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忱英挺的臉龐漲的通紅,蘇白卻再次開口,“可唐家欠我逍遙山莊的,僅這把劍可是遠遠不夠。”


    說著流光一揚,再次向唐忱劈去!


    此刻唐忱無兵刃在手,內力更早已消耗一空,眼見流光離己身越來越近,就連瞳孔中都倒映著淡金色光芒,電光火石之間,唐忱大喊一聲:“我認輸!”


    泛著金色的流光在最後一刻停在了唐忱大椎穴之前。


    這一下若是點實,隻怕唐忱便要命喪當場。


    眾人眼中異色不斷,這流光柔軟無比,蘇白竟能像控製長劍般精準控製鞭梢,更是說停就停,修為之精深當真難以想象。


    “哥,怎麽可以認輸!”唐悟驚的從座位上倏然站起身來,“他算什麽,和他鬥到底!”


    蘇白挑眉,冰涼聲音中似帶著濃厚殺氣,“原來唐公子還沒有認輸?”


    一雙鳳眸冷冷地盯著唐忱,眼神中透出的狠戾和以往截然不同,讓唐忱瞬間從腳底升出一股寒意,他踉蹌一步,麵色慘白,“我認輸。”


    短短三個字卻仿佛用盡了他一生氣力。


    蘇白雙眉微揚,麵露遺憾,“可惜了,不過唐公子這忍功算是讓在下知道了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後八個字蘇白說的極緩極重,唐忱雙拳捏的咯吱作響,饒是他擅長忍耐,此刻也恨不得再發暗器射死眼前這囂張得意之人,可他氣海已是空空如也,隻能深吸兩口氣後露出一抹笑容,“今日在下連戰兩位少年英雄也算不虛此行,這場是蘇少俠贏了。”


    陸溪月寒眉倏然一皺,唐忱這話聽的她瞬間怒火中燒,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竟說是蘇白勝之不武。


    “嗬,”蘇白嗤笑一聲,不慌不忙地將流光纏回腰間,“唐少俠的意思是,你全盛之時能贏我?”


    蘇白桀驁鳳眸中的濃濃不屑刺的唐忱心中大怒,他出身旁支,平生最狠被人看不起,因此他才會拚了命地練功,不計手段地往上爬,可誰想他到了今日這個地位,還會被一個年輕人這般鄙視。


    唐忱臉色青了白,白了青,總算他忍功了得最終什麽也沒說,冷著臉拂袖下了台。


    大寒真心感歎道:“二莊主當真了不起,年紀輕輕竟贏了唐忱,還贏的這般漂亮,甚至還讓他在嘴上也——”


    大寒話沒說完,倏然頓住。


    正午時分春霧已散,明媚的陽光毫無阻擋地灑在蘇白身上,似有淡淡光芒籠罩在他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底,高高束起的烏發在風中飛揚,蘇白一身黑衣卻如驕陽般耀眼奪目。


    陸溪月明豔瑰麗的臉龐卻越發陰沉,現在午時剛過,就算贏了唐忱又如何,不能堅持到最後一切都是徒勞。


    對上陸溪月陰沉的目光,大寒剩下的話瞬間吞回了腹中。


    三人身後方才出聲相譏的男子早已嚇的渾身哆嗦,那個戴麵具的竟然那麽厲害,可那麽厲害的人卻被眼前的清瘦男子掐住脖子毫無反抗之力,豈不是說明眼前這個小白臉更加厲害?


    慕情狠狠吃下一把藥丸,低聲嚷道:“這小子是要比我厲害那麽一點,這老大就姑且讓你當吧……”


    溫韞緩緩走上台,朗聲問道:“是否還有人願意上台挑戰蘇少俠?”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把握能贏的了這異軍突起的蘇白,場中安靜半晌後終於有人說道:“我來!”


    這蘇白雖強,唐忱卻也不是吃素的,萬一這蘇白贏了唐忱後已是強弩之末,豈不是被他撿了便宜,以後說出去他竟贏了蘇白,想想都令人激動。


    然後男子的盤算很快落空,他在蘇白手下甚至連一招都過不了,甚至蘇白連流光都沒有用就已敗下了陣來。


    其餘人越發不信邪,接二連三有人上台挑戰,可不管是岌岌無名的新人,還是成名已久的少俠,紛紛敗下陣來。


    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裏,蘇白已經毫不停歇地戰了近百場,所有人都是勝券在握地上台,最後垂頭喪氣地走了下來。


    眾人看向蘇白的目光驚懼漸深,漸漸地竟像是在仰視神明。


    這世間當真有如此驚才絕豔之人麽,而且這個人還隻有十八歲。


    蘇白一身玄衣,逆著光沐浴在火紅的夕陽中,整個人仿佛鍍上一層金光,叫人看不真切,他隻是在台上那麽靜靜站著,便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任它風動、雲湧,他一人便獨攬世間意氣。


    溫韞笑著問道:“還有沒有要上台挑戰的?若是沒有人,此次比武招親便是蘇少俠勝了。”


    偌大的月燈閣鴉雀無聲,眾人此時再也生不出挑戰之心,隻能暗自腹誹,以血肉之軀連戰百人,這個叫蘇白的男子真的是人嗎!


    “且慢!”一個有些渾濁刺耳的聲音突然說道,“讓我來會會蘇少俠!”


    一個灰衣麻布的少年從西南的角落中走出,雙足點在地麵徑直飛躍而上,最後輕輕落在擂台之上。


    眾人心中一驚,單瞧這輕功竟不在蘇白之下,眾人心頭疑竇叢生,這灰衣少年是何人?


    待少年站在台上,眾人驚訝地發現,這人雖然容貌俊美,可雙眉下垂,整個人憑空多了絲詭異和陰森,不知是否是太陽即將落山的緣故,眾人甚至感覺周身湧上一股寒意。


    溫韞驚訝過後很快恢複了鎮定,“不知這位少俠尊姓大名,又是何門何派?”


    “在下元垣,無門無派。”少年聲音混濁低沉,似有閱盡千帆的滄桑。


    溫韞皺眉道:“此次比武招親凡是十八歲至二十五歲的男子皆可參加,聽元少俠聲音似乎不止二十五歲。”


    “桀桀,溫小姐怕不是認為在下貌醜,擔心嫁個醜郎君?在下幼年傷了嗓子這才聲音粗獷了些。在下有無易容,以溫小姐的能力一看便知。”


    溫韞雖麵色不虞,仍點了點頭。


    從方才此人上台她便一直在暗中打量,溫家善醫,她更是其中翹楚,五髒之氣皆顯於麵相,元垣的臉龐骨相麵相一致,絕非假臉。


    可此人雖未易容,她總覺得有哪裏透著詭異,她抬頭看了看天色,“今日天色已晚,諸位也已疲乏,兩位請明日再比。”


    說著轉向台下,“諸位,非常感謝大家今日前來,明日繼續!”


    今日連續觀看了這麽多場打鬥,眾人也著實有些疲乏,當下各自散去。


    今日若說誰最令人震驚,那非蘇白莫屬,他今日這般技驚四座,逍遙山莊之名想必將名震江湖。


    陸溪月等三人也起身隨著人潮往地麵走去,大寒麵帶喜色地看向陸溪月,卻發現她瑰麗的臉龐依舊泛著冷色,大寒有些不解,今日這般圓滿莊主為何絲毫沒有喜色?


    倏然間陸溪月頓住腳步,雙目含怒地看向前方。


    大寒舉頭望去,在三人的前方,一身黑衣的矜傲男子正闊步朝陸溪月走來,身姿如鬆,卻耀眼如日。


    第31章 自傷


    “蘇少俠當真是年少有為!”“蘇公子年紀輕輕武功修為竟如此高!”


    眾人的稱讚驚歎不絕於耳。


    有人甚至小聲感歎道:“若是蘇公子最後贏不了比武招親就好了。”


    旁人取笑道:“怎麽, 你看上別個了?”


    “咱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就是看上了怎麽的?”


    而眾人議論的最多的還是:“沒想到江湖中竟出了這般卓絕之人。”


    蘇白對眾人的議論仿若未聞,隻一步步朝陸溪月走去。落日的餘暉從他身後灑下, 腰間緊束的銀紋帶閃爍著零碎金光,襯得腰身勁瘦, 一身深沉黑衣卻仿若神明。


    男子步履沉穩脊背挺直,沒有絲毫劇鬥後的疲憊, 所到之處眾人極有默契地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仿佛男子周身籠罩著某種結界, 讓人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內。


    陸溪月雙手抱胸, 明豔的眉眼仿佛結著層千年冰霜,她看著蘇白走到她身前, 站定。


    日暮的風吹過空曠的馬場, 男子腦後高束的烏發隨風而蕩,黑色衣袂在寒風中翻飛, 平添了一絲桀驁和不羈。


    從躍上擂台,到輕鬆地贏下近百人,男子一直高昂的頭此刻緩緩低了下去,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身旁一點點攥緊。


    “主人, 我——”


    “嗬。”


    陸溪月嗤笑一聲,打斷了男子低啞的話語。


    男子怔了怔,旋即將頭垂的越發低,似要低到塵埃中。


    陸溪月不解地看著眼前恭順的男子, 方才肆意妄為擅自上台如今又在她麵前這般作態, 像極了一隻凶猛卻不聽話的狗, 留在身邊也隻會反咬主人一口。


    她心頭一怒,憤然抬腳, 朝著男子心口踹了過去。


    男子仍垂著頭沒有絲毫躲閃,陸溪月很輕易地一腳踢中男子心口,可是她卻蹙起雙眉,這一腳絲毫不像是踢到了血肉之軀,而像是踢到了堅硬的鐵板。


    不好!


    陸溪月心中倏然一緊,今日蘇白毫不停歇地戰鬥近百場,此刻她一腳踹出,出於戰鬥本能蘇白定是下意識地運起了真氣護體,以男子內力之強隻怕會將她直接震開!


    陸溪月氣息一窒,緊緊闔上眼眸。


    半晌,仍沒疼痛襲來。


    她困惑地睜開眼,那一身黑衣凜若冷月的男子竟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順著她腳踢出的方向,倒在了地上。


    還沒來得及離場的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眾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眼帶驚懼地看向陸溪月。


    蘇白這鮮血吐的如此劇烈而突然,分明是受了極重內傷。


    方才被刀槍劍戟加身,被各家拳腳掌腿攻擊都毫發無傷的人,竟被陸逍毫不起眼的一腳踢出了內傷。


    眾人目光中泛著疑惑,明明蘇白今天贏的極其漂亮,為何反而要遭此懲罰。


    一直暗中注視著兩人的唐忱心中陡然一沉,果然陸逍並未失去內力,之前在那仙客居中怕是故意騙他誘他輕敵。


    陸溪月將踢出的腿慢慢收回站定,才倏然明白過來,方才電光火石間,蘇白竟然將他下意識運轉的護體真氣生生逼了回去。


    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他毫不猶豫地將那般強大的內勁加諸己身,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她一下。


    為什麽?


    他究竟圖什麽?


    陸溪月恍然怔住,火紅夕陽照到她如玉的臉龐上,更增明豔昳麗,眾人卻麵帶恐懼的退後了幾步。


    過了良久,陸溪月想到什麽,她看著地上的男子冷笑一聲,“蘇白,你莫不是以為受了內傷明日就不用再上台了?”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


    男子唇角仍在淌血,聽見她這般質問似乎愣了一下,他撐地起身,旋即朝著一身紅衣長身玉立的陸溪月,緩緩跪了下去。


    方才在擂台上以一己之力戰群雄的男子,此刻這般恭順地跪在地上,渾身氣勢盡數收斂,絲毫看不出方才傲氣凜然的模樣。


    眾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知是該走還是留,明明知道自己不該看,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盯著場內。那僅用一下午時間便征服了所有人的強大男子,竟垂首跪在另一名男子的腳邊。


    落日的餘暉從雲層中傾瀉而下,一片極美的明霞染紅了天邊,整個應都似乎都寧靜下來,偌大的馬場沒有一人出聲,更沒有一人敢輕視那個雙膝跪地的黑衣男子。


    陸溪月垂眸看去,由於麵具的遮擋隻看得見男子輕顫的睫羽,血跡沒入黑衣難以分辨,太陽一點一點地落入雲層,她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她背過身去,冷道:“想清楚了再來見我。”


    直到陸溪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端午才上前將蘇白扶了起來,蘇白用手擦掉唇邊血跡,盯著遠去的紅色背影一言不發。


    看熱鬧的人群這才四處散去,卻仍有諸多若有似無的目光落在蘇白身上,端午皺眉道:“公子,有許多人在看咱們。”


    蘇白輕嗬一聲,“隨他們去。”


    說著他舉目望去,凡是接觸到他目光的人紛紛像嚇了一跳般低下頭去,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


    “端午,我們走。”蘇白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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