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那鋼化玻璃牆外,站著的練習生們都嚇呆了,有反應快的吃瓜群眾,趕緊拿出手機來錄像。


    下一秒,秦星羽反握住了父親又要揚起的手腕。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脆弱的少年,而今的他,有足夠的意誌來挑戰從前的那些年裏,從未成功挑戰過的父權。


    “小羽,快放下椅子,咱們有話好說,你不能對你爸爸動手!”


    宋雨畫瞥了一眼外麵練習生們的鏡頭,立即提高了嗓門。


    椅子?說得好像椅子在他手裏似的!宋雨畫最擅長歪曲事實了。


    秦星羽心裏明鏡兒似的,隻不過,他沒辦法出言爭辯,也沒有力氣抬頭去看。剛才那金屬的椅子腿砸在了他後頸的位置,這會兒他覺得有點眩暈,即便撐著桌麵,也站不太穩當。


    於是他這麽緩了一會兒的功夫,秦耀堂掙脫開來,抄起身後架子上的一枚獎杯就扔過來了,那一瞬間的軌跡路線,也不知道是向著正慌亂中爬起的莊晏晏,還是向著自己的兒子。


    電光石火間,秦星羽也沒辦法分辨,於是立即抬手擋了一下,讓獎杯落在會議桌上的安全位置,以免傷人。


    不過他此刻腰椎以下忽然開始麻木,腳步也不怎麽聽使喚,這一擋,雖然擋開了大半,卻仍舊感覺到在那獎杯落在桌麵的前一瞬,有什麽鋒利的東西,順著自己額角的位置劃了一下。


    而後他便身形不受控製地滑落在地。


    他自己也覺著奇怪,沒感到哪裏受傷,也沒感到哪裏疼,隻是不明白自己上一秒還在桌邊護著莊晏晏,這一秒怎麽就忽然倒地上了?


    在倒下的瞬間,他用餘光瞥見了,那獎杯是他16歲那年獲得的華語樂壇新人獎。


    他的獎杯太多了,多到數不過來,並沒有全在自己身邊,有幾個仍舊留在父親家裏或是公司裏。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倒下的,那感覺跟遊戲裏溜達晃蕩著,結果突然被草叢裏的刺客偷襲,血條瞬間空了一樣,返回複活點的讀秒中,還需要複盤一下才能行。


    他覺得幸好自己護住了莊晏晏。


    保護女孩子這件事,是他還沒上小學的時候,母親就教給他的,並不因為莊晏晏是他的下屬或是俞笙的朋友。


    耳畔似乎多了許多叫喊與嘈雜,恍惚中他似乎還聽見了安辰的聲音,不知道是從哪傳來的,茫茫遠遠地不大對勁,像是手機裏的,總之奇奇怪怪,他覺得多半是自己被砸蒙了產生的錯覺。


    即便在父親手底下吃了虧,他此刻仍舊思緒靈活地複盤,剛才那獎杯應該還是沒完全躲過去,在擋掉之前被磕了一下額角,再加上先前用肩頸替莊晏晏擋了一下椅子腿,他大抵是挨了兩下。


    不過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疼,額頭不疼,肩頸也不疼,似乎沒什麽事,反倒是幾分鍾後,他腰錐的舊傷處,傳來的劇痛一點一點地蔓延開來。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或許還是最開始那金屬椅子落下時,磕了一下。


    不過他仍舊竭盡全力地一點一點站起來,頑強得一如當年那個無論怎麽挨揍,也不肯討饒的倔強少年。


    眼角上方似乎有什麽液體流淌而下,沾濕了他一側的濃密羽睫,那感覺仿佛是撲閃著想要起飛的蝴蝶,被雨水打濕了翅膀般,同時伴著些許的視線遮擋,不過,他沒怎麽留意。


    秦耀堂最看不得自家兒子這副不服軟的樣子,在他看來,這簡直是狂妄囂張至極,是對他這個父親至高無上權威的挑釁。


    “你小子還敢起來?你敢給我起來試試?!”


    多年來隻能靠在孩子麵前耍橫,而獲得自尊心的男人,此刻一邊怒吼著,一邊抬腳就要去踹。


    陡然間,會議室的鋼化玻璃門被從外麵撞開了,緊接著電光石火間,隻身而入的年輕男生身影,一拳直接就揍在了秦耀堂鼻子上。


    俞笙到了。


    這一拳是小俞總親自打的。


    接到安辰的電話,俞笙便一分鍾沒多耽誤地疾馳趕來,此刻小俞總的怒氣值,一點也不比眼前的秦耀堂低。


    對方敢動秦星羽,他俞笙也不再顧及什麽身份臉麵了,哪怕這個人是秦星羽的父親。


    宋雨畫見狀趕緊上前要攔,被俞笙輕輕一推,坐倒在旋轉椅上。


    俞笙的目標十分明確,絕不跟其他人糾纏,而是隨手拿起桌上的獎杯,照著秦耀堂的腦袋,緊接著要來第二下。


    然而動手之前,他一眼看見了那獎杯上刻著的名字,轉而又放下了。


    他不能汙染了寫有秦星羽這三個字的獎杯。


    於是他改為赤手空拳,朝著秦耀堂又踹了兩腳,將人踹得靠上了牆壁,同時扭頭望向秦星羽的目光裏,是顯而易見的驚怒、擔憂與焦急。


    秦星羽也有點錯愕,他跟他爸起衝突也不是頭一回了,這麽些年來都這樣,小時候當著俞笙的麵就好幾次,還順帶著連累俞隊長也挨過一巴掌。


    而此刻俞笙看著他的目光中,是有些誇張的驚怒,他沒覺得自己怎麽樣,他好好地站在這。


    反倒是對方,作為曾經的頂流明星,而今千億時尚集團繼承人的小俞總,第一次動手打人。


    盡管他俞笙素來也是個固執不服管教的少年,但貴族世家出身的教養,以及萬眾矚目的明星身份,使得他平日裏性子雖冷,言行舉止還是相當紳士得體的,別說是動手打人了,髒話都不曾飆過一句。


    但如今,關乎於秦星羽的安危,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秦耀堂被俞笙踹得滑倒在地,這個就在幾分鍾前,還氣焰囂張的中年男人,此刻非但沒有了一點兒剛才教訓兒子時的蠻橫勁兒,還斂了鋒芒連連作揖道歉:


    “是俞總啊,俞總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教訓兒子沒有分寸,給您添麻煩了……我也是怕小羽這性子不討人喜歡,讓您費神,想著替您管教管教……”


    連宋雨畫都向丈夫投去了一個鄙夷不屑的目光,她怎麽就嫁了這麽一個窩囊廢男人。


    會議室的角落,莊晏晏膽戰心驚地雙手發抖,莊大小姐自小過得是何等尊榮的生活,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嚇壞了,一時半會兒緩不過神來。


    秦星羽心裏也覺著連累了對方,過意不去,此刻麵對著莊大小姐,他抬手比劃了個手勢,是手語當中最簡單的“對不起”的意思,他估計對方應該能懂。


    莊大小姐怔住了,抬眸望了他一眼,旋即捂住了嘴巴,目光中是與俞笙幾乎如出一轍的驚恐。


    秦星羽更錯愕了,一屋子的人都詫異的看著他,盡管他早已習慣了被注視的感覺,但今天這種感覺,明顯不對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腰傷處痛得有些站不穩,身子微微搖晃間,額頭咚地碰了一下會議室的玻璃牆,動作幅度非常輕,就跟坐車顛簸碰了一下車窗一樣。


    然而在下一秒,他看到被他額頭碰過的那一小塊玻璃牆,染了一片鮮血。


    他隨手摸了一把額角,一手的血。


    他忽然就明白俞笙和莊晏晏那般驚惶的目光是為什麽了。


    這屋子的玻璃牆不反光,他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但也能夠想象得到,剛才額角被獎杯劃的那一下,雖然不怎麽疼,但估計是劃破了,有血跡順著側臉流淌而下。


    大約是把他們嚇壞了。


    俞笙撇下秦耀堂,趕緊過來看秦星羽,此刻的秦星羽倚著玻璃牆而立,他想用手語表示沒什麽大不了的,額角碰破了隻是看著嚇人,實際上他沒事兒。煙單挺


    但是這個意思對他而言比較複雜,一時半會沒想明白怎麽用手語表達。


    俞笙試探著輕輕撥起他一側的劉海,修長的指尖微微顫抖地觸碰到,那已然被血黏住了,不太撩得開的發絲。


    作者有話說:


    作者:俞總限你兩章之內,再不吻幹死你!


    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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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驗傷


    空氣在短短幾分鍾內迅速凝固, 連外麵看熱鬧的練習生,都仿佛一個個成了定住的木偶,別說出一點動靜了, 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莊晏晏外套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發出嘈雜聲,打破了這命懸一線般的死寂, 裏麵還夾雜著安辰的聲音:


    “我到樓下了, 到樓下了, 馬上上樓,你那邊怎麽樣了?”


    安大經紀一路飆著他的小奔馳,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其實就算不問,聽剛才手機那端,秦耀堂的怒吼以及桌椅板凳的動靜, 安辰也知道大抵是出事了。


    隻是莊晏晏一直無應答, 他還在想這姑娘不會是在大樓裏麵遭遇搶劫了吧?


    遭遇搶劫那也得呼救啊。


    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莊晏晏膽戰心驚地拿出口袋裏的手機,聲音發抖:“辰哥……”


    話沒說下去, 因為她已經聽見了來自走廊裏,那由遠及近的匆匆腳步聲。


    沒兩分鍾安辰便進來了,看見眼前的景象, 傻眼了。


    安大經紀的目光來不及一一掃視眾人, 而是直接落在他家藝人那張傾世驚豔, 卻染了半邊鮮血的臉上。


    “這什麽情況?”


    問出這句話時,安辰是扭頭看向秦耀堂和宋雨畫的,而且語氣已經相當不客氣了。因為即使不用問, 他也已然大約猜到怎麽回事了。


    俞笙擁著身前的人, 已經接過莊晏晏遞上來的紙巾, 按住了秦星羽流血的額頭。


    秦星羽一動不動地倚牆而立,那雙依舊漂亮明淨的大眼睛還眨啊眨的,微微歪著頭,看著眼前的人。


    他容顏本就偏冷,這兩年來體質差的緣故,臉上也沒什麽血色,而此刻順著額頭流下的鮮血染紅了一側臉頰,反倒使得一貫冷冽的少年容顏,顯出幾分與往日不同的魅惑驚豔,猶如雪嶺之巔盛開著的傾世紅蓮。


    更何況,他還淺淺地笑著。


    除了拍攝和演出的工作要求外,秦星羽很少笑,即便是平日裏和親近的朋友玩鬧,他也不怎麽說笑。


    而此時此刻,看著俞笙那焦急擔憂又心疼的錯綜複雜目光時,他居然笑了,還特意用另一側沒有染血的幹淨手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那樣沉靜冷清,又帶著半分妖冶撩人的笑,如若不是在這樣的場合,簡直能讓人心醉得一塌糊塗。


    他想告訴俞笙:他沒事。


    盡管下一刻,在俞笙想要將他圈在懷裏,一同從會議室離開時,他頓住了。那隻原本搭在俞笙肩膀的掌心,還特意往回收了收,推了推對方的胸膛。


    他不想動。


    確切的說,是他動不了。


    腰椎的骨骼蔓延開來的疼痛,別說是行動了,便是此刻靠著牆壁而立,都極為勉強。


    剛才那一把椅子的落下,好像還是砸到了他腰椎的傷處,此刻來自於骨骼深處看不見的傷痛,比他額角觸目驚心的傷口嚴重多了。


    安辰站在會議室正中,環視四周,觀察到天花板角落裏的攝像頭,一言不發轉身就出去了。


    “你們會議室監控給我。”


    返回公司前台,平日裏一貫樂嗬嗬人緣好的安大經紀,氣場陡然上線地命令前台小姑娘。


    “抱歉,公司的監控不讓外傳,要不……我問一下宋總……”


    小姑娘囁嚅著,拿起前台的電話,便要播會議室的分機號碼。


    “拿來!”


    安辰冷不丁地吼了一嗓子,啪地一聲把電話按桌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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