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煊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停住,“你不再說點什麽嗎?”


    “什麽?”


    “你說呢?”


    沈荔反應過來,叮囑說:“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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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煊理了理袖口,輕嗯一聲,隨後問:“要帶草莓嗎?”


    “帶。”以前沈荔都會說帶,今晚要是說不帶會很奇怪,“我想吃新摘的。”


    “好,我去給你摘。”話落,傅煊朝外走去。


    沈荔等他身影沒入到夜色中後放下筷子上了樓,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心虛,沈荔走的小心翼翼,邊走邊回頭,就怕王嬸突然上來。


    好在王嬸沒上來,站定在門口,她長籲一口氣,推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裏燈亮著,電腦也是打開的,最重要的事那個櫃子也是打開的,沈荔心道:沒上鎖?!


    她狐疑走過去,就著縫隙朝裏看了一眼,黑黑的,什麽也看不清,遲疑幾秒後,她幹脆打開了櫃門,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玻璃瓶,兩隻手能抱過來的大小,玻璃瓶裏裝著許多的小星星。


    裏麵還夾雜著紙條,紙條是那種有顏色的,粉色的,藍色的,黃色的,寬窄薄厚一樣,就是學校便利店裏經常賣的那種折星星的紙。


    當年上學的時候,班上女生有陣子人人折星星,折了星星後送給喜歡的人,沈荔沒有喜歡的人,但她也折了。


    她還買了好多折紙留著備用。


    折好的星星太多,後來她買了玻璃瓶把星星裝裏麵,她們叫玻璃瓶為“許願瓶”。


    其他人的許願瓶都送了出去,隻有沈荔的,一直放在家裏抽屜裏,直到那年,她去鄉下奶奶做客,鬼使神差的也把許願瓶帶了去。


    每天放在包包裏,她去哪都帶著。


    她記得那天黃昏的時候,在村河邊看到了一個少年,少年穿著白色衛衣衛褲,衣服一看就是很貴的那種。


    不過和他衣服給人的感覺不同的是,他看著很憂鬱,眼神很淡漠,像是隨時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一樣。


    前段時間還有人跳河自殺來著,沈荔怕少年想不開急忙走了過去,她平時挺內向的,那天卻大著膽子打了招呼,還說了很多話。


    她還給少年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少年沒笑,她自己卻笑個不停。


    笑著笑著,少年開了口,可能是第一次向人訴說心事,他講的語速很慢,話裏帶著嘲諷,破碎感很濃,好像下一秒他就會不存在了似的。


    其實不是什麽天大的事,隻是他心愛的貓被扔出來了而已。


    當沈荔聽到他說這句話時,狠狠共情了一番,被扔出來,而已,可見他的家人不是第一次對他做這樣的事。


    她靜靜聆聽者,沒有勸說,也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隻是在他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下來時遞上了紙巾。


    起初少年並沒有接過紙巾,淡掃了她一眼後移開視線,是她的執拗讓他改變了主意。


    她手都抖了,還是沒手收回,少年眸光再次移過來,沉思幾秒後,接過了紙巾。


    那個瞬間,沈荔產生了奇妙的感覺,她好像走進了少年的世界裏。


    之後她把自己的遭遇告訴給了少年,說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笑,她告訴少年,“沒人在意我們,我們自己更要在意自己,我們不是為了別人而活的,是為了自己。”


    話落,她從少年眼中看出了認同。


    後來他們又見了幾次麵,每次都是在那個河邊,沈荔平時自己不敢去那個河邊的,她怕,但有少年在,她便不怕了。


    她沒問他叫什麽,他也沒問她叫什麽。


    她稱呼他為大哥哥。


    那年她上小學五年級。


    那是沈荔童年時期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他們在田間捕捉蝴蝶,下河玩水。


    他們一起做了很多有趣的事,都是之前沒有做過的。


    分別來的很突然,她知道的時候,他已經上了車,她追著車跑了很長一段路,車子停下,他走了下來。


    她跑過去,把許願瓶給了他,紅著眼睛對他說:“大哥哥一路順風。”


    接他的人再催,他問:“你叫什麽名字?”


    沈荔還沒來得及說,後方傳來王娟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她下意識轉身回跑,再停住回頭的時候他已經上了車。


    她對著車子說:“我叫沈荔。”


    沈荔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或許,沒有。


    ……


    思緒回籠,沈荔把許願瓶拿出來,顫抖著打開瓶蓋,取出裏麵的紙條,緩緩打開,上麵的字還在,是她送的祝福語。


    [萬事順遂,天天開心。]


    [要笑噢。]


    [一定不要生病。]


    [下次你來,我們下河去摸魚吧。]


    [……]


    沈荔看著熟悉的字跡心狂跳起來,這是她的許願瓶,是當年送給大哥哥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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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那個大哥哥。


    沈荔抱著許願瓶轉身跑了出去,水霧彌漫在眼中,她想起了許多往事。


    他離開的那晚,她蒙在被子裏哭了好久,很後悔為什麽沒問他叫什麽。她以後要怎麽找他。


    她也後悔沒能當麵告訴他,她叫什麽,要是知道名字的話,將來總能遇到,總能認出來。


    她更後悔,沒留下任何的聯係方式。


    後來她企圖找尋關於他的一切,最後才發現,什麽都沒有,他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她手邊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東西。


    她隻能祈盼來年再能見麵。


    第二年暑假,奶奶身體不好,住了一個月的院,她沒能回老家,第三年,她又因為其他的事沒回。


    以後的很多年,她都沒能再回去,所以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去找過她。


    回憶還在繼續,她想起了當初來傅氏集團上班的事,她好像根本沒有投簡曆,當時的想法是,她資曆太淺,像傅氏集團這樣大公司,不可能要她這樣的員工,所以她連試都沒試。


    所以,當她接到上班的電話時人都是懵的,以後對方打錯了,再三確認無誤後才終於信了。


    然後便是上班兩個月後從底層一躍到了六十層,同事們誇她運氣好,她隻有忐忑,一方麵她向往更高的地方,一方麵她又不認為自己能勝任。


    尤其是還有那些可怕的傳言,她總覺得自己最後會死的很慘。


    預期中的波折並沒有到來,她到了六十層後順風順水,大家非常好相處,而且都很照顧他。


    王顯給她安排的工作也都是很好上手的。


    她還發現,茶水間裏準備的那些零食什麽的,也都是她喜歡的,和她口味一致。


    艾可還悄悄告訴她,“聽說是傅總讓王顯準備的。”


    她詫異問:“傅總還過問這麽小的事嗎?”


    她記得當時艾可聳了聳肩,嘖嘖說:“老板的心思不好猜,誰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時的猜不透,現在可以很好解釋了。


    傅煊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沈荔下樓的步子很淩亂,好幾次差點摔倒,她穩住後繼續朝樓下跑,王嬸見她跑得急,問:“太太怎麽了?”


    沈荔沒理會,徑直出了門,庭院裏已經沒了那輛賓利車,傅煊剛坐車子走了。


    她凝視著門口的方向下了台階,快速走去,剛行至正中央,“啪”一聲,庭院裏的燈光變亮。


    熾白的燈光傾瀉而下,她在搖曳的樹影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傅煊一身白色西裝緩緩走了過來。


    手裏抱著一束玫瑰花。


    而四周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擺滿了粉色的玫瑰,風吹亂了沈荔的發絲,她眼角的淚水流淌了下來。


    傅煊凝視著她,眼神輕柔,像是沁著大海般,東麵有東西亮起,是一幀幀照片,從小到大,記錄了她的成長。


    還有那年的小河,和那個許願瓶。


    真的是他。


    他就是當年的大哥哥。


    惹她哭了好久的大哥哥。


    沈荔眼淚決了堤,抬手捂上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傅煊踩著光影走過來,慢慢說著昔日她講過的話,“你說,隻要心裏有光,人生就是光明的。”


    “你說,陽光在哪,你就在哪,我就可以尋到你。”


    “我來尋你了。”


    傅煊站定在沈荔麵前,單膝跪地,舉起戒指,“荔荔,嫁給我吧。”


    沈荔喜極而泣,顫抖著唇說:“真真是你嗎?”


    “是我,”傅煊說,“抱歉,那麽久才來找你。”


    沒人知道傅煊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找到她,每年一次的鄉下之旅,每次的失望而歸,他找了她十年之久。


    驚喜來的太突然,沈荔已經發不出聲音了,眼淚流淌到了嘴裏,她嚐到的不是澀而是甜。


    “荔荔,嫁給我。”傅煊說。


    安靜四周突然響起聲音,“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沈荔抬眸去看,她看到了艾可,周嬡,宋馳,梁辰,周正,還有寶寶。


    寶寶大聲說:“媽媽,答應爸爸吧。”


    “嫁給他,嫁給他。”艾可說,“沈荔,嫁吧。”


    沈荔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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