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川一時沒反應過來,下午就聽他們辰哥在探討,這熱搜要不要公關,為這事兒都跟俞笙提前回酒店了。


    由於時川小朋友心裏也一直惦記著公關的事,這會兒聽他羽哥一問,脫口而出:


    “那辰哥肯定聽你的啊,你才是他老板!不過吧,說實話,哥,這回還真不一定,這不碰巧俞總來了麽,好歹俞總是咱甲方……哎,不對,哥你在說啥?”


    意識到自己禿嚕嘴了的時川,連忙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他羽哥炸他,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就這點反偵察意識,以前怎麽給我當的眼線……說吧,什麽事。”


    秦星羽小聲吐槽,想當初剛把經紀約簽給俞笙時,時川作為給他商業臥底的眼線,白切黑既查俞笙團隊,又查自家老爸。


    如今秦星羽想來,他這小弟沒讓人家給揪出來,這世界可真是個草台班子。


    “不帶這樣的啊,哥,我這反偵察意識是對外的,自己人你不帶這麽考驗我的啊嗚……”


    時川滿臉委屈地大聲喊冤之後,在交出手機與口頭匯報之間,選擇了後者。


    一是秦星羽車上看手機確實容易難受,再者時川選擇口頭匯報,他可以稍微優化一下語言的藝術。


    總之是盡可能地讓這件事,顯得輕描淡寫一些,千萬別影響了他羽哥的情緒。


    於是後半程的路段,秦星羽依舊閉目養神倚著車窗,聽完了時川對於這次宋雨畫和周亦承的緋聞熱搜,雲淡風輕的匯報。


    時川低估他了,他承受能力沒那麽差的。


    更何況這件事一則跟他沒有直接聯係,再則他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在那場頒獎晚會後台周亦承的更衣室裏,便已經撞破了。


    他隻是選擇了閉嘴而已。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這件事極有可能會被曝光,因而他如今是有心理準備的。


    再不願意承認,宋雨畫也是他法律上的母親,而他又是個公眾人物,受到牽連並不奇怪。


    回酒店後,他沒先到自己的套房,也沒先聯係俞笙,而是直接去了走廊斜對麵安辰的房間。


    秦大明星神色鎮定如常,步履如風,身後還跟著一路小跑的時川。


    安辰的房間比平時熱鬧,門虛掩著,三五個工作人員圍坐在沙發上,都是團隊裏跟組的宣發和執行。


    俞笙也在。


    秦星羽一踏進門口,就聽見屋子裏自家經紀人那忿忿不平的大嗓門:


    “這事我是真沒想到,這太特麽惡心了,這倆居然有一腿,可問題是,我憑什麽給這倆人撤熱搜啊?這也不關咱的事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俞笙?”


    安辰這句話是在特意問俞笙,撤熱搜的主意,是俞笙提的。


    怕秦星羽看見,盡管他知道秦星羽早在幾個月前,已經撞破了。


    但自己撞破是一回事,被掛到網上來公開處刑,又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仍舊慢了一步,沒想到秦星羽今晚提前收了工,隨著那房門虛掩處進來的少年身影,一屋子的人都閉嘴了。


    這熱搜大概是不用撤了,妥妥地看見了。


    安辰尷尬地揪著自己腦袋上,那本就不長的圓寸:


    “咳咳……嗯……小羽啊,這事跟你沒啥關係,你別管哈,這是別人要黑你,這不看你進組了麽,眼饞了這個項目大半年的小生,可太多了。”


    屋子裏的幾個人在沙發和餐桌旁坐滿了,眼見秦星羽進來,有人立即讓出了空位,不過他仍舊選擇坐在了俞笙身邊的沙發扶手上,一言不發地聽著大家討論。


    這個事說實話他也覺得膈應,但他知道的早,已經不當回事了。


    說絲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隊友跟自己後媽搞到一塊去了,還是跟自己炒過cp、打過官司的隊友。


    結果到頭來被公開處刑的,還變成了他秦星羽。


    但這件事他確實不想摻和,再怎麽被帶著大名掛在網上,事件裏丟人的也不是他。


    尤其是當下,他已然知道了微博上那些雜七雜八的言論後,撤熱搜的事,俞笙也沒再堅持。


    安辰最後以歸納總結的方式問大家,尤其是問俞笙:


    “那你們覺得這事,咱怎麽處理比較合適呢?要撤咱就得快,這都快八點了,今天禮拜五,別等一會黃金時間再發酵,怎麽樣,撤不?”


    秦星羽說了兩個字:“不撤。”


    安辰愣了愣,近兩年來,隨著心理狀況的自顧不暇,秦星羽很少明確向他提出什麽工作要求,今天是難得的一回:


    “那,讓它掛著啊?”


    “嗯。”秦星羽應了一聲,底氣十足地發表意見:


    “有那錢不如給我買遙控車,出新款了。”


    安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拍著腦門,一臉的不屑:


    “哎呀呀呀你就惦記你那遙控車,都多大了……”


    “還有我的拚圖。”秦星羽麵無表情,正色提醒。


    “行行行,給你買!”


    安辰扶額,多少拚圖加上遙控車,也抵不了一個撤熱搜的錢,他家小孩兒實在沒什麽花錢的愛好。


    秦星羽的意思安辰明白,這個熱搜不值得花錢撤。


    雖然秦星羽是個大方的人,但他的大方僅限於對待朋友下屬,不包括自己。


    在他自己看來,撤這個熱搜就屬於花沒必要的錢,無論是從誰的公司走賬,都沒必要。


    相反,剛剛提到遙控車和拚圖時,原本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少年,急得都站起來了。


    這次進組,為了專心工作,他都沒帶他心愛的遙控小汽車,連積木拚圖也沒帶上一套。


    眼見身邊的人情緒激動地起身,俞笙一把撈了回來。


    秦星羽沒站穩,被俞笙這麽一撈,身子跌落進沙發上的小俞總懷裏。


    掙紮著兩下無果,他索性也不掙紮了,換了個姿勢,側過身來,把俞笙的腿當做沙發扶手坐著。


    俞笙從身後鬆鬆地環著懷裏人的腰,對方剛剛跟安辰要東西的模樣,讓他格外吃醋又羨慕。


    秦星羽是個不會任性的人,偶爾態度強硬地跟身邊的人說出需求時,就顯得格外難得。


    但是,憑什麽秦星羽想要什麽東西時,就隻找安辰,不找他?


    盡管事實上俞笙也知道,安辰給秦星羽買東西,屬於工作的一部分,多半也是走工作室的賬,花的是秦星羽自己的錢。


    但他小俞總仍舊不大樂意,他就想秦星羽花他的錢。


    修長的手指不安分地擺弄著懷中人的外套下擺,將那衣角都折出痕跡了,在人前,俞笙硬是忍住了,沒往衣服裏探一個指尖。


    卻無視了一屋子人的高談闊論,而是特意用那聲線偏冷的嗓音,壓低了在對方耳畔說了句:


    “還喜歡什麽?購物車交出來。”


    秦星羽還真就在進行了一番深思熟慮後,嚴詞拒絕地回答了他一個字:


    “不。”


    他秦大明星也是個有錢人,他才不花俞笙的錢!


    ……


    關於宋雨畫和周亦承的事,團隊經過探討,決定了對熱搜不進行任何處理。


    但也並非什麽都不做,而是帶起了一個新節奏,將對準秦星羽的炮火,稍微擋一擋。


    安排了合作的大v放出了秦耀堂已於一個月前,被自己親姐接回老家的消息。


    而宋雨畫則獨自帶著兩個兒子,仍在帝都生活,疑似兩人早已婚變分居。


    這麽一來,如若秦耀堂和宋雨畫的婚姻不穩定,甚至也有可能離婚了,那麽宋雨畫作為“秦星羽繼母”的這一層關係,便不攻自破。


    任她再作出點驚天動地的事兒來,也跟秦星羽沒了半點關係。


    隻是原本團隊都以為這次的事,不過是行業裏旗鼓相當的哪位小生團隊,衝著秦星羽來的。


    多半等個一兩天,輿論也就過去了,連劇組的高層,也隻是象征性地找安辰詢問了兩句,沒當做多大一件事。


    殊不知這隻是一出連環曲的第一步。


    當晚,秦星羽多多少少還是受了點影響,盡管明麵上,他毫不在意這件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醜聞。


    但是俞笙記得,在那次頒獎晚會後台,撞破宋雨畫和周亦承的私情後,秦星羽是狀態差了好幾天的。


    今晚洗了澡後,秦星羽多服了幾片安眠藥。


    為了讓他白天工時有個相對不錯的精神狀態,在組裏這段時間,心理醫生把他前些時候服用的唑侖類藥物停了,又換成了唑吡坦。


    前者半衰期長,代謝慢,白天容易困倦,影響工作狀態,後者則沒這個副作用。


    但也有一些不良的影響,在服用後到入睡的這段時間裏,容易出現興奮、幻覺,以及類似喝醉了酒的斷片感。


    這藥起效快,多數人吃了沒十分鍾就睡了,這種不良作用顯現不大,而秦星羽這些年來,交替著幾乎吃過市麵上所有的安眠藥。


    如今這些藥物服對他而言,要一個小時以上才起作用,因而在服藥到入睡的這段時間裏,醫護團隊便格外注意。


    好在大多數時候他都比較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劇本。


    有時候也會為了抵禦這種藥物作用下的興奮與斷片感,克製住想要給人發信息打電話的衝動,從而轉移注意力。


    要麽與工作人員鬥智鬥勇,要麽溜出去找景小延或是馮曳玩。


    這次進組拍戲,他跟景小延和馮曳住在同樓層,也能夠讓人放心,反正過不了多大一會,藥效上來他也就回房睡了。


    但是今晚,他趁人沒留意,多服了一倍的量,服了藥又想往外跑,而景小延和馮曳又是大通宵的對手戲。


    那小俞總可就派上用場了。


    服了藥的秦星羽,身上已穿著水藍色絲綢質感的睡衣,隨便披了件羽絨服,難得主動敲開了小俞總的房門,拽著人便往外跑。


    他想帶俞笙去看看,他們前幾天拍戲的一間小木屋,就在酒店後身,森林莊園的造型,紅牆綠門黑煙囪,是童話故事裏才會出現的那種小屋。


    俞笙也便由對方拽著,臨出酒店前,還不忘低頭給人拉緊那長羽絨服的拉鏈。


    他們酒店所在的這片鎮子上,白天下過了一場小雪,造型本就圓咕隆咚的小木屋頂,此刻又多了一層積雪,連窗子都被掩蓋了大半,更像童話故事裏的約會秘密基地了。


    俞笙撿起白天道具師傅扔在附近的鐵鏟,幾鏟子便將那木門前的積雪鏟開了,秦星羽幾乎沒太費力氣便拉開了木門,兩人一塊鑽了進去。


    一時間,倆二十幾歲的男生,跟十幾歲青春期對啥都好奇的少年似的。


    小木屋外景宛若童話,立麵卻是個打造成獵戶小屋的影棚,有茅草覆蓋的床鋪、釘得歪歪斜斜的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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