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有幾分猥瑣,言語間似乎隻把“新娘”當成了一個可以用來議論的物件,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冬恣心裏不舒服,便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冷淡地說:“我和我的新娘子出去了一下,今早村子裏有什麽異常嗎?那個,我們出去得早,還沒吃早飯呢。”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付長荀恰到好處地捂住了臉。


    npc們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新娘,眾人神色紛紛揶揄起來。


    “哎呦,沒想到二少爺玩得挺開,居然帶著新娘出去……嘿嘿嘿。”


    “沒逃跑吧?二少,我跟你說,要是女人想逃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頓,揍老實了就不跑了。”


    “總之小心點,這種女大學生最容易逃跑了,最好栓起來,等懷了孕就老實了……”


    npc們七嘴八舌,說出的話卻令人發指卻又不寒而栗。


    仿佛在他們眼中,女人連物件都不是,就是用來糟蹋的。


    這些“揍一頓”、“栓起來”、“懷孕”之類的行為,它們早已司空見慣,甚至認為這就是理所應當的。


    是的,它們。


    這些人,已經不是人了,是畜生。


    付長荀強忍著衝上去把它們全殺了的衝動,心中暗暗念叨幾句“不能殺npc,不能殺npc,不能殺npc”。


    現在殺了隻是圖一時痛快,對副本造不成影響,更不能影響那個“神”。


    冬恣不接他們的話茬,這些人自顧自地說了半天,發現好像沒什麽意思,沒勁,就又勾肩搭背地散開了。


    付長荀得以喘口氣——剛才被圍在中間,他隻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都被這些垃圾汙染了。


    受不了,受不了。


    兩人沒聽到村子裏有什麽傳言,說明淩晨那會兒的“神”並沒有對外宣揚,於是他們堂而皇之地返回了薑家。


    此時的薑家已經蘇醒了過來,下人們抬著東西走來走去,幹活的幹活,巡邏的巡邏,似乎對“丟了一個同伴——現在在沼澤地裏的林朝月”這件事完全不關心,又好像是因為習慣了,所以麻木了。


    見到“薑榮”回來,大家都有點詫異,卻不敢上前詢問。


    於是冬恣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帶著付長荀回到了他們的婚房。


    沒錯,被打暈打醒數次的薑家大哥,薑富,還在床底下暈著呢。


    薑家總共六個小輩,當然全是男的。


    根據年齡排行,名字分別是富、貴、榮、華、光、宗、耀、祖,其中最後的兩個字還沒來得及用上。


    薑家家主是薑父——這個家主的稱號就屬實非常封建了——他還有兄弟,但是兄弟的孩子不是他的,在薑家,隻有薑富和薑榮才被稱為大少爺二少爺。


    這麽無聊又病態的階級關係,卻是薑家引以為傲的事。


    “這下拿他怎麽辦?”付長荀有點心虛,“大少爺不能一直失蹤吧。”


    他苦惱地說:“我一直用異能催眠著他倒也可以,不過實在麻煩,而且不能離他太遠,否則催眠效果會打折扣。”


    這回輪到冬恣在遊戲商城翻頁了,他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用的道具:“你看這個,用給他如何?”


    【記憶消除(低級):消除受用者前十個小時的所有記憶,一鍵替換。作用範圍僅限無意識狀態下的活物,且存在後遺症,諸如頭疼、嗜睡等。】


    這個道具隻要50積分,因為它實在雞肋,限製又多,幾乎沒有人會用。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卻再合適不過,條件完全滿足。


    而且一個作惡多端的npc,他頭疼嗜睡,那有什麽關係。


    付長荀都沒記住有這麽一個道具,沒想到冬恣記得清清楚楚,他頓時深感慚愧,決心回頭就把遊戲商城都背一遍。


    冬恣買了記憶消除,往薑富身上一拍,後者便在睡夢中皺著眉頭揉起腦袋,半晌,他實在太疼,疼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見自己弟弟正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薑富想不起來他是怎麽睡過去的,但他記得自己趁弟弟不在,想先嚐嚐女大學生的滋味,就迫不及待地跑來了。


    這……這是自己被抓了個正著?


    他怎麽一點都不記得?


    “小榮啊,我——”他還沒開口說兩句話,就覺得渾身劇痛。


    尤其是臉,怎麽這麽疼啊!他是被薑榮打了嗎?


    冬恣看著他腫成豬頭的臉,忍笑忍得嘴角抽搐起來。


    付長荀戳了他一下,冬恣才按照原本商量好的劇本開演:“大哥,你昨晚進了我的婚房!你竟然趁我不在就……”


    薑富當場被抓,不免有點心虛,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那麽頤指氣使了:“那你也不能打我啊,我可是你大哥。”


    “我沒有打大哥呀。”冬恣說得理直氣壯——畢竟的確不是他打的,是付長荀打的,“是大哥被我撞見,自己想趁機逃跑,從床上摔了下去。我還沒問大哥,為什麽要在我不在的時候覬覦我的東西?”


    是這樣嗎?


    薑富隻覺得頭很疼,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可能是撞到了腦子。


    他略微有些底氣不足,含糊兩句,目光又對準了後麵的新娘。


    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又大聲起來:“明明是她先勾引我的!”


    說著說著,他似乎被自己說服了。


    “你的意思是,新娘自己坐在婚房裏,勾引到了門外的你?”冬恣越聽越離譜,“你找的這借口也太爛了。”


    薑富漲紅了臉,襯托著他那青青紫紫醜陋不堪的臉,看上去像個五顏六色的顏料盤,多少有點滑稽。


    “你到底是誰弟弟,有你這麽跟兄長說話的嗎?”他惱羞成怒了。


    冬恣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麵子,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受害者身上,反正在他們眼中,這些被拐賣而來的女人都不是人。


    這個扭曲的、令人窒息的村莊,以及扭曲的、令人窒息的人。


    付長荀輕輕歎了口氣,提醒冬恣不要跟npc車軲轆了。


    “好,大哥,你要不要先叫個大夫來看看。”冬恣便換了話題。


    薑富憋著一口氣:“不了。”


    要是讓外麵的人知道他趁著弟弟不在,想偷吃,那傳出去也不好聽,從床上摔下來顯得更丟臉。


    他齜牙咧嘴地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就突然想起來什麽。


    “爸不是罰你跪祠堂嗎,你怎麽自己偷偷溜出來了?”他回頭看向弟弟,“你不會是想挨家法吧,那我也不介意。”


    這兄弟倆好像關係沒有那麽融洽啊。


    冬恣旁敲側擊:“憑什麽挑這個時間讓我跪祠堂,我不服。”


    薑富冷笑:“誰讓你跟生你的那個女人走的那麽近,她都快死了,萬一有病怎麽辦?你得病我不管,反正別傳染給我們。爸也是為了你好,以後少去看她。”


    ——也是啊,薑家這麽多兒子,他們的母親去哪了?


    付長荀現在得知了答案,他們的母親也是被拐女性。


    隻不過這些被拐賣的女人,她們生下的孩子非但不理解、不同情她們,反而變成了承載惡的載體。


    就這樣一代一代,永無盡頭。


    等薑富疼得捂著臉走了,付長荀慢慢地才坐到了鏡子前,抬頭認真打量著這個勇敢的女孩子“沅沅”。


    他盯著她的眼睛:“你放心,我會把你們都帶出去,一個都不少。”


    他要毀掉這個罪惡的村子,把那個所謂的“神”拉下神壇!


    第164章 簡而言之都是文盲


    “薑榮”從祠堂都跑出來的事很快傳到了薑父那裏。


    後者剛剛在祭祀禮上與“神”對話,雖然最後沒有抓住所謂的瀆神者,但至少得到了神單獨給他的神諭。


    “你去看看是誰,竟敢公然對吾不敬,瀆神者必然將遭到嚴懲!”


    祭祀結束,神就消失了。


    隻有薑父接到了這個任務,在其他信徒耳中,神的話他們根本聽不懂。


    薑父頓時覺得自己是被選中的人,祭祀結束之後就馬上迫不及待地拿著“神的諭旨”命令薑家人進行地毯式搜尋,結果當然一無所獲,現在正在發脾氣。


    冬恣這下算是撞到了槍口上,薑父上來衝他發了一頓子火。


    “讓你跪祠堂都不肯,蹬鼻子上臉,下次是不是對神都不敬了?”薑父怒道,“你給我去找瀆神者!”


    冬恣:“…………”


    薑父見他不動,更加憤怒:“怎麽,連你爹我交給你的事都不肯辦了?”


    因為他隻叫了冬恣一個人過來,付長荀還留在婚房裏,擔心會連累他,冬恣連忙搖頭:“我當然肯辦。”


    薑父這才哼了一聲,滿意了些許。


    他告訴了冬恣“瀆神者”的可惡行徑,絲毫不知他要找的人就在他麵前。


    等事情交代完畢,薑父就不耐煩地揮手讓他走。


    冬恣便退了出去,在他剛出門時,剛好有人急匆匆地進門,和他擦肩而過:“家主,不好了,薑宗少爺不行了!”


    薑宗正是那個在祭台上失血過多的npc,也是薑家年紀最小的少爺,冬恣便停下腳步,想聽聽看。


    “怎麽了,大驚小怪的。”


    薑父不以為然,“叫他多吃點糖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找大夫打個吊針。”


    來人急得團團轉:“不行啊家主,不管用,阿宗少爺剛才心跳都停了一下,估計得送到外麵的醫院裏輸血才行。您能不能把車給我用用,就這一次!”


    薑宗不是薑父親生的,是他弟弟的兒子,他當然不會心疼。


    眼看薑父無動於衷,這人直接號啕大哭起來。


    冬恣沒來得及看後麵發生了什麽,房門便關上了,他也不得不離開。


    回到房間後,付長荀便迫不及待地說:“我看到有其他女人!”


    他們還沒見過其他不是被拐的女性,沒想到竟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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