:“你到底在笑什麽?”


    安琪看向她,表情幾乎可以說是無奈:“奧汀夫人,你有沒有想過,我和莫尼卡隨便誰逃出去,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


    奧汀皺起眉頭:“你傷到腦子了嗎?”


    “你長腦子了嗎?”安琪反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想利用莫尼卡逃出這裏,我會用更溫和的方式和他相處,讓他百分之百地信任我,而不是放任他對我充滿猜忌。”


    “這段時間我和他相處得很舒服,因為我少見的可以用我的本來麵目示人,絲毫不用考慮旁人的感受,他越是猜忌我越高興,這也就是我一直跟他說的——他必須自己努力去尋找離開的方法才可以。”


    “我見過了太多隻會依靠我的人,但是莫尼卡不能,他必須學會自力更生。因為這裏的監聽、監控設備實在太多,我根本找不到和他對計劃的機會,所以不妨把目標放寬——兩個人各自謀劃自己的出路,這樣逃脫的機會就會大很多。”


    “當然,如果被我找到逃出去的機會——比如莫尼卡真的生猛到從正門出去,引開了軍隊,那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從安全通道離開。但是問題在於離開之後的出路,在這方麵,莫尼卡活下去的概率比我大。”


    奧汀打斷道:“為什麽?”


    “自己想啊。”安琪想攤手,但手被綁住了,沒有肢體動作加持讓她覺得嘲諷得不盡興,但此時此刻也隻能將就,“你們不是會監聽嗎?應該也有錄音吧,我從莫尼卡那裏得到的信息你們也都知道,那就自己去想想我發現了什麽吧。不過到你們反應過來時,應該已經遲了——甚至有可能,現在就已經遲了。”


    安琪看向奧汀:“總之我是覺得由莫尼卡來做這個逃出去的人,會更合適一些,為此我做了一些引導。還記得在輻射室的時候嗎?我提醒他這裏到處是監聽,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告訴我。這實際就是把主導權交給他。我希望他哪怕有一線生機就趕緊去行動,大可不必考慮我。但我實在沒想到他這個人會那麽磨嘰,他似乎一定要帶上我,那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做什麽筆聊。”


    安琪說著低了低頭,竟露出一個毫無侵略性的笑容。


    然後她又抬起頭來,語氣變得像和老友閑談:“他其實挺不錯的,對吧?他那麽害怕,那麽緊張,那麽惜命,在那種情況下竟然還不打算放棄一個本來印象就不太好的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我不理解,你一定也理解不了。”


    奧汀漸漸有些不耐煩,但她也不敢打斷,隻希望安琪盡快說到重點:“這沒什麽理解不了。有些人就是這個樣子,我一般稱之為自我感動,無聊且無趣。”


    “可是你知道嗎,正是因為世界上有這種‘自我感動’在,你我才能活著。”安琪衝她歪歪頭,“奧汀,你覺得這個世界的秩序是在靠什麽維持?你一定覺得是規則,是法理。但是規則永遠有漏洞,法理也可以被輕易地推翻。正如現在的世界,當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連軍隊和士兵都對我兵戈相向,還有什麽法理是我能依靠的?”


    “當然,一開始我也沒有想明白,我覺得我能依靠的隻有我的大腦,但是現在我惦記起了另一個東西,叫做‘情理’。”


    奧汀忍不住側過頭去輕蔑一笑。


    但安琪毫不在意:“你當然會覺得可笑,我也曾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東西,但無奈的是我這一路走來淨遇上些不錯的人。有人在希斯特生化所和我爭搶被輻射光線照射的資格,有人久久地盤旋在打開的巨蛋孔頂下等我等到最後一秒,現在又有人對我說不管是作為人還是作為男人他都仁至義盡。你還記得嗎?我曾對莫尼卡說‘你死我活的時刻終將到來’,可那隻不過是為了讓他認為我就是這樣的人,然後用等同的手段對待我。事實是我從未那麽確信,世界的盡頭是互幫互助,是天下大同,你死我活的時刻其實永遠不會到來。”


    奧汀連連搖頭:“你讓我見識了一個清醒的人是怎麽變迷糊的。你已經殺了那麽多人,現在卻跟我說這樣的話嗎?”


    “這就要看你怎麽給西約姆定性了——他真的是一個推動時代進步的人嗎?新人類的順應環境而出現,多長出的肢體可以更方便地處理各種事務,多長出的眼睛可以看到更寬闊的視野,多長出的鱗片可以更好地在沙地生存,可以探索更廣闊的地區。人類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空氣中含有哪些元素,大家本就是在不斷探索中前進,現在一切都變了,人類探索到的東西不再適用於新世界,那應該做的事情是重新探索,而不是對我們這些準備好在新世界生存的人進行迫害和殺戮。西約姆利用人性中的恐懼與厭惡挑起戰爭,以求滿足自己的野心,當他試圖以極端方式強迫自然規律倒退,那麽為他服務的所有群體和個人都是他的爪牙,這就是我的立場。”


    安琪換了口氣兒,繼續道:“換句話說,究竟什麽才是劣質基因呢?真按你們的邏輯,智力問題、精神障礙、肢體殘缺才是劣質基因,但誰都知道要關心愛護他們,誰都知道歧視他們是十分不道德的行為。既然如此,沒理由我們就是該死的。如此簡單的道理就可以拆穿西約姆的煽動和詭計,但是你們卻迷失得那麽整齊。”


    “這裏你還忽略了一點,奧汀,你忘了對新人類的迫害之所以那麽順利,是因為他們打的是集中安置的旗號。”安琪忍不住抿起嘴來,她盡可能讓自己的笑容不要顯得太詭異,“你醉心你的‘科研’,已經脫離社會太久了。你忘了集中安置點內的慘象普通民眾並不知情,希斯特生化所內慘無人道的實驗都不為人知,這所喪盡天良的實驗室更是要避人耳目,建立在荒無人煙的無輻區內——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奧汀,這世界上善人太多了,當民眾知道真相的時候,哪怕是s盟的民眾之中,也會出現大量反對者。是的,他們是討厭新人類,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讚成暴力歧視新人類。”


    奧汀的表情有了變化,安琪知道她聽懂了。


    安琪說:“反應過來了嗎?你闖大禍了。你或許覺得逃走一個莫尼卡對實驗的影響並不大,你知道新的萬能體還會被製造出來,到時有的是替代莫尼卡的實驗對象。但是你在意過全球局勢嗎?戰備精良的s盟對戰西半球各聯盟或許綽綽有餘,但他們真的做好應對東半球的萬全之策了嗎?東半球遲遲不加入戰局並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東半球發起動作很可能導致西半球立刻結成同盟,到時就是東西半球之間的對戰,而我們的星球真的不能再經受這麽大規模的戰役。”


    “但是當莫尼卡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一切都將不一樣——他就是s盟累累罪行的鐵證,不僅是人證,還是物證。他豐富的經曆見過了幾乎每一個陰暗的角落,他畸形的軀體和嚴重超標的變異因子就是人體實驗的錚錚鐵證,這一切足以把s盟變成眾矢之的。東半球各聯盟將有足夠的理由出兵攻打s盟,到時s盟再想和西半球的任何一個聯盟結合,都不是那麽容易的。奧汀,你還有時間和我在這裏閑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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