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垣微微挑眉,“怎麽突然給我戴高帽?”


    李婉平擺了擺手,“不是戴高帽,是事實。”


    周垣鬆了鬆頸口,吐了個煙圈,“如果我願意做周公,李董能做成王嗎?”


    李婉平聞言一愣。


    周垣用指腹掐滅手上的煙頭,扔出窗外,“不用害怕,一切都有我。李董隻需要在我的庇護下成長,就可以了。”


    周垣這話說的誠懇而自然,找不出一絲一毫破綻。


    李婉平心裏一暖,生出了一股濃烈地感激。


    如果說,之前李婉平是對周垣帶著某種畏懼和敵意的話,那麽現在,李婉平對周垣的感覺,正在慢慢變為信服。


    她開始理解,為什麽那些股東和管理層都願意跟隨周垣,而不是跟隨她。


    如果李婉平是一個普通員工,恐怕她也會選擇跟隨周垣而不是她自己。


    周垣有能力,有城府,有遠見,而李婉平暫時什麽都沒有。


    沒錯,李婉平有錢,有李氏集團。但說到底,李氏集團不是李婉平創的,錢也不是李婉平掙得,她隻是投了個好胎,僅此而已。


    李婉平誠懇地對周垣說了句:“謝謝。”


    雖然這兩個字李婉平已經對周垣說了無數次,但沒有哪一次,比這一次更加真心。


    周垣嗯了聲,很平和,很溫柔,沒有人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地算計,以及波瀾地深邃。


    從工地離開,李婉平和周垣就直接回了家,是一起回到了周垣的家。


    正值飯點,周垣讓李婉平去他家裏幫忙做飯。


    自從上次李婉平幫周垣做了一頓早餐之後,周垣好像就訛上她了。


    因為兩人是鄰居,周垣隔三差五的就會喊李婉平過來做飯,而且每次都有十分充足且合理的理由。


    對此,李婉平並不介意。反正她自己一個人吃也是吃,再加上一個周垣,無非就是往鍋裏多放點食材罷了。


    再說,周垣還是她的老師。學生孝敬老師,也算是合情合理。


    周垣因為在工地上出了一身汗,進門就去浴室裏洗澡了。


    李婉平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李婉平係著圍裙就去開門,門外是一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模樣,長相不是很帥,但有些痞。


    男人看到李婉平後微微一愣,蹙眉,“這裏是……周垣住在這裏嗎?”


    李婉平點頭。


    恰時洗完澡正從浴室裏穿著浴袍走出來的周垣剛好走到客廳。


    李婉平就順勢回頭說了句:“周總,有人找你。”


    門外的男人隔著李婉平看了一眼穿著浴袍的周垣,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萬分。


    周垣掃了一眼門外的男人就知道他會錯意了,但也沒解釋,直接道:“進來,杵在門口做什麽?”


    男人便走了進來,在經過李婉平的時候,又經不住多看了兩眼。


    周垣向李婉平介紹,“梁氏集團董事長的二公子,梁誌澤,梁總。”


    頓了頓,又向梁誌澤介紹,“李氏集團董事長,李婉平,李董。”


    梁誌澤聞言饒有趣味地盯著李婉平眯了眯眼,“李董?”


    周垣不可置否,又對李婉平道:“我跟梁總有些事情要談,你把做好的飯菜端回去吃,晚點再過來。”


    李婉平應著,然後轉身走進廚房用保溫盒打包了一些飯菜離開。


    梁誌澤全程瞧著李婉平,目光諱莫如深。


    直到李婉平走出房門,房門“啪嗒”一聲關上,他才戲謔張揚地對周垣道:“厲害了我的周總,你直接把人給睡了?”


    第11章


    周垣逆著光走回客廳,他的身影在斑駁的光影裏淪陷,氣韻厚重,顯得格外沉靜。


    他坐到沙發上,摸出煙盒點燃一根,窗子關著,沒有一點風,淡淡的煙霧被捏成一條狹長筆直的線,淩空而上,然後無聲無息散開。


    “你來找我是為了八卦嗎?”


    當然不是。


    梁誌澤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但絕對不是一個沒有正事兒的人。


    他跟著周垣走進客廳相對而坐,然後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順著桌麵推到周垣的麵前,“兄弟,為了幫你拿下這個項目,我可是差點跟我老子翻臉。”


    周垣叼著煙將文件打開,粗略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梁誌澤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麵,“這個擔保公司一旦成立,資金立馬就得進去。咱之前可講好了,你七我三,簽了字就生效。”


    周垣淡淡嗯,“一個星期,我會讓李婉平簽字。”


    梁誌澤的神情頓時有些耐人尋味。


    周垣皺眉,“怎麽?”


    梁誌澤的笑容玄妙幽深,“你都把人睡了,還舍得挖個坑把她埋了?”


    周垣言簡意賅說:“沒睡。”


    梁誌澤嗤了一聲,明顯不信,“人是從你家走的,你還剛洗完澡,騙誰呢?不過睡不睡的跟我也沒關係,反正都是你的人,你愛怎麽著怎麽著。不過,這個合同一旦生效,三個月內,李氏集團的資金鏈必須斷掉,否則,咱們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周垣很是從容,“現在李氏集團的所有項目都經過我手,資金怎麽周轉我心裏有數。三個月內,李氏集團不可能再拿出這麽多錢來投資擔保公司,到時候為了避免追責,李婉平隻能低價轉讓手裏的股份。”


    梁誌澤蹺著二郎腿順話接話,“那到時候,這些低價轉讓的股份就可以被咱們周總買斷,從此之後,李氏集團江山易主,就改姓周了。”


    梁誌澤說著嘖嘖兩聲,“隻是可憐了那個小董事長,被人賣了還渾然不知。”


    他頓了頓,附身向周垣湊近了些,深意十足,“你不心疼?”


    周垣一張臉無波無瀾,“心疼什麽?”


    梁誌澤說了句良心話,“隻是覺得用這招對付一個小姑娘有點損。”


    的確損。


    如果是正常出售股權,李婉平應該能賣個好價錢,但資金鏈斷裂被逼著賣股,價格就會壓的很低。甚至,連正常價格的一半都賣不上。


    周垣微微斂眸,“商場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不是慈善機構。以商人的角度,我隻看重獲取最大的利益。”


    梁誌澤這回倒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對這句話深有感觸,因為他就出生在那樣一個家族,他從小就跟自己的親哥哥競爭,最後敗北,才不得不從家族企業中離開,另尋出路。


    該說不說,梁誌澤雖然在情感上同情李婉平,但在理性上,他明白李婉平如果不夠強大,那麽,即便不被周垣掠奪,也會被其他人掠奪。


    那既然如此,與其讓李婉平被其他人掠奪,還不如讓周垣上位。畢竟,在e市的地盤上,梁誌澤還需要周垣對他的幫襯。


    兩人又就這個項目商談了一個多小時,基本思路已經有了,但還有很多事情還需要進一步細化。


    梁誌澤從周垣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多。


    周垣親自將梁誌澤送到電梯門口,回來的時候看到隔壁房子的門,周垣的腳步微微頓了下。


    這個時間,也不知道李婉平在家裏做什麽。


    以往這個時候,如果周垣不忙,李婉平還在他家裏看文件。當然,看文件就隻是單純地看文件,隻看不教,周垣敷衍李婉平的一種手段罷了。


    周垣正這麽想著,隔壁房子的門突然“啪嗒”一聲開了,緊接著周垣就看到了穿著睡衣,拎著垃圾袋正準備往外走的李婉平。


    李婉平的腳步頓了下,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她一開門居然就看到了周垣。


    周垣下意識不自然地咳了聲,“去扔垃圾?”


    李婉平連忙說是。


    周垣繼而道:“放在門口明天會有保潔來收,大晚上的別一個人出去,不安全。”


    李婉平指了指垃圾袋,“剛才吃了幾塊西瓜,天太熱了,西瓜皮放在門外容易招蟲子。”


    李婉平說著,又扭頭看了眼周垣的家門,“你朋友走了?”


    周垣嗯,“垃圾給我,我幫你去扔。”


    李婉平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那怎麽好……”


    周垣卻並不理她,直接伸手將李婉平手裏的垃圾袋拿過來,然後轉身離開。


    當天晚上的後半夜,外麵下了很大的雨。夏天的雨,風大,雷聲像爆/炸一樣。


    周垣原本睡眠就淺,雨剛開始下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


    他沒開燈,在黑暗中走到了臥室的窗台。從這個位置,他剛好可以看到隔壁李婉平的臥室窗台。


    大抵李婉平沒有關窗戶,外麵的風將窗簾從屋內吹了出來,淩亂地飛舞在半空中。


    周垣皺眉瞧了一會兒那印著hello kitty印花的窗簾,心想這李婉平真是心無二事睡得香。這麽大的雨,這麽響的雷,窗簾“劈裏啪啦”地砸著玻璃都沒把她吵醒,真也算是一種福氣。


    他繼而收回目光,然後轉身回了臥室。


    次日李婉平是被凍醒的。


    可不得凍醒。


    她昨晚睡覺的時候外麵是35c,她開著空調。早晨起來外麵下著大雨,才26c,她還開著空調……


    李婉平醒來的時候就是一個大大的噴嚏,嗓子有點疼,聲音都啞了。她扭頭一看窗台,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風吹出了窗外,那原本粉白的顏色現在都已經變得灰不拉幾,有些髒。


    李婉平頓時有些鬱悶。


    她起身先把空調關了,又把窗簾給拽了回來,最後關上了窗戶。


    她感覺有些冷,一量體溫,果不其然是發燒了。不過溫度不算太高,37.5c,吃點藥還能堅持上班。


    李婉平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她隨便吃了點早飯,吃了藥,就直接出門去上班。


    到了公司,助理趙曼已經跟往常一樣將各部門的文件整理歸類放到了李婉平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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