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鄙宗有事與九天宗相商,聽說姑娘受了傷,就過來看看。”錦輕裘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禮盒:“這份探望禮,請姑娘收下。”


    玖茴剛伸出手,禮盒便被祉猷伸手接過:“多謝少主。”


    “不必客氣。”錦輕裘看著玖茴:“聽說叛徒銀籍偷襲桃林城時,姑娘用一把刀捅傷了他?”


    “這是何處的傳言?”玖茴麵色茫然:“當時情況緊急,我與祉猷修為有限,隻能用靈劍陣法騙過銀籍,靠著銀籍分神的機會,才勉強攔下他的攻擊。”


    “我還以為姑娘與問仙城那位姑娘一樣,用殺豬刀捅了叛徒銀籍一刀。”錦輕裘歎息一聲:“也不知那位姑娘,能不能看到鄙宗的誠意。”


    “少主風度翩翩,又有如此高深的修為,何必在意一個喜歡用殺豬刀的女子。”玖茴道:“當日若是有你在場相助,可能我與祉猷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


    錦輕裘挑眉輕笑:“哦,我在姑娘眼中,竟有如此厲害?”


    “當然。”玖茴反問:“難道各大宗門,還有比錦少主更優秀的少主?”


    祉猷在旁邊點頭:“沒有。”


    錦輕裘幹咳一聲,把手背在身後:“兩位道友謬讚了。”


    兩位道友什麽都好,就是說話太過真摯,聽著令他臉紅。


    第46章 噬魂網


    在玖茴與祉猷真摯的誇讚下,錦輕裘漸漸忘記來意,話題開始轉到魔族公主與銀籍身上。


    “魔王已經年老,他共有五子一女,長子去年死於步仙尊劍下,次子就是兩位道友在攬月湖交給秋仙尊處置的那個,第五子早些年命喪銀籍之手。”


    錦輕裘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對玖茴與祉猷道:“這也是當初銀籍與魔族公主分道揚鑣的原因。”


    “所以能夠繼承魔王之位的,就剩下三、四子以及與銀籍纏綿悱惻的公主。”玖茴邀請錦輕裘進了院子,聽他慢慢講魔族的故事。


    “準確的說,隻剩下三皇子與那位公主。”錦輕裘大方地與玖茴分享很多修士都不知道的魔族內幕:“四皇子是個沒多少魔力的癡傻兒,所以誰繼承魔王之位,都不可能是他。”


    “魔族這位唯一的公主雖受魔王寵愛,但魔族鮮少以女子為繼承者,加之現在的魔後乃三皇子生母,所以隻要三皇子不死,那麽下任魔王必定是他。”


    “繼承王位還分男女?”玖茴十分不解:“這是何種說法?”


    妖界以力量為尊,修真界嚴格一點,以力量與德行為尊。魔族這種風俗,她還是第一次聽聞。


    “這我也不太清楚。”錦輕裘不甚在意道:“反正那位魔族公主若想繼承王位,除非三皇子魂斷命絕。不過她跟銀籍轟轟烈烈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早已傳遍人魔妖三界,恐怕連魔界的狗都知道,她隻愛銀籍無心王位。”


    “一個為愛放棄宗門長老之位,自甘墮魔,一個為愛無心王位,隻羨鴛鴦不羨仙。”玖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在下與姑娘所見略同,此二人當真是絕配。”錦輕裘笑出聲來。


    “多謝少主告知我們這些趣事。”玖茴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少主入內喝杯淡茶。”


    “多謝姑娘相邀,隻是半個時辰後在下還要去拜見步仙尊,實在不好再耽擱。見到二位道友無恙,我就放心了。”錦輕裘拱手作揖:“鄙宗平日裏喜歡做些小生意,各方小道消息自然就聽得多些。隻是這些都是些道聽途說,保不得真假。”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道聽途說有意思。”見錦輕裘不願意進屋子,玖茴指了指院中的石桌:“半個時辰還早,要不你我三人在石桌邊坐會兒?”


    平日裏沒有修士願意聽他講這些小故事,難得遇到對這些道聽途說如此感興趣的道友,錦輕裘頗有種遇到知己的快樂:“既然姑娘盛情相邀,那在下便再稍坐片刻。”


    錦輕裘掀開袍角在石桌旁坐下,玖茴從納戒裏掏出瓜果點心,擺在石桌之上。


    “要說這魔族公主,也實在膽大。”錦輕裘從桌上摸了一把瓜子:“銀籍與她的那些愛恨情仇,你們都聽說過吧?”


    “聽過聽過。”玖茴把瓜子剝得哢哢作響,眼也不眨地看著錦輕裘,等著他講接下來的故事。


    “她一個魔族公主,能混入九天宗拜銀籍為師,被銀籍收為親傳弟子,那肯定是有幾分本事的。”錦輕裘邊磕瓜子邊道:“從那以後,問仙城檢驗真身的防護法陣越來越厲害,這兩位是有卓越貢獻的。”


    “修真界清冷師尊與俊俏徒弟的風評被害,他們也逃脫不了幹係。”玖茴連忙補充,她還記得常師叔當初不收她與祉猷為徒的原因。


    “這麽說來……”玖茴若有所思:“他們的愛情,似乎牽連甚廣?”


    “要不怎麽稱得上轟轟烈烈,纏綿悱惻?”錦輕裘繼續嗑瓜子:“近百年修真界結成道侶的修士不少,也沒見誰蓋過他倆的風頭。”


    “我估摸著……”錦輕裘眼珠子一轉,把頭探向玖茴與祉猷的方向,小聲道:“除非步仙尊再次紅鸞星動,不然接下來幾十年,修真界最出名的愛情故事,還得是他倆。”


    玖茴發現,錦少主聊起這些事來,是半點都沒把他們當外人。


    “少主。”侍劍童子在院門外探出一個頭,小聲提醒:“快到您去拜訪步仙尊的時辰了。”


    錦輕裘放下手中沒有吃完的瓜子,意猶未盡地站起身,對玖茴祉猷道:“二位道友,在下先告辭。”


    “錦少主慢走。”送走錦輕裘,玖茴扭頭對祉猷道:“看來這位錦少主對銀籍或是九天宗心存不喜。”


    “為何?”祉猷不解。


    “很多人在講自己不喜歡之人的流言蜚語時,會格外投入,甚至是意猶未盡。”玖茴給祉猷解釋:“若情感偏向正麵,會下意識為其掩飾甚至辯解。”


    “人很難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你看就連院子裏的樹木,也是向陽的那一麵枝葉更茂盛。”玖茴指著院中的大樹:“樹尚且如此,更何況有感情的人。”


    祉猷想起玖茴方才興致勃勃的模樣,欲言又止。


    玖茴看到他這個表情,笑眯眯開口:“嗯,我也不喜歡這位天資卓越的銀籍真人。”


    “玖茴,祉猷。”莫長老收拾好東西出來:“走了。”


    三人走出院子,見到在院門外徘徊的南碸。


    看到他們三人,南碸神情有些尷尬為難,向三人拱手行禮:“在下來送送三位。”


    一路上,南碸都在思索該如何開口,麵對玖茴與祉猷毫無責怪之意的臉,他總有種難言的愧疚。


    “南碸道友。”玖茴的一聲輕喚,驚得南碸連忙抬頭看她。


    被他的模樣逗笑,玖茴揚起嘴角:“事情已了,更何況銀籍犯下的錯,與道友你毫無幹係,你實在不該感到為難。”


    南碸繃著嘴角,似尷尬又似愧疚,他本就不善言辭,聽到玖茴這話,更是結結巴巴:“我沒有別的意思……”


    “道友的心意,我跟祉猷都明白。”玖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共同經曆過危難,我以為我們早已經是朋友。”


    南碸怔住。


    朋友……


    “朋友會互相諒解,互相寬容。”玖茴把手從南碸肩膀上拿開:“希望下次再見南碸道友時,你已經掙脫心中桎梏,修為更上一層樓。”


    南碸張了張嘴,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明白了。”


    “朋友之間不必如此客氣。”玖茴召出飛劍,飛身到了劍上,她低頭對南碸燦爛一笑:“南碸,下次見。”


    祉猷對南碸微微頷首:“再會,朋友。”


    直到望舒閣三人禦劍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南碸仍舊怔怔站在原地,許久都未回過神。


    “掌派師兄。”一位童子匆匆跑來:“掌門仙尊召你。”


    南碸趕到正殿大門,與走出來的錦輕裘迎麵遇上。


    “南碸道友。”錦輕裘手握玉扇,見了一禮。


    “錦少主。”南碸回禮。


    跨過門檻時,南碸回望一眼,錦輕裘已經瀟灑地搖著扇子,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師父,您喚弟子何事?”


    “兩個時辰後,你喬裝打扮到桃林城,打探昨日事情發生的經過。”步庭轉身看著進殿的南碸:“魔族行事狠辣,毫無善惡觀。魔族公主在桃林城受了傷,魔族定不會善罷甘休。”


    “您的意思是,魔族有可能報複桃林城百姓?”南碸麵色大變:“弟子立刻前往桃林城!”


    “等等。”步庭叫住他:“多帶幾個內門弟子隨行,注意隱蔽,莫讓魔族發現你們的蹤跡。”


    “弟子明白。”


    “剛到手的一百五十萬靈石,轉眼就花出去一百萬。”莫長老把一百萬靈石投入護城大陣的陣眼:“老朽何時這般闊綽過。”


    “哎呀,莫師叔,你想開點,反正出錢的是九天宗,又不是我們自個兒。”玖茴掐訣引動護城大陣,把整座城都護在陣法之下:“魔族行事向來宛若瘋狗,與其擔驚受怕,不如早做準備。”


    當日在問仙城,她已經見識過魔族的道德水平,不能用道德低下來形容他們,隻能說他們毫無道德。


    護城大陣一開,每日都要消耗不少靈石。一百萬靈石,足夠護城大陣維持三五年。


    “能用別人的靈石解決的事,那就不算大事。”玖茴滿意地叉腰:“大不了等靈石消耗完的時候,我們再去向九天宗要嘛。他們可是與青嵐宗齊名的大宗門,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這些小人物死於魔族之手。隻要臉皮足夠厚,靈石肯定能到手。”


    莫長老再次感慨,當初宗門玉玨碰觸到玖茴後,就閃耀出能夠亮瞎人眼的綠光,那是有原因。


    瞧瞧這好使的腦瓜子,簡直太適合他們望舒閣了。


    南碸與四名扮作生意人的九天宗親傳弟子,在清晨朦朧霧氣中趕到桃林城。


    “護城大陣?”一位弟子感到驚訝:“望舒閣這種小宗門,竟然舍得花大量靈石開啟護城大陣?”


    “他們有什麽舍不得的,花的又不是他們自己的錢。”另一名弟子小聲嘀咕:“前兩日才從我們宗門拿走一百五十萬靈石。”


    “不要胡說。”南碸打斷內門弟子的抱怨,他從城門口往裏望去,一些朝食攤子已經支了起來,守門的卒衛剛換完崗,精神正好。


    見到南碸幾人一副商人打扮,便熱情招呼他們進城,還不忘給他們宣傳桃林城的特色土儀。


    “桃林城有護城大陣,不需要這麽多人留在城內。”南碸轉身看向四人:“十一留下,你們其他三人都回宗門。”


    三位弟子推辭一番,見南碸已經拿定了主意,於是聽話離開。


    “師兄師兄。”十一等其他三位弟子離開以後,頗有些好奇與激動:“我們進城做什麽生意?拜入宗門前,我家是做豆腐的,十裏八村都愛買我家豆腐,你要是不知道做什麽ad4


    生意,我可以去做豆腐。”


    南碸道:“不必,離開宗門前,我取了一些布料,足夠我們做生意了。”


    “好。”十一聽話地點頭。


    兩人在城裏轉悠了兩三日,才找到一個臨街的旺鋪,把所有布料擺好以後,來店裏看熱鬧的人不少,但買東西的一個也沒有。


    兩人在鋪子裏想了一整天,也沒想出原因。這些布料每匹價值上百靈石,他們已經標價十靈石了,為何還是沒人買?


    “是我們的布料不夠好嗎?”十一垂頭喪氣。


    南碸看著滿貨架的布料,跟十一坐在門口,呆呆望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是因為你們的布料太好了。”一個穿著鵝黃裙衫的少女笑眯眯走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長身玉立的錦衣男子。


    見到來人,南碸與十一齊齊以袖遮麵,不敢看兩人。


    “別遮了,我都認出你倆了。”玖茴一把拉下南碸的袖子,扭頭看向十一:“道友,我們好有緣啊。”


    銀籍放走魔教公主那日,她跟這位道友在客院門口可謂是相談甚歡,這會兒裝不認識也來不及了。


    “玖茴……道友。”南碸紅著臉放下袖子:“你怎麽在這裏?”


    “城裏來了兩個賣流光錦的商人,在昨日就傳遍了整座桃林城,你猜我怎麽來的這裏?”玖茴在貨架上挑了幾匹布,放到兩人麵前:“這幾匹布我要了,你們快來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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