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漫不經心地悠悠開口,同時仔細調整著秦星羽腕上試戴的手環。


    秦星羽的手腕細瘦,即便是男士手環中偏小的尺碼了,仍舊大了一圈。


    調整罷,俞笙終於將目光轉向正在通話中的手機,不容置疑地繼續回答:


    “更何況您上次回國我就說過,誰也不能碰我的底線。”


    他的底線是秦星羽,這件事在老俞總麵前,你知我知。


    這次他幾個叔伯帶著高管們前來,雖說起因是秦星羽被造謠私生子事件,但借機抓了國內分公司風控部門的把柄,想要自此插手國內業務。


    說白了是想分一塊俞笙的蛋糕。


    任誰都知道,這事兒肯定是老俞總是默許了的,要不然誰敢到老俞總唯一的繼承人麵前來鬧騰?


    俞笙知道,老爺子想給他施壓,想了很久了。


    從前他專心當藝人,不願意涉足家族企業,那時候他爸一門心思非要把他搞回來,為此父子冷戰了好幾年。


    而今他妥協了,心甘情願被搞回家族了,老爺子又開始控製他的權利。


    他爸就是這麽個擰巴的人。


    電話另一端,老爺子怒氣衝衝地教訓兒子:


    “你現在一手遮天了是不是?不服管教了是不是?天天聲色犬馬!不思進取!越來越放肆了!”


    “別動不動說你兒子聲色犬馬不思進取,拿業績說話,上個季度的財報,又不是沒給您發過去?”


    俞笙不急不忙,慢悠悠地懟自家老爺子。


    老俞總讓兒子懟得沒話說,的確他兒子頗有經商天分,在從未經過這方麵的培訓與熏陶下,接手公司這一年多以來,利潤居然翻了一倍還多。


    每念及此,老爺子都十分後悔在兒子十幾歲的年月裏,沒有堅持到底把兒子接到身邊來教養。


    居然放任在國內當個舞台上蹦蹦跳跳的戲子,連大學都沒出國來讀。


    簡直是耽誤了他兒子的大好青春。


    念及此,老爺子心裏格外扭著一股勁兒,說憤怒不全是憤怒,還帶著那麽一絲複雜難以名狀的懊惱、怨忿,以及那打死也不肯承認的小驕傲。


    電話裏沉默了片刻,老爺子開始陰陽怪氣:


    “看來我是用不著教你什麽了,翅膀硬了,人情世故也懂了,能跟叔伯們分庭抗禮了……哼!”


    俞笙也不接茬,反問著調侃:


    “合著您兒子沒讓您那群老部下給挖個坑埋了,您還覺得挺自豪唄?”


    老爺子心態被精準拿捏,更生氣了:


    “我是後悔!後悔不應該這麽早放權給你!我聽說瑞士、新西蘭、英國、澳大利亞的分公司,都已經有你的所謂的自己人了?”


    “您現在才知道,有點晚了。”


    俞笙毫不客氣地如實回答,的確他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經著手在全球範圍的集團內部,布局自己的人脈了。


    盡管家族企業的未來是他的,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但對於包括父親在內的一眾長輩,他仍舊持有百分百的保留和防範。


    就像一隻剛剛成年的野獸,警惕而謹慎地掌控著自己的領地與江山。


    不是他具有多大的野心,而是他必須保證自己領地範圍內的財權名利。


    這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能力,守護自己內心最在乎的那一片小天地。


    “我告訴你,你二伯他們今晚十點半的飛機,你一個小時之內出發去機場,還來得及,給我好言好語地送一送長輩們,態度端正點!”


    老爺子擲地有聲地命令,不料,自己兒子想也不想就來了兩個字:


    “沒空。”


    俞笙明明白白地拒絕。


    他怎麽就態度不端正了?那些人仗著俞家長輩和集團元老的身份,對他的業務指手畫腳,態度就端正了嗎?


    許別人明爭暗鬥,就不許他爭權奪勢了?


    老爺子被駁了麵子,強壓住心中怒火:


    “得寸進尺了是不是?幾位前輩去幫扶你,那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怕你……”


    “怕我業務範圍太大了累著,您還真是心疼我。”


    沒等父親說完,俞笙便輕描淡寫地打斷,末了還語氣不硬不軟地補充了句:


    “好意我領了,但我這邊的業務,無論是誰,哪怕是您,也插不進手了,麻煩您轉告我幾位叔伯,別動什麽歪心思,老老實實退休養老,我也不虧待他們。”


    “你看看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蛋話?!”


    老爺子被懟得沒脾氣了,不得不耐下性子,語重心長地教育兒子:


    “你在國內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但整個集團的股東們,你得給我照顧好了,那一批老頑固你要是招呼不好,往後別想有安生日子!”


    老爺子總算說了句實在話,的確,像他們這樣泥足巨人般的家族企業,利益鏈太過龐大,萬事都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夠說了算的。


    “那我今晚去送機,有沒有什麽資源置換啊?比如這次珠寶發售的海外推廣?或者我們亞太地區新品的北歐發售渠道?明年春季時裝周的選送交給我們也行……”


    俞笙頓了一秒鍾,忽然笑問,還給執行力十足地提供了選擇方案:


    “學會跟老子講條件了啊?!”


    話未說完,便被父親暴躁地打斷。


    此刻的俞老爺子,也說不上心裏是怎樣的五味雜陳,他兒子越來越知道怎麽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哪怕是在親爹麵前。


    頗有他年輕時的一番風範。


    “我先去機場,您慢慢考慮。”


    俞笙悠哉悠哉地掛斷了電話,重新扭過頭,欣賞秦星羽戴著的那全套珠寶新品。


    秦星羽聽明白了,那幾位海外股東今晚要走,老董事長特意打國際長途來,讓俞笙親自去送,緩和下關係。


    當下他指了指俞笙的手機,又指了指外麵,意思上讓對方趕緊去辦正事。


    俞笙瞥了一眼時間,不緊不慢地說了句“來得及”,而後目光還掃過立在舞蹈教室角落裏的,那個二尺見方小儲物櫃。


    儲物櫃分了上下兩層,分別裝有幾件零食和玩具。


    俞笙如果沒記錯的話,下層該是有三個小跑車模型,兩個遙控車、以及一對小毛絨企鵝。


    而上層則有幾罐小熊餅幹、幾袋他們辰哥家錦錦給的果凍,還有幾盒泡麵。


    在公司擁有自己的零食櫃和玩具櫃,是秦星羽從未成年時,就保留的習慣。


    放在公司櫃子裏的東西,往往是他覺著放在父母家不安全,以及代表了不願意和家裏人分享的。


    盡管實際上,他幾乎從不吃零食,玩具也隻有一堆小汽車,但他偏要拿到公司,哪怕如今早已一個人住著三層大別墅了。


    此刻眼見那上層的櫃門,沒完全關上,裏麵的食物包裝露出了一部分,俞笙一眼就認出了,是盒泡麵,之前他在對方家裏吃過的那款。


    “我餓了。”


    明明答應了父親立刻去機場的小俞總,此刻卻不想動彈,坐在那一整麵鏡子的牆根底下,微微歪頭望著眼前的人,還特意指了指零食櫃的方向:


    “我要吃那個。”


    秦星羽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公司樓下就有員工食堂,隔壁還有高檔餐廳,他小俞總還有私人廚師……


    即便想在出發前吃個簡餐,也有更好的方式解決,沒必要吃泡麵。


    更何況他這沒有不辣的。


    不過他仍將試戴的各種珠寶首飾,一一取下放回盒子,而後起身親自燒水,打開他的寶貝零食櫃,給俞隊長煮泡麵。


    “要一半辣。”


    俞笙滿足而放鬆地盤膝坐在地板上,素來冷峻淩冽的雙眸中,難得染上一閃而過的溫潤笑意。


    秦星羽才不會給他放一半辣!最多三分之一!三分之一都高估對方了。


    十分鍾後,俞笙抱著一桶香氣四溢的微辣泡麵,吃得心滿意足。


    在秦星羽的連翻催促下,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的小俞總,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準備去機場。


    臨出門前,還特意安排了王秘書送秦星羽回家。


    天色已然全黑,這個時間他往往都不允許對方自己開車了。


    秦星羽沒拒絕。


    俞笙走後,他也沒多作逗留,而是簡單地整理了舞蹈教室,將珠寶交還給王秘書收起來,拿了外套,便跟王秘書一塊下了電梯。


    一路上,王秘書還笑嗬嗬地跟他分享吐槽那群海外高層們的嘴臉。


    兩人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這裏的粉絲們仍沒有散去,大家剛剛看到了俞笙一人乘坐勞斯萊斯離去,沒見著秦星羽。


    此刻等到王秘書和秦星羽上了車,漸行漸遠的尾燈消失在停車場出口的地平線上,粉絲們仍意猶未盡,沒有半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這幾天實在是太讓大家意外了。


    從前秦星羽並不是天天來公司的,沒有工作任務的時候他不來。


    從前秦星羽和俞笙也不是各走各的,就算不是一同來,晚上也會一起走。


    然而這幾天,粉絲們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蛛絲馬跡:


    “臥槽,他倆又是分開走的!好幾天沒同框了,明明前後腳才隔了20幾分鍾,為什麽不一起下班呢?”


    “今天王秘書開車送的小羽,俞隊長他倆不會真分了吧?”


    “可別啊!小羽本來就精神狀況不太好……”


    “我覺得沒那麽容易分吧,小羽路演,俞隊長陪了大半個月呢,這才回來多久……”


    ……


    正主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傳在一起了,又什麽時候被傳分了。


    秦星羽的電影上映一個多星期了,幾十億票房一騎絕塵。


    電影上映後,他和團隊便沒有十分關注了,隻接受了本周六的一場片方慶功宴。


    秦星羽團隊近期一直在忙碌起訴周亦承的事,包括向大眾公布事故的真相。


    工作室整理的資料中,包括了起訴受理文件、秦星羽的驗傷報告、各科住院病曆及診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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