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李婉平怕她沒解釋清楚,又補了一句:“蔣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周垣垂眸顧她一眼。


    李婉平支支吾吾的:“我喜歡有能力,有擔當,善良、真誠、正直的男人,我不喜歡……不喜歡蔣總那樣的。”


    李婉平說著深吸一口氣,“我其實知道蔣總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我雖然沒有閱人無數,但我並不傻,蔣總他太刻意了。”


    周垣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李婉平繼而道:“但他是盛和集團的總裁,盛和集團與李氏集團有諸多合作項目,我身為李氏集團的董事長,不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跟盛和集團的總裁翻臉。”


    李婉平能說出這番話,是周垣沒有想到的。


    他忽然發現,他是真的小瞧了李婉平。


    周垣靜默良久,望著冷冷清清的荒地,“那麽我呢?”


    李婉平一愣。


    周垣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波瀾,“我主動教你看文件,帶你去工地實地考察,還教你學會計,我做這些又是帶了什麽目的?”


    第18章


    李婉平徹底怔住, 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周垣居然會有此一問。


    她望進周垣的眼底,深不見底,“那周總對我有企圖嗎?”


    周垣詫異於她的直白, 如此單刀直入。


    他單手從褲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郊外的風吹過來, 將打火機的火苗吹得忽明忽暗,他點燃了香煙, 手指垂在一側, 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打火機蓋, “我有企圖, 你會怎樣?”


    李婉平聞言咬了下唇,“我會請求你好好培養我, 當我能獨當一麵的時候, 給我一個跟你公平競爭的機會。”


    周垣微不可查嗤了聲,聲音裏麵充斥著嘲諷, “我若真有企圖,憑什麽答應你這麽荒繆的要求?”


    李婉平思索了幾秒,“我感覺周總不會欺負女人。”


    周垣垂眸吸煙, 嫋嫋彌散的煙霧遮掩了他淩厲的眼睛, 猶如夜晚誘人地罌/粟,“或許你不應該把我想的太好。”


    李婉平毫不猶豫反問:“那周總會嗎?會欺負女人嗎?會欺負我嗎?”


    周垣吸煙的姿勢一頓。


    什麽樣才算是欺負?


    周垣也很想知道,他隻是想要拿回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東西算欺負嗎?


    當初承諾把李氏集團給他的人是李婉平的父親,也正是因為這個承諾, 周垣才沒白沒黑地給李氏集團賣命, 打拚。


    如果一開始, 李婉平的父親就把周垣定位為普通員工,那麽, 周垣根本就沒有必要在李氏集團耗費這麽多心血。他完全可以在李氏集團實習幾年,然後出去自己單幹。


    以他的能力,隻要有了本金,想創業不難。


    但是,李婉平的父親承諾了他,又臨秋末晚毀約。


    周垣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欺負了誰?


    然而,這一些事情,李婉平是不知道的。


    她的父親從未跟她提起過周垣,也從未提起過李氏集團的任何事情。所以在李婉平看來,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李氏集團是由她的爺爺和父親一手打拚起來的,是他們李家的產業,跟別人沒有關係,即便有,關係也不大。


    李婉平要守護她自己家的產業,天經地義,不容置疑。


    兩個人都沉默著,各懷心思。


    過了良久,周垣將煙蒂扔在地上,抬腳攆滅,“回去了。”


    李婉平不語,隻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周垣離開。


    當天晚上,李婉平失眠了。


    她又感覺到了那種危險,來自周垣。


    李婉平第一次覺得周垣很危險,是她在醫院門口初遇周垣的時候,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


    那種無形地壓/迫感和侵/略感,讓李婉平感到害怕。


    但是後來,經過長時間的相處,那種危險的感覺漸漸就淡了,以至於近一段時間,那種危險的感覺幾乎已經消失。


    然而今天這一出,讓李婉平又感到了害怕。那種危險的感覺卷土重來,直接襲/擊了李婉平的心髒。


    她後知後覺才發現,她從未了解過周垣。


    次日李婉平起晚了。


    周五,照例應該開管理層會議,李婉平匆匆忙忙洗漱了一番連飯都沒吃就直接出了門,但半路卻在中心路遇到了三輛汽車追尾,直接把路給堵死了。李婉平緊趕慢趕最後還是遲到了半個多小時。等她到達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會議都已經接近尾聲了。


    李婉平覺得自己現在再進會議室也沒什麽意義了,就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但她前腳才邁進門,後腳趙曼就追了過來。


    趙曼一把拉住李婉平,將一份稿子塞進了李婉平的手裏,“李董,這是周總給您準備的總結稿,一會兒您進去照著念就行了。”


    李婉平一愣,“可會議都要結束了,我還去嗎?”


    趙曼點頭,“您當然得去,您是董事長,這麽重要的管理例會您不參加不像話。”


    李婉平這才跟著趙曼返回會議室。


    周垣就坐在會議長桌的最北邊右側的第一個位置,緊挨著中央的空位置,就是李婉平的座位。


    李婉平不敢看周垣,低著頭,快步走到中央的位置坐好。


    會議助理緊接著道:“那麽,下麵有請李董為大家做工作總結。”


    掌聲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很稀鬆,並不熱烈。


    李婉平拿出周垣為他準備的稿子,跟個小學生一樣,一字不落地念了出來。


    不得不說,周垣寫得工作總結比李婉平可強多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李婉平念到最後都有些心虛,因為周垣寫得很多專業性的指導意見,她根本都不懂是什麽意思。


    會議結束後,眾人陸續起身離開了會議室。李婉平也準備起身離開,但她才站起來,坐在一旁的周垣卻忽然開口叫住了她,“李婉平。”


    周垣說的是李婉平,而不是李董。


    李婉平本能地身體一僵。


    周垣繼而道:“我們談談。”


    李婉平的身體更僵。


    周垣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


    李婉平隻好硬著頭皮坐回去。


    會議助理是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的,她掃了眼周垣和李婉平,離開的時候還特別貼心地把門關上了。


    偌大的會議室頓時隻剩了周垣和李婉平兩個人,周圍很安靜,落針可聞。


    周垣不緊不慢地焚了支煙,稀薄的白霧在他的唇邊散開,幾分朦朧。


    他淡漠開口,語氣之間沒有一絲波瀾,“知道今天開管理層會議嗎?”


    李婉平僵著身子點頭。


    他接連吸了幾口,“你幾點來的?”


    李婉平幾乎是條件反射說對不起,“我……我昨天晚上沒睡好……”


    周垣隔著煙霧掃了李婉平一眼,她局促地樣子憨憨的,又很傻。


    周垣繼而收回目光,朝玻璃缸裏撣了撣煙灰,“昨天你跟我說,如果我對李氏集團有企圖,就好好培養你,等你能獨當一麵的時候,再給你一個跟我公平競爭的機會,是嗎?”


    李婉平聞言一愣,不知道周垣為什麽又忽然提起這一茬兒。


    周垣微眯了眼,“你敢嗎?”


    李婉平茫然問:“什麽?”


    周垣言簡意賅,“跟我競爭。”


    李婉平沉默片刻,卻又忽然反問,“你真的對李氏集團有所企圖嗎?”


    周垣注視著焚燒的煙頭,“我覺得你心裏應該有答案。”


    是,李婉平心裏的確有答案。


    事實上,她的父親曾在病危時叮囑過她,讓她小心提防周垣。


    但這基本就是一句廢話。


    她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要工作經驗沒工作經驗,要社會經驗沒社會經驗,就連見識過的人和事都沒有周垣多,她要怎麽提防周垣?


    李婉平低下頭,不言不語。


    周垣抬眸,“自己放出來的話,不敢應承了?”


    李婉平不著痕跡攥緊拳,“我敢。”


    周垣微眯眼,“多長時間?”


    李婉平又是一怔。


    周垣雲淡風輕,“一年?”


    李婉平張了張嘴,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一年怎麽可能?她又不是商業天才。她怎麽可能隻用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匹敵周垣的十年?再說涉及商業,尤其複雜,即便是那些在財富榜上有名的大佬,也不敢說一年就能如何如何。


    周垣將李婉平的局促盡收眼底,他笑了聲,很輕蔑的一聲笑,“李董別告訴我你要十年起步,我有什麽義務陪李董玩十年?”


    李婉平沒有說話,隻低下頭。


    周垣也沒再開口,他食指和中指夾著煙,不抽也不熄,在快燃盡的時候,他將煙掐滅在了玻璃缸裏。


    他繼而起身,拿起桌麵上的文件朝會議室的門口走去。


    李婉平先一步拉住他的衣袖,周垣側身看她。


    李婉平微微有些猶豫,“周總,你真的會對付我嗎?”


    周垣從李婉平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我不會對付你,但我要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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