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安抱著她的腰很認真地看了一會,確認她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後,很是委屈地埋在她的懷裏,說:“嗚嗚嗚,招月。”


    梁招月完全呆滯,半天沒反應過來。


    孟安安還抱著她在蹭, 嗚嗚說著話:“哥哥這個王八蛋,我就說你這邊過得不好吧, 你看都瘦成什麽樣了。”


    她一直在動, 梁招月出走的情緒被她身體的溫度逐漸帶回來了, 她說:“安安,好久不見。”


    話落,孟安安當即就紅了眼,說:“可不是好久嘛?我一直想回來找你,奶奶說我拿不到畢業證不允許我回國。”


    說著她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可憐兮兮地說:“那麽冷那麽遠的地方,他們就把我們扔在那裏待了三年。”


    梁招月來深城的那年,沒過兩個月,孟安安就被柳依棠安排到愛爾蘭讀書,孟安安去得不情不願,為此還來深城找梁招月大哭了一場,可最後她還是坐上了去那邊的飛機。


    那次梁招月在忙杭通新材料要上市的事情,正好趕在最繁忙的一段時間,根本挪不出時間去送她。


    這三年,她時常能在微信朋友圈刷到孟安安的消息。


    一開始,她和孟安安聊得還算頻繁,後來兩人都忙了,聊的次數越來越少,而最近她手頭事情又多,竟然忘記詢問孟安安的近況了。


    她笑著說:“那畢業證拿到了嗎?”


    她問得太認真,孟安安破涕而笑,說:“沒拿到,我能回來見你嗎?”


    梁招月說:“辛苦了。”


    孟安安搖搖頭:“不辛苦不辛苦,還是你比較辛苦,我在那邊有的吃有的喝,還有人定期送錢,你呢,你在這邊有的吃有的喝嗎?”


    梁招月笑著說:“吃得挺好的。”


    孟安安當即怒起嘴,憤憤看向一旁的周雲川,說:“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心沒眼的,說話不行咱就算了,怎麽行動也不行呢。”


    梁招月知道她在陰陽怪氣誰,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孟安安拉著她的手走到客廳坐下,那邊周雲川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孟安安拿起一杯遞給梁招月,然後自己捧著一杯,對周雲川說:“哥,謝謝你帶招月來見我,現在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回自己房間吧,你在這邊,我們女孩子有些話是不好意思說的。”


    周雲川眉梢微揚,看了看梁招月,梁招月則是低頭喝水,當他不存在,他也是明白了,他在這裏討人嫌,也沒人願意留他,他說:“我就在隔壁,有什麽需要叫我。”


    孟安安揮揮手:“您請走吧。”


    周雲川很貼心地將中島台的溫水壺拿到客廳的桌子,隨後離開。


    門合上的那一刻,孟安安抑製不住地哈哈大笑,她把水杯放在一旁,抓起一旁的抱枕狠狠拍了兩下,說:“太爽了!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看到哥哥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梁招月說:“他可是你親哥哥,你就這麽笑他?”


    “哎呀,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多神氣,從來都是他對我擺臉色,什麽時候輪到我擺臉色給他看了?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可不得好好狐假虎威一番。”


    梁招月忍著笑。


    孟安安玩笑話開過,隨即正經了些,說:“是哥哥活該,我早就和他說了要珍惜,是他自己沒做到,現在這樣就是他自作自受。”


    梁招月捧著水杯沉默。


    孟安安盤腿坐著麵對她,說:“招月,以前每次我在微信上問你過得好不好,你總說好,現在這邊也沒別人了,你老實和我說一句,這三年多你真的過得好嗎?”


    梁招月隻是笑了下。


    孟安安好像也不真的期待她會回答一樣,倒是自己說上了:“我這三年過得一點都不好,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食物,沒有一樣是熟悉的,剛到那裏的時候我天天晚上都在哭,有好幾次我打電話給奶奶,奶奶就說哭什麽,眼淚是什麽不值錢的東西嗎,就這麽一直浪費它。”


    “有幾次我也和奶奶說到你,奶奶每次都和我說你在這邊的近況,她說你們每年都會打兩次電話,她也總和我說,要好好向你學習,不要把感情看得太重,該放下的時候要適度放過自己,人生總還有更重要的事。”


    孟安安哭著說:“可是這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我用力愛了那麽多年的一個人,他已經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了,如果真的能夠輕輕放下,那我人生缺失的那部分該怎麽辦?”


    梁招月眼眶逐漸濕潤。


    孟安安說:“招月,這些年你過得並不好對不對?”


    梁招月微仰起頭,可已經改變不了眼淚滑落的結局,她側過臉轉向別處,抬手抹掉那眼淚,再轉過臉時,孟安安便抱住她,說:“我六月初剛回來的時候就想來找你了,可是總覺得不是時候,我不該是一個人過來的。”


    因著這句話,梁招月的眼淚沒忍住,再一次奪眶而出。


    她咬牙忍著,不讓自己發出細微聲響。


    孟安安說:“你不怪我現在才過來找你吧?”


    梁招月沒出聲回答,她怕自己開口了,孟安安一定會發現她哭了,隻是搖了搖頭。


    孟安安沒再說話,隻是抱著她,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她的背。


    梁招月明白自己是被她看出來了,索性也不再藏著,她哭出聲。


    到了後來,她不好意思笑著說:“要是讓奶奶她老人家知道了,該說我們了。”


    孟安安幫她小心擦著眼淚,說:“奶奶可想見你了,她要是見你哭了,不知道該心疼成什麽樣,哪還有心思說你。”


    梁招月問:“奶奶身體還好嗎?”


    孟安安說:“很好,她早晚都在鍛煉,說是你還沒回去,她可得把身體養好。”


    梁招月默默低頭,說:“是我對不起她老人家。”


    孟安安牽過她的手,說:“這事要怪隻能怪哥哥,奶奶都懂的,你有你的選擇,她尊重你。”


    話是這麽說,可梁招月卻是愧疚。


    當年說好了有時間要去看柳依棠的,可這三年來她一次也沒去過。


    孟安安說:“我來的時候奶奶讓我和你說,不要覺得抱歉,這裏邊的事從頭到尾錯的人隻有哥哥,是他沒做好,讓我們匆匆認識,又讓我們匆匆再見。該要覺得抱歉的人是他。”


    梁招月說:“下次我去北城了我去看看她。”


    孟安安笑著說:“奶奶還有句話讓我帶給你。”


    “什麽話?”


    “她說了,你一個人去的話她不見,要你把哥哥一起帶過去她才見。”


    梁招月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裏的邏輯關係,便聽到孟安安又說:“做錯事的人就要有認錯的態度。當初是哥哥帶你去見她的,他已經讓你委屈一次了,以後可不能讓你再委屈了。”


    梁招月明白過來,很是感慨萬千,說:“謝謝奶奶。”


    孟安安說:“我可不幫你們這麽一直帶話,你要是有什麽想和她老人家說的,你自己去和她說。”


    梁招月又不言語了。


    孟安安也不著急,她說:“晚上你住我這邊吧,我們好好聊聊。”怕她擔心,又說,“我保證哥哥不過來打擾你。”


    梁招月問:“你要在這邊待多久?”


    “都可以,我自由職業,時間我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那等周末吧?我明早還有個會,資料還沒整理好。”


    孟安安有點小委屈:“真不是打發我的?”


    梁招月笑著摸了摸她的臉,說:“我怎麽舍得打發你。”


    孟安安即刻眉開眼笑。


    這玩梁招月在酒店待到了快十點,比她原先計劃要待的時間多出了一個小時。


    她要回去的時候,孟安安依依不舍,十分失落。


    酒店門口,晚風習習。


    梁招月安慰她:“這周末我們再好好約。”


    孟安安點頭如搗蒜:“好,我乖乖等你的消息。”說著又朝一旁沉默的周雲川說,“哥,你待會開車慢點,可得把招月好好送到家。”


    周雲川淡淡看了她一眼,說:“待會上去別打遊戲了,早點睡覺。”


    孟安安朝他擠出一個笑臉以示回應,轉向梁招月的時候她笑得倒是真心實意,和梁招月揮揮手:“招月,晚安。”


    梁招月說:“晚安。”


    孟安安小跑回酒店大堂,不一會消失在拐角處。


    梁招月收回目光,轉身朝外邊的街道走去。


    看出她要自己回去的意思,周雲川追上去,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腕,梁招月回頭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抓住的手,她眼裏想劃分界限的含義再清楚不過,周雲川揉了揉額頭,放開手,往後退一步,說:“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梁招月沒回複,收回手,揉了揉,正要再次往前走,後邊傳來一道很疲憊又無力的聲音:“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


    像是怕她會直接拒絕,他說:“隻送到小區入口,我不會跟你進去,也不會再做什麽過分的事。”


    遠處街上車聲喧囂,人影憧憧,而他們這邊安靜得仿佛一處隔絕之地。


    梁招月感受著風息的輕拂,低頭笑了下,她盯著地上的人影看了會,隨後抬頭看向他。


    “或許你有沒有覺得,你送我回去本身就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作者有話說:


    人很不舒服,昏昏欲睡,今天先更這麽一點,很抱歉


    第69章 69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


    那晚後來, 梁招月還是坐周雲川的車回去的。


    就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她以為周雲川應該知難而退了,正打算到外麵的街上打車, 身後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隨後這聲音消失在自己耳旁。


    周雲川跑到她麵前,擋住她的去路, 怕她避嫌似的, 他很有分寸地和她保持了一步的距離。


    梁招月沒抬頭去看他, 視線落在那離得自己有些遠的皮鞋上。


    周雲川目光低垂, 能看到的就是她頭頂的發旋。


    以前兩人關係還很親密的時候,梁招月總喜歡研究他, 有時是他的手,有時是他的鎖骨, 也有時候是他的頭發。


    有一次,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很是驚喜地說, 兩人的發旋竟然是很相似的。


    周雲川漫不經心地問是嗎。


    她說是,雙眼因為過於興奮而眯成一條縫,可盡管是這樣,那眼裏的喜悅還是溢出來,並感染到他了,他輕輕將她一拽。


    兩人位置頓時變換,成了一上一下, 一個很曖昧的姿勢。


    她先是詫異,然後忍住笑了會, 抬起手, 笑眯眯地勾住他脖子, 故意問他要做什麽。


    他看了她許久,久到她眼裏都有疑惑了,他還是沒回答她,隻是低頭,用他的影子覆住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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