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笙應了一聲,在對方掛斷視頻前,忽然問了句:


    “哪一場感情戲。”


    “嗨呀,啥感情戲!”說到這,他們辰哥又忍不住吐槽了:


    “他跟女主角的第一場對手戲,姑娘差點從懸崖邊掉下去,他給撈上來了,這就叫感情戲了……”


    小俞總陷入沉默。


    剛才,某人說怕感情戲,明明是故意看他反應的吧。


    完了,他不記得自己剛才的反應了。


    ……


    事實證明,秦星羽仍舊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在初到劇組時,憑借著剛恢複工作的一股新鮮興奮勁兒,在這苦寒的片場撐了十來天的高強度工作。


    結果開機半個月,到底還是犯哮喘了。


    那天他剛結束一場打戲。


    憑借著多年的舞蹈基礎,在這一代的年輕男演員裏,他的打戲算是相當不錯的,又不大願意用替身,多數時候都是親自上陣,那天收工回去時,已是晚上九點多。


    他沒什麽胃口吃晚飯,而是早早地洗澡上床,研讀明天的劇本。


    今天下午外景拍攝時,他就有些不舒服,補妝的功夫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額頭也有點熱。


    起初他覺得隻是感冒了,畢竟在這種地方拍戲,劇組感冒的演職人員一片一片的。


    然而傍晚時分,他開始出現止不住地咳嗽,連拍攝都中斷了好幾次,期間服用了醫護團隊給準備的兩種藥,一種止咳藥,一種預防哮喘的藥。


    結果到了晚上回酒店,也沒能把症狀壓下來。


    彼時他抱著劇本,反複盯著同一行台詞看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能記進腦子裏,反倒開始出現呼吸困難。


    他索性放下劇本,換了個姿勢坐直了玩手機,剛才用了一遍哮喘噴霧,不過似乎作用不大。同一種噴霧用久了,也會出現耐藥性。


    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發了一會呆,通常晚上這個時候,俞笙會給他發消息。


    這會兒他閑下來了,想給對方發個信息或是打個視頻。


    不過俞笙近來加班頻繁,中午跟他匯報過了,說是晚上有個會議,不知道現在結束了沒。


    盡管被俞隊長耳提麵命地教導過無數次,找他的時候直接打視頻就可以了,無論他在開著什麽會,見著什麽人,都會接的。


    但秦星羽仍舊不。


    “俞笙,你在忙嗎?”


    在消息輸入欄打下了這麽一行字後,他想了想,在按下發送前刪掉了。


    這麽問好像他有什麽事要跟對方說一樣,他明明沒啥正事的。


    “下星期發布會後,你直接跟我來劇組麽?”


    想了想,他重新輸入了一句話,再過幾天就是j.y集團今年最後一場新品發布會了,到時他會以全球代言人的身份出席。


    為此他已經早早地向劇組請好了假,按計劃發布會結束後,俞笙會跟他一同返回劇組。


    這是俞笙早在半個月前,就定下來的計劃,他此刻又覺著再問一遍也沒什麽意思。


    說白了,就是想聽俞隊長說說話。


    他思索了幾秒鍾,將對話欄裏的文字再一次逐字刪除了。


    “俞笙,我有點難受,想跟你說會話。”


    打下這幾個字時,他壓根兒沒打算發送,他此刻已經明顯呼吸困難,席卷而來的窒息感,使得眼前的景象也不那麽清晰了。


    他從來不說難受,平日裏再嚴重的傷病全忍著,等到他自己說難受時,多半是難受得快死了。


    用最後一點力氣從床頭櫃裏翻藥,他倒是一點也不怕,哮喘陪伴了他二十年,他有足夠的經驗處理各種突發狀況。


    即便不能,過不了一會兒,他的隨行隊醫和工作人員,都會例行進來查看他的狀況。


    彼時遙遠的帝都,俞笙剛結束了明年新品研討會的上半程會議,安排給員工十分鍾的休息時間。


    小俞總翻開手機,駕輕就熟地點開那置頂的聯係人。


    “收工了麽?”


    按下發送前,俞笙怎麽看都覺著自己這句招呼,顯得有些冷淡隨意。


    “今天拍了幾場戲?”


    重又打了句話試試,小俞總看來看去,仍覺得不滿意:問得太詳細了,似乎顯得自己控製欲過強。


    秦星羽最不喜歡旁人插手他的工作了。


    許是今晚的新品研討會開了太久,損傷了太多腦細胞,俞笙覺著自己此刻的思維,還沒能從工作當中跳出來。


    以至於給秦星羽發什麽消息都感覺不太對。


    完蛋,今晚十年默契出走了。


    想了想,俞笙選擇直視自己的內心:


    “秦星羽,我想你了。”


    打下這句話時,還沒等按下發送,屏幕上,一行對方新發的消息先行跳了出來。


    就說默契這玩意吧,這到底算有還是沒有?


    “今晚加了場夜戲,先不視頻了。”


    千裏之外,秦星羽同樣刪刪改改,結果發的是這麽一句話。


    沒有加場,也沒有夜戲,隻是彼時的秦星羽,已經倚著床頭完全喘不上氣,幾乎瀕臨窒息。


    別說是視頻了,便是最後這句話,都是用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力氣打下的。


    俞笙的目光在屏幕上頓了片刻,刪去先前的內容,重新打了兩個字:


    “好的。”按下發送。


    而後他想了想,仍舊在後麵加了句:


    “還有,我想你了。”


    當晚,秦星羽被緊急送醫。


    盡管隨行的隊醫進行了臨時的急救和處理,但考慮到他這次哮喘發作得嚴重,心髒功能也一直偏弱,劇組更是不敢怠慢,半夜三更地將人送去了醫院。


    盡管距離最近的,是他們片場附近鄉鎮上的一所小醫院,但處理個哮喘急救,問題不大。


    好在這一代地處偏僻的林區,人們幾乎沒有夜生活,粉絲們更是隨偶像一起收了工。


    於是關於“某劇組頂流明星半夜被送急診”這件事,沒什麽人看見。


    淩晨,病房裏安靜極了,仿佛整座小鎮、整個林區,整片土地,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


    秦星羽情況稍稍穩定,輸著液,並沒有睡著,閃著那雙清清亮亮的大眼睛,望著昏暗的天花板出神。


    手機沒有放在床頭,而是捏在手裏,上麵的屏幕顯示著俞笙發給他的信息:


    “我想你了。”


    他也有點想俞笙。


    ……


    次日中午,秦星羽就返回了片場,原本醫生是建議再多住幾天院觀察一下,但他第二天有幾場戲要拍。


    盡管他的拍攝任務不算重,也可以改期,但他不想給人添麻煩。


    當然,回到劇組後,又受到了導演、製片、前輩演員等一眾工作人員的熱切慰問,同時還包括了景小延和馮曳這倆極不留情的吐槽。


    人家別的夥伴都在關心他身體,誇獎他敬業,結果自家這倆兄弟,輪番上陣地教育他,尤其景小延:


    “秦星羽,不是讓你住院三天麽?誰讓你回來的?辰哥答應了麽?你知道不,今兒淩晨下了夜戲收工回來,我一聽說都嚇死了,你信不信我現在、立刻、馬上一個電話告訴俞笙!”


    “又不是頭一回了,你敢打試試?”


    抬手揉了一把小延寶寶的炸毛發頂,秦星羽製不了別人,專能製服景小延。


    身體還虛弱著,但羽哥的氣場已經回來了。


    他又不是頭一回犯哮喘了。


    除景小延外,他那一向吊兒郎當、一副小混混做派、惜字如金堪比小俞總的曳哥,也難得拿出組合大哥的話語權,對他進行了一番掏心窩子的教導:


    “小羽,人這一輩子啊,啥都不是你的,連才華都是老天爺放在咱們身上的,要是放別人身上他們一樣有這些成就,所以啊,啥都不重要,命重要。”


    秦星羽還真就仔細思索了一番他曳哥這肺腑之言,覺得甚有道理。


    片方知道秦星羽的情況,將這兩天的戲份進行了調整,把原本的幾場外景打戲改了期,先把後麵的幾場棚拍內景頂上來了。


    於是秦星羽下午隻進行了兩場棚內拍攝,雖然身體依舊有些難受,不過好在化了妝,氣色上沒什麽影響。


    團隊醫護也在片場全程跟隨,連那一項嚴苛、喜歡罵年輕小演員的老導演,都不由得誇讚了幾句。


    ……


    當晚,劇組有個小型聚會,原因是有六七個小演員進組了,男六男七男八往後的小角色,安排在了同一批次進組,集中拍攝。


    清一色模樣俊俏的小男生,戲份不多,三個月的拍攝周期,他們平均也隻參與一個來月,都是各大公司選送的新人演員,尋個機會露個臉,屬於資源置換類的合作。


    其中就包括了秦星羽簽約時帶進組的,他們紅豆影業練習生:江引。


    由於劇組當晚有場通宵戲,是景小延和馮曳的重頭場,沒時間專門為幾個小演員接風,製片人便安排了空閑下來的女主角,帶上幾位晚上沒事兒的年輕演員,領小朋友們出去聚個餐。


    女主角黃菲,是當今娛樂圈有名的大花了,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國民度一流,跟秦星羽先前也認識,屬於合作過的那種半熟不熟的夥伴。


    於是大家晚上到鎮上那家唯一的小酒館去嗨。


    秦星羽仍舊不太舒服,哮喘沒好,心髒也有些難受。他本不愛參與這些社交活動,不過今晚的小演員當中,有江引,那是他公司的人,他得去照應著。


    這片林區與俄羅斯鄰近,許多城鎮建築和店鋪,也都秉承著俄羅斯風情,這間小酒館也不例外。


    圓滾滾的木桌木凳,工藝精湛的木偶和套娃,還有當地獨具特色的伏特加,以及各類燒酒,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隔絕了外麵數九寒天的凜然風雪夜色,獨具一番溫暖的異域情調。


    偏僻地域的小酒館沒有包廂,秦星羽一行人便在角落的大桌旁坐下。


    小男生們也都是頭一次來這麽遠的地方拍戲,興奮勁兒抵禦了寒冷,熱熱鬧鬧地將黃菲和秦星羽讓到了主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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