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航:“如假包換。”


    “那,那他們倆?”今晚這一樁樁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堆到一起,信息量實在太大,周然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陶升:“周老師,小姝既然願意帶你回來,肯定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這些事你等她有空,自己問她吧,你在這站著擔心把孩子凍感冒了。”


    “哦,對,那我先回去了。”


    _


    抱著人回到房間,裴明晏趕緊把人放進被窩裏,用被子團得嚴嚴實實不夠,又把空調調高了兩度。


    但她的臉色並沒有回暖,嘴唇也蒼白得沒什麽血色。


    裴明晏一開始以為她是凍的,現在才覺得不對勁:“你怎麽了,哪不舒服?”


    林姝這會兒小腹疼得像有刀子在絞,吸口氣都覺得不順暢,隻想躺下抱著腿把自己蜷縮起來。


    裴明晏見她不說話,捏著她臉頰抬起她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別咬嘴巴,說話,到底哪不舒服?”


    “肚子疼。”她聲音都快哭了。


    裴明晏生怕下一秒她眼淚就掉下來,指尖鬆了鬆:“那就去醫院,有什麽好慌張的。”


    “?”


    她哪裏慌張,是他自己凶巴巴又慌裏慌張的。


    林姝看他拿起自己的外套要替她穿上,抱住他手臂:“不去。”


    “別鬧,萬一是吃壞什麽東西,腸胃出問題很——”


    “是姨媽痛。”


    被抱住的手頓住,大概是兩人都有點尷尬,沉默了幾秒,他眼睫才動了兩下:“你確定嗎?”


    笨蛋,這種事有什麽不確定的。


    她推開他的手,低著頭把下巴也埋進被子裏:“嗯。”


    “不是吃壞肚子,腸胃炎,或者其他什麽炎症?闌尾發炎肚子也會痛,你要是分不清——”


    “笨蛋!”這回,林姝是沒忍住腹誹,直接說出聲了。


    兩人都愣了一下。


    她又有點難為情地悄悄瞄了他一眼,咬著唇小聲嘀咕:“反正女生就是分得清。”


    他是男生,他沒體驗過,不會懂的。


    林姝難受地卷著被子躺下,裴明晏蹲在床邊,捏了捏她被角:“那姨媽痛不可以去醫院嗎?”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非常嚴重的情況,大家都不會去啊。


    “隻能這麽忍著?”他又問,“我給大哥打個電話問問。”


    “不要,”林姝抓住他的手,“去醫院醫生也是建議慢慢調理,要想現在不疼,隻能暫時吃點止疼藥,但是我這次出來沒帶止疼藥。”


    而且止痛藥是有耐藥性的,吃多了會依賴並且效果變差,她以前不是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都不會去吃。


    “那我去買。”


    “不要。”


    她左一句不要,右一句不要,就像拿柄小劍咻咻地紮他的心,煩躁地想罵人,可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又舍不得對她發火。


    “那你想怎麽樣?你說。”


    “又不是我想怎麽樣都行。”


    “什麽?”她嘀咕的聲音含含糊糊,裴明晏沒聽清。


    林姝:“我說你也沒辦法出去買藥,被粉絲認出來了怎麽辦?”


    裴明晏享受音樂給他帶來的快樂,但有時候也真的挺討厭這個身份帶來的一切局限,比如現在,為她上街買個藥都不行。


    “何珊她們應該還沒走,我讓她買,要吃哪種的?”算了,怕她又說不要,他自己上網搜了搜,截圖發給了何珊。


    那邊效率很高。


    十來分鍾後,裴明晏去門口取回了藥,回到房間,他脫下外套,站在空調下吹了一會兒,等寒氣吹散了,才端著杯子走到她床邊。


    扶著她的肩膀坐起,熟悉的藥味撲麵而來,看著烏漆漆的液體,林姝皺了皺眉。


    裴明晏知道她原來喝藥喝怕了:“何珊說那些西藥的止痛藥不好,這個能祛瘀血。”


    益母草嘛,她知道。


    大學的時候,她有個室友每次經期都喝。


    “你先喝了看看會不會好受一點?”裴明晏說完,又從口袋裏摸出幾顆奶糖。


    “......”她是小孩嗎?


    “我也沒說不喝。”她端過杯子,吹了吹上麵漂浮的熱氣。


    突然,腰間一緊。


    她趕緊握緊杯子,回頭看已經把她抱到自己腿上的男人:“裴、明晏?”


    裴明晏扯過被子蓋到兩人身上,另一隻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聲音淡淡的:“何珊說痛經可能是冷的,我手熱,揉一揉會舒服點。”


    林姝暈暈乎乎地“哦”了聲。


    下一秒,他手頓了一下:“你貼暖寶寶了?”


    “啊?它,它不熱了。”林姝手趕緊伸進被子,一下撕下暖寶寶,丟到外麵地板上,眼神亂飄地撒著謊,“貼了很久了,一點都不熱了。”


    “嗯。”


    他沒多疑,掌心覆在她小腹上,暖烘烘的。


    林姝覺得自己好像都不疼了,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抿了口藥:“裴明晏,你今天怎麽會過來?”


    “你說呢?是誰電話打了十幾個都不接。”說到這個,他就來氣,今天下午在朋友圈刷到她發的登機動態,算好了彩排的時間,訂好了餐廳,準備去接她。


    結果電話怎麽都打不通。


    一開始,他還以為飛機延誤了,傻傻地等了半個多小時,又去查航班,發現是早到了。


    然後他就開始心急火燎了,找到她之前報備給自己的同事電話,打過去,但那女人很凶,根本沒法溝通,還說要報警。


    他求她快點報警。


    他老婆和她一起出來人都丟了,他沒報警把她抓起來就已經很仁慈了好嗎?


    話也不說清楚,他再打,她還拉黑自己了。


    “我手機丟了。”沒想到他會這麽著急地找自己,林姝心虛地小聲解釋。


    裴明晏:“嗯。”


    “你不罵我嗎?”


    自己在她心裏的印象還真是有夠差勁。


    裴明晏輕歎了口氣:“罵你手機也不會回來,人沒丟就行了,否則我這輩子都別回裴家了。”


    原來是擔心這個嗎?


    林姝心裏有點酸酸的,可他明明對自己已經很好了,離婚後也和家人一樣照顧著自己,都說親情是最牢固的關係。


    可對象是裴明晏的話,她不想要這份關係,她想要愛,純粹的,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說得下流一點。


    她不想他現在抱著自己是這麽平靜的,她想他失控,想他對自己有欲望,她想和他上床!


    可惜...可惜沒趕上天時地利。


    就算她豁出去想霸王硬上弓一回,今晚也不行。


    “想什麽呢?藥都要涼了。”裴明晏揉了揉她懨懨垂下的小腦袋。


    “沒什麽,”她捧著杯子喝了幾口,“裴明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猜的。”


    “你好聰明。”


    “那不然呢,像你一樣笨笨的出趟門手機都會丟嗎?”


    “......”果然,他心裏還是嫌棄自己。


    失落得覺得藥都苦了。


    林姝悶悶地將杯子塞到他手裏,剝了一顆糖,塞進嘴裏。


    “不喝了。”


    “不喝。”她這會兒倒是有勁了。


    行吧,不喝就不喝,裴明晏也不強迫她,伸手將杯子放回床頭櫃上,指腹抹了抹她唇角的藥漬:“那就先起來。”


    “可是我肚子還疼。”


    “?”這不是耍流氓嗎?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說她溫柔乖巧,這個時候,裴明晏倒覺得她像隻狡猾使壞的小狐狸。


    再說自己又不是柳下惠,要是讓她這麽坐一晚,恐怕......


    “別鬧。”裴明晏拍了拍她的肩。


    林姝攥住他兩節手指,在他腿上挪過身,因為沒坐穩,還滑了下。


    好像撞到他骨頭,硬邦邦的。


    疼得她一下冒出淚花:“裴明晏!”


    裴明晏比她好受不到哪去,猝不及防被撞了下,他也疼。


    不是那種被劃一刀受傷的疼,是很多次午夜夢回的脹疼,就好像原本安分守己地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但它突然間生長膨脹,已經關不住要破籠而出了。


    他微仰起頭,深呼吸了好幾口,還是壓不下去,偏偏她還生氣地瞪著自己。


    也不想想誰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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