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餘,那雙微微垂下的頎長羽睫閃了閃,映著溫泉大廳上空的水晶吊燈,像是格外純淨又勾人的精靈。


    片刻過後,他用端著酒杯,以及空著的雙手,環住了俞笙的脖頸,算是回應。


    下一瞬,他忽然身子一輕,俞笙就著這個姿勢,直接將人抱著站起,轉身抬步就去往電梯間的方向。


    秦星羽嚇了一跳,攀著對方脖頸的手臂更緊了些。尤其是通過前方木橋的一小段路上,有幾級台階,俞笙抱著本就沒幾兩重量的人,步履飛快輕盈。


    即便如此,俞笙也感受得到,對方攀著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手裏還攥著的高腳杯,小幅度地輕輕搖晃。


    “杯子拿穩,一會酒要是撒我身上,可別怪我說不清了。”他半開著玩笑提醒。


    “本來也沒打算說清……”


    秦星羽小聲回懟了句,即便仍舊心理狀態不那麽穩定,但他清醒地知道他們倆在做什麽。


    酒店套房的主臥,是圓形軟硬適中的舒適大床。俞笙將人小心輕放在床上,俯身壓上來的時候,看到對方如這雪夜星辰般的眼眸裏,仍舊染著淺淺的驚懼。


    解開那身水藍色睡衣領口的第一顆衣扣間,落下點點細致而溫柔的吻,緩解了少年淡薄身體因不安而引起的輕顫。


    偏冷肌膚上的淡淡紅痕,與那被掀開的睡衣下擺,形成色澤鮮明的對照。


    如同這冬夜裏的清醇紅酒,先在醒酒器中淺淺的流淌沉浸,待到那清甜的酒香已經能夠在那玻璃材質的高腳杯中完美散發,再斟入杯中,由簡入繁地淺淺搖晃著。


    顧及著對方的腰傷,俞笙的動作溫柔極了,一如輕拿輕放那晶瑩剔透的玻璃高腳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碰壞了,弄傷了。


    窗外是風雪交加的冬夜,隔壁是水霧蒸騰的溫泉。


    萬籟俱寂的月夜下,窗外的小木屋院落間,有人在用木柴燃燒火把,像是將那無限火種在一夜間,夾雜著打著旋的北風吹起的落雪,一點一點地蒸騰點燃,讓它燃燒得更透徹與肆意。


    後半夜的雪更大了,雙層窗外的北風呼嘯,掩蓋了歐式套房內電子壁爐的劈啪作響聲,也掩蓋了這超越沸點之下的情愫。


    秦星羽起初非要咬著自己手指,直到後來,那修長白皙的指尖被俞笙輕輕叼著,拿出去了,反抵那厚重布料的柔軟棉被間。


    “乖,不咬自己了。”


    配合著仿佛他們拍的這部尋寶題材電影般無盡探索,清冷如那冰晶琉璃般自持的少年,也一點一點失控般在這團火焰之下融化。


    仿佛流淌在這山澗溫泉中的輕鳴,隨著清香雪嶺起伏的節奏,夾雜著前所未有的風聲,一個音階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沉浸於風雪之中的少年,遵循本能般貪戀著那份滾燙,又像是在那溫泉池中,命懸一線地浮浮沉沉,前一刻掙紮著幾乎沉入池底,下一刻又宛若被那最愛的音樂噴泉,衝上了天頂。


    再也聽不到外麵的風雪咆哮,整個世界似乎隻剩當下燃燒一切的灼熱,五感仿佛全都聚在了一處,細密、顫抖、而清晰……


    一個又一個幾乎讓人意識渙散的極致瞬間,一同融化在內外的風雪與燭光下,將每一個刹那都細細碾磨得刻骨綿延。


    秦星羽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樣的凜冽風雪與熾熱壁爐般的交織中,昏沉過去的,印象中隻隔著那青紗般的窗簾,看到黎明的一絲曙光,似乎對方還抱著自己去浴室洗了個澡。


    這一晚他沒用得著吃安眠藥。


    俞笙一直抱著他,一整夜外加一個白天。


    天幕亮起後,他迷迷糊糊醒來過幾次,夜裏原本隻著一層輕紗的窗簾,已然全拉上了,擋住了雪後刺眼的朝陽。


    屋子裏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什麽時間,隻覺全身酸痛得厲害,那種陌生的痛感使得他幾乎翻不了身。


    與平時腰傷犯了的疼不一樣,全身仿佛力氣也被抽幹了的四肢酸軟。


    好在俞笙的手,一直在他腰間緩緩按摩著,即便是他睡著,也感受得到那昨夜溫熱的掌心,力道適中地在他腰側舒緩熨帖,讓他覺得好受多了,一個不留神便再次陷入沉眠。


    ……


    等到秦星羽徹底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傍晚,他知道自己今天沒有拍攝,要不然以他一個卷王的性子,也不可能昨晚腦子一抽就與俞笙肆意一夜。


    即便到後半夜時,他幾乎受不了的意識潰散,可仍舊記得對方的極致強勢與溫柔。


    昨晚俞笙的確十分小心,一點也沒弄傷他,可他依舊腰酸得厲害,此刻幾乎完全起不來,隻能躺在那舒適溫暖的圓形大床上,定定地望著天花板放空出神。


    俞笙下午處理了幾個必要的工作,這會兒又回到床上,陪著秦星羽來了。


    掌心在隔著睡衣在腰腹間按摩了一會兒,帶著獨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低低的問:


    “疼不疼?”


    他記得昨夜接近黎明時分,那一向清冷自持如同冰雪精靈般的人,幾乎崩潰地掉了眼淚。


    秦星羽費力地翻了個身,他不想說話,隻想發脾氣。


    即便白天醒來時,俞笙給他喂了幾次水,此刻他仍覺得喉嚨幹涸。


    盡管此刻他也沒什麽力氣發脾氣,想從對方手上掙紮開來,都沒什麽成效,最後還是被人輕而易舉一把撈進了懷裏。


    “對不起,昨晚我沒控製住。”


    俞笙柔聲在耳畔輕輕地道著歉,繼而細密的吻如同廊前輕雨,落在他劉海亂飛的眉心。


    這一次是綿長而清淺的吻,不沾染任何情欲,像是虔心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良久不曾抬眸。


    言罷,又加了句:


    “還有,我能做你男朋友……”


    “不能!”


    秦星羽聲音微微低啞中,費力地仍舊毫不留情甩了這麽兩個字。


    他可還生著氣呢!


    剛才他甚至愈漸清醒時,望著那貼了複古式牆紙的天花板,仔細地複盤了好一會兒,他昨夜為什麽跟俞笙上床了?


    因為他生氣。


    至於為什麽生氣,他一時半會兒又想不明白,此刻忽而又覺得,沒什麽可生氣的。


    但總之,上床歸上床,即便昨夜他幾乎受不了地神智渙散,他可也把持著最後一絲清醒,沒給對方這麽一個男朋友身份。


    他有點害怕。


    確切的說,心理障礙的人,都不那麽容易自洽。


    萬一將來,他們之間又不是男朋友了怎麽辦?


    跟男朋友定終身、還是跟隊友一夜情,總歸還是有挺大區別的。


    稍微一費神思索,就容易累的人,在俞笙依舊未停的輕啄淺吻下,又開始昏沉恍惚了。


    他身體還是太過虛弱,一夜的忘情幾乎消耗了全部體力,即便躺了一整天,他仍舊覺得累。


    俞笙的擁抱又讓他格外安心,不知不覺中他翻了個身,回抱住身邊的人,埋頭在對方懷裏,仿佛抱著他家裏的大熊毛絨玩偶,這個回籠覺睡到了晚上八點。


    跟組的粉絲們一整天都沒等到秦星羽。


    作為與景小延平番的雙男主之一,秦星羽的戲份雖說比對方少了些,但像這般一整天都沒有通告安排的時候,也並不常見。


    當晚,秦星羽基本可以倚著床頭坐起來了,但仍舊不想吃任何東西,俞笙讓酒店的私廚訂了份清淡的滋補湯,勉強喂著喝了幾勺湯,又哄著服了日常藥品。


    彼時安辰已經雙手叉腰、麵色陰沉地在走廊裏徘徊了快一個小時了。


    雖說今天本來劇組就安排他家藝人休息,但一整天沒見著人,發了信息也沒收到回音,連時川都沒能進得去房門,憑直覺他也知道不對勁。


    尤其是他非但沒看見秦星羽,連俞笙都沒怎麽見著,好不容易讓他逮到了一次進出,還是從秦星羽房間裏出來的。


    用腳指頭想,安辰也大約明白了怎麽回事。


    當晚八點半,趁著酒店服務員按開秦星羽套房的門鈴,送飯的時候,他們辰哥朝著那看不見人的玄關處,低喝了句:


    “俞笙,你給我出來。”


    意料之中,沒收到對方的理會。


    俞笙是在悉心喂著秦星羽喝了湯、服了藥,又哄著說了會話之後,才出來見他們辰哥的。


    臨出門前,還特意扶著人重又朝一側躺下,掖好了被角,在腰後抵了個舒適的軟墊。


    “俞笙!你啊你,你……”


    走廊裏,安辰單手指著小俞總,氣得半天沒說出話。


    秦星羽是什麽樣的身體狀況,對方又不是不知道?!


    尤其在對上小俞總眼中,那份仿佛“你說吧我認”的凜然目光時,安辰感覺一瞬間血壓飆升。


    趕巧兒就在這當口,景小延收工回來了,小延同學在外麵又拍了一整天的日戲加夜戲,還淋了水,凍得瑟瑟索索。


    跟著經紀人和助理一路小跑上樓時,還興致勃勃計劃著衝個熱水澡之後,相約一起泡溫泉。


    景小延的套房就在秦星羽隔壁。


    等到了房門口,看見俞笙和他們辰哥站在走廊裏時,即便素來鈍感力無限的景小延,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大對勁兒。


    “咋了哥?”


    上前一手摟住俞笙的肩膀,景小延這句話是在問安辰。


    眼見這孩子回來了,安辰當即祭出了一套影帝級表演,前一刻還低氣壓到想弄死俞笙,後一刻秒切換到一副平日裏的豪爽笑容。


    一把將俞笙從景小延手底下勾走了,哥倆好一般樂嗬嗬地回答:


    “嗨,沒事兒,沒事兒,這不年底了麽,我跟俞笙研究研究明年這工作計劃、通告安排,延兒你趕緊洗澡去,你看這頭發都結冰了,一會該感冒了……”


    滿嘴跑著火車將景小延打發走了,安辰仍舊力道不輕地卡著俞笙的肩,徑直到走廊盡頭的角落,才將人放開。


    刹那間,他們辰哥重又染上先前的凶狠目光,壓低了聲音警告:


    “俞笙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以後敢幹半點對不起小羽的事兒,小心哥揍死你。”


    “行。”


    坦然迎上對方威脅力十足的目光,俞笙這僅僅一個字的回答,是底氣十足的承諾。


    套房臥室內,秦星羽又躺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今天睡的足夠久,一時半會兒精神得很,估計晚上又睡不著了,於是他自己坐起來靠著床頭,刷了一會手機。


    微博上,關於他沒給他弟弟簽手術同意書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仍舊小範圍地發酵著。


    他閑來無事思索了片刻,編輯了一條文案,用自己的官方賬號發了條微博,內容簡簡單單一句話:


    “我和我的團隊沒有收到任何人的探班消息,也不了解當晚與我同在醫院急診科的傷者身份和病情,請大家相信我能處理好這件事。”


    寥寥數語,沒提一個關於家人的相關詞匯。


    他從來就沒認過這一份兒家人。


    這個鍋,他不背。


    秦星羽在業內的輿情口碑一向極佳,雖然出道這些年來,也不乏雜七雜八的負麵謠言,但他和他的團隊一度秉承著:小事不予理會,大事強勢公關的專業態度。


    而今這件事的公關時效,其實有些晚了。由於這件事本不算大,輿論影響的範圍也不算廣,他和團隊原先的計劃是不必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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