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則是一臉懵逼外加嚇壞了的表情,看樣子如此機密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情,這會兒有人在掙紮,有人在喊抗議,有人在大聲辱罵。


    就這樣,他們一個個被塞進了車裏,然後帶走了,留下了一臉驚疑的酒店工作人員。


    許如意盯著鬆山一郎和大河原新:“這也太囂張了,到現在還是有恃無恐!”


    顧懷茗見怪不怪:“因為是外商,覺得我們國家對外商政策很寬容,自認為沒事,再說,他們一向間諜活動多,這不過冰山一角,原先很少出事,這也是他們敢下手的原因。”


    許如意發現顧懷茗對這方麵很是了解,不過這不是能夠隨便說的行業,她並沒有追著問,而是問:“那這次呢?”


    顧懷茗胡子抖動起來,顯然是開心極了:“像他們這樣證據確鑿的,不留下一兩個,回不去。就算想要回去,也是要付出大的代價的,李同誌別看一臉嚴肅,但你瞧他抓人跑的這麽快,可是高興壞了。”


    “許廠長,你算是立了一功!”


    這一聽就明白了,抓到了這樣的間諜,如果對方想要要回去,國家肯定不會吃虧的。


    許如意可是看過我兔的光輝戰績,心下大定,也高興起來,不過對於立功,她可是不敢要,“我就是個靶子,算什麽立功,算了吧。”


    豈料顧懷茗幽幽來了句:“一般人可沒你這本事,逼的他們動用間諜。”


    許如意:……這好像不是什麽好本事。


    雖然忙活了一夜,許如意還是照常上班,不過這會兒,相應的事情還未有結論,自然不會傳出風聲來。


    至於談判中止的原因也很容易——他們不說肚子吃壞了嗎?那就接著壞吧。


    就是大家很有疑問:“這都什麽人啊,怎麽集體身體這麽差?”


    還有人很善於聯想:“會不會是他們的花招,你們聽說了嗎?他們總喜歡亂問亂看,有的說是來考察的,老往那些山裏頭跑,聽說都是間諜。”


    “是,我也聽說過,還有的喜歡往各個工廠去,咱們經濟搞活後,那個1773廠不是轉產了嗎?好幾撥日本企業要過去看呢。不過都拒絕了。”


    “咱們得提醒一聲!”


    吳海棠專門許如意說這事兒——其實這個談判組大家的關係都是一樣的,但誰讓許如意在東陽廠威信太高,一開始相熟的人都願意找她,現在她已經是隱形的小組管事人了。


    許如意聽了就覺得:果然人民群眾才是眼睛最亮的,朝陽區群眾原來不止21世紀,不止京市,哪裏都有啊!


    她堅決不會打擊這種積極性的,很嚴肅地說:“真有可能,我去匯報一下。”??


    不過吳海棠還跟許如意嘟囔了一句:“齊豐年突然請假了,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丟了一堆工作給我。不是有什麽事吧。”


    但無論如何,談判暫時擱置,至於還談不談,什麽時候談,都是未知數。


    這個臨時談判組自然也就暫時解散,許如意專門問了問顧懷茗:“是不是以後就移交國家了,我們就不用參與了。”


    顧懷茗直接說:“怎麽可能,南河汽車廠的賠償還是要我們來談,應該不會太久,他們新的談判人員就會達到。”


    隻是許如意沒想到的是,很快。


    第三天,除了鬆山一郎和大河原新,其他五位都放了出來,而與此同時,大建鐵工所的新一批談判人員真的匆匆而來。


    據顧懷茗說,帶隊的是他們70歲的社長。


    但顯然,交涉間諜問題,這才是根本,所以,對於南河汽車廠的賠付,並不是最重要的,負責的是一位叫做野原次郎的副社長。


    這次的談判開始的非常順利,更沒有關於責任的厘定拉扯,剛開始,大建一方直接拿出了方案:“因為我們的失誤,給南河汽車廠帶來了損失,我們很抱歉,就上次你方提出的索賠,我方經過研究後,做出以下答複。”


    “我們願意更換新款滑座,組合機床其他部分,原本保修期一年已經過期,延長至五年,終生維護。”


    “我們會返還收取的15萬美元本金,以及相應利息。並對維修人員在夏期間的所有費用進行返還。”


    “一共停工兩次,共計37天,我方將會按照過去兩年的日平均產量,對你方進行補償。”


    這聽起來顯然要正常很多,起碼是個賠付的樣子了。


    許如意卻沒覺得太合適,他們恐怕是要被驅逐出境,所謂的質保和延保就是空話,但這話不能說明白了。


    她反駁:“我認為你方還是不夠誠意,所謂的延保五年終身維保,並沒有什麽誠意,畢竟你方自己的過錯都可以收取15萬美元的維修費,誰知道到時候費用如何收取?”


    自己搬起的石頭砸自己的腳……雖然很討厭但是野原次郎無法辯駁。


    “我方的條件是,更換你方最新款臥式鑽鏜兩用組合機床,退回我方所有的維修費以及相應費用,對我方兩次停產費用按著前一月平均產量進行賠償,並支付十倍賠償金額。”


    這要求一出,本來心思就在間諜一事上的野原次郎直接就怒了:“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


    許如意當然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最後一次交易,這個時候跟他們講什麽規則,他們也不按規定來啊。


    “可是我翻了翻,日本國內對於銷售劣勢商品,目前也是異常反感,如今正在促成《劣質商品賠償法》,所以,即便在你們國內,如果傳出了這樣的名聲,也很難被人接受吧。”


    “更何況,美國對於銷售劣質商品也是有嚴厲處罰的,十年有期徒刑或者是罰款500萬美元。”


    “我還拿到了日本和美國對於此類問題的已經判決的案例,如果您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念給你們聽聽。”


    “如果覺得在夏國這樣做無所謂,我勸你們不要這麽天真,怎麽做我跟佐藤先生已經講過,希望你們不要當成耳旁風。當然我也會提醒你們。”


    “我認為我們的要求並不高,如果有疑問的話,你們可以再次暫停討論。”


    野原次郎並不願意成為冤大頭,縱然現在他們很被動。但許如意要的太狠了,自然選擇了暫停,不過當他回去,就發現同層入住了熟悉的人——美國太陽機床廠的貝爾。


    貝爾挺意外的,還衝他們打了聲招呼:“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裏,好久不見,野原先生。”


    野原次郎這才知道,鬆山一郎為什麽認為許如意狡詐,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怎麽能把貝爾弄到他的隔壁,如此“提醒”他!


    野原次郎憤怒至極,卻偏偏無計可施。


    你不答應,我們就開始曝光,如今他們在夏國已經沒有了市場,難不成也要丟失急需進入的美國市場嗎?


    ——要知道,一把年紀的老社長正在斡旋此事,就是為了不將他們做的事情公之於眾。


    畢竟,間諜一事證據確鑿,無法抵賴,如果鬧大了,就會成為政治事件。


    沒有任何公司想要成為國家摩擦的緣由,夏國雖然貧弱,卻也是龐然大物,若是夾雜其中,必然會成為炮灰的。


    這是來之前,社長對他的教誨,要求盡量將這件事消失於無形,可從來隻有他們對夏國廠家大開口,這是第一次,他們要大出血了。


    野原艱難地說服了自己,給社長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得到的答複是:“答應他們。”


    所以第三次談判也就簡單的不得了,野原次郎幾乎沒有掙紮就答應了,隨著合同簽署,這次南河汽車廠機床受騙一事也就圓滿解決。


    雖然許如意早有話在先,但南河汽車廠的廠長孫浩然和副廠長餘為懷都不太敢相信,“真的給換最新款?賠付了這麽多?這……太意外了。”


    許如意倒是覺得這次談判有些弄巧,如果不是他們出了幺蛾子,其實要艱難很多,他們最終的妥協也不是因為說服了他們,而是借勢而為。


    不過許如意對這個無所謂,真金白銀到手才是真的,能要幹嘛要跟他們客氣?


    許如意點點頭:“恭喜!驗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


    這可是製造業,要知道,在這行幹的人,就得腳踏實地。


    許如意覺得自己這談判有些討巧,可在餘為懷看來,無論怎麽樣,結果就是她說的。


    孫浩然直接說:“許廠長,我們購買機床就信你!我是發現了,你這話是有一句算一句,沒一句摻假的,說到做到啊!”


    這個許如意當然歡迎:“別忘了,我等著你們發動機生產線的訂單呢。”


    孫浩然一點磕巴都不打:“放心吧,就是你們的技術服務廠什麽時候掛牌啊,否則我都沒法申請。”


    這事兒還真已經提上了日程:“我們租賃了光明廠的廠房和工人,前期工作已經結束了,這個月鍋爐廠搬遷,木藝廠開始試生產,技術服務廠也要正式掛牌了。”


    孫浩然直接說:“請帖一定給我們一份!”


    這個許如意肯定應了。


    這事兒結束了,顧懷茗也要回京——他本就是請來的幫手,不過這次用他的話說:“根本沒我發揮的餘地。”


    陸時章跟他顯然熟悉,難得開玩笑:“下次不請你來了。”


    顧懷茗也不在意,扭頭衝著許如意伸出手:“到了京市,別忘了你說的,算是朋友了,倒是京市,來找我玩。”


    送走了顧懷茗,許如意還問了陸時章有關齊豐年的事兒:“他會怎樣?”


    陸時章沒有多說,隻道:“十年以上。”


    這個刑期許如意倒是覺得正常,為了六百塊就可以置國家百萬財產於不顧,這樣的人,活該的。


    至於那些人什麽時候驅逐出境,許如意倒是沒再問。


    事兒都結束了,許如意自然也要回燎原縣,最近廠子要搬遷,事情特別多,郭培生他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結果臨到下午,陸時章卻打來了電話:“南河汽車廠受騙一事,我們整理了材料報上去了,省裏最近正在做一個相關普及活動,有沒有興趣上個電視?”


    這年頭上電視可不是件常見的事兒,畢竟電視台少,節目也少。


    許如意一聽就覺得這是宣傳的好辦法,立刻說:“沒問題,需要我做什麽。”


    陸時章就說:“上的是南河省電視台,具體欄目還不知道,就是為了最近頻發的進口設備追償問題錄製的,來的人挺多,你是正麵代表,談談如何發現大建鐵工所的問題,還有談判中遇到的事情。更具體的,還是電視台的編導給你聯係。”


    許如意點頭:“沒問題。那我留一下燎原總廠的電話吧。”


    把電話報給了陸時章,許如意就又打了電話給郭培生,告訴他自己恐怕暫時回不去:“不知道要幾天,我聯係上編導後,如果中間空的時間長,就回去看看。”


    一聽要上省電視台,還是正麵宣傳,郭培生高興的不得了:“哎呦,這可是咱們第一次上電視台吧,而且這麽一宣傳,誰不知道咱們厲害?”


    自從手推車和拉車在國家台火了後,已經和收縮推車成為了燎原總廠的兩個經濟支柱,現在燎原人一聽做廣告,都覺得是好事情。


    許如意都笑了:“咱們不是都上過國家台了嗎?”


    郭培生可覺得不一樣:“那是咱們自己花錢上的打廣告,是個人都知道,是自己宣傳自己。這次可不一樣,這是省裏宣傳咱,你好好準備吧,不用管廠裏的事情,我都能搞定。”


    上次挨砸後,郭培生雖然恢複正常了,但許如意總是擔心,畢竟這麽大年紀了,又是砸的腦袋,所以專門叮囑了一句:“別太費神,我看武廠長很靠譜,有事讓武廠長處理。”


    郭培生自然知道許如意的擔心:“放心吧,我的身體我知道。”


    不過雖然要在南河接受采訪,許如意也不能一直住在南河汽車廠的招待所裏,所以聯係了王石頭,和張轉男一起,搬去了光明廠的招待所。


    瞧著車裏的大小包裹,許如意忍不住歎了一聲:“我想有個家。”


    許如意覺得自己仿佛成了流動戶了,今天住這個招待所,明天住那個招待所,家裏明明修了房子,可其實自己並沒有住幾天。


    饒是她是工作狂,也是很受不了。


    畢竟,這種不穩定的生活,讓許如意許多東西都是一切從簡,生活質量其實並不高。


    這種狀態,跟著她的王石頭最能體會,他和許如意的父母都認識,孩子也跟許如意差不多,就是個父輩的視角。


    在他看來許如意可真是太累了,幾乎是常年出差,他心疼道:“等著咱們住宅樓蓋起來就行了。到時候搬到了省城,大部分事情都不用住招待所。”


    許如意點點頭,起碼省裏的事情不用住招待所了。


    等著到了光明廠,略微歇了歇,她就去鄔匯雍那裏露露麵——她畢竟是個廠長,總不能老不出現。


    結果一出現,就被鄔匯雍抓著匯報工作——“廠區修整的差不多了,咱們看看去吧。你還沒看過吧。”


    許如意超心虛,連忙點頭。


    鄔匯雍在這方麵簡直是能手,三個廠子雖然共用一個廠區,卻是涇渭分明,設置的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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