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發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仿佛一堆無頭亂撞的蒼蠅。


    “九天宗傳信。”紅長老拿著一枚玉簡進來:“妖族少主混入人間界,十大宗門希望我們能卜算其方位。”


    四位長老費盡靈力掐算,掐算出的結果讓他們心情十分複雜。


    妖族少主不就在妖族之地麽,九天宗到底在散播什麽謠言?


    作者有話要說


    熊貓崽崽:好好好,你哄小師弟開心,就來薅我是吧?


    傳說中的妖族少主:能止小兒夜啼,身份高貴、桀驁不馴、出手狠辣。


    小韭菜:啊?!


    祉猷:別人雖然有父母,但我有小師姐呀~


    【小韭菜友情提示:小孩與大黃在第5跟第6章出現,有關惡犬的預言在第9章】


    第55章 以色侍人


    “日後若無確切的證據,就不要再讓我們掐算,妖族少主還在妖族之地,並未現身於人間界!你們九天宗簡簡單單一句話,耗費我幾十年修為,日後若再算這種沒頭沒尾的事,就自己算去,不要找我們!”


    玉簡中傳出黑長老毫不留情的憤怒之言,眾長老神情尷尬,偷偷打量步庭的神情。


    這麽多年,已經很少有人這麽罵他們九天宗了。


    步庭伸手把浮在半空的玉簡收入掌中,黑長老的怒罵聲也戛然而止,他把玉簡扔到桌上,看向眾人:“諸位長老如何看?”


    “既然連鎮星樓的長老都說,妖族少主仍好好待在妖族,說明那個小妖的話並不可信。”大長老神情有些憔悴,自從他的徒弟銀籍背叛九天宗以後,他就越來越疲憊不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我們不必再耗費精力在此事上。”


    “鎮星樓的預言頻頻出錯,難道他們的掐算就永不出錯?”另一位長老反駁:“不如讓問星門再卜算一番?”


    十大宗門中,問星門最擅長掐算一道。


    “問星門隻能看星象命盤,卜吉問凶,若是要他們掐算魔妖兩族大事,怕是所耗甚大。”三長老出言反對:“卜算一道,越大的事情,耗費的靈力越多,甚至有損命數。鎮星樓的四位長老,掐算妖族少主蹤跡,都要損耗幾十載修為。妖族也沒有出現與我們修真界為敵的行為,我認為大長老說得有道理,沒必要為了一個妖族少主如此興師動眾。”


    長老們意見不一,但是步庭從他們的話裏聽出一個意思,他們對鎮星樓的四位長老已經不如從前那般信任了。


    近一年來,鎮星樓傳出來的預言頻頻出現差錯,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們。


    “還有一個人可以。”一直沒有出聲的四長老在眾人爭吵不休時,突然開口道:“扶光山的扶光仙君,他修為高深,法力無窮,掐算一道也淩駕於眾修士之上。”


    此言一出,全場皆寂,無人接這句話。有人不敢接,也有人心中有愧,不願意接。


    “扶光仙君為保天下安定,從出生起便幽居扶光山中,年年為十大仙鼎輸送靈力。”大長老不滿地看向四長老:“這等俗事,不該去麻煩仙君。”


    “今時不同往日,浩劫再起,魔界又動作頻頻,若是妖界再出現什麽差池,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四長老沉著臉道:“扶光仙君心係天下,以他的修為,掐算妖族少主蹤跡,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得這麽輕巧,為何不是你自己親自掐算?”大長老冷笑道:“是你沒學過掐算之術,還是修為不到家,又或是不願意為整個天下出力?”


    “大長老這話是何意?”四長老反唇相譏:“你教的徒弟背叛宗門,你心情不好我能夠諒解,但你我身為同門,不該說這種話奚落於我。”


    “諸位長老。”步庭食指輕輕敲擊木椅扶手,打斷他們的爭吵:“扶光仙君幽居扶光山多年,我們確實應該前去拜訪。”


    “宗主……”大長老皺眉看向步庭。


    步庭抬頭製止了大長老的話:“明日一早,由三長老、四長老隨我一同前去扶光山拜見扶光仙君。”


    “老朽自知修為不不濟,需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告辭。”大長老麵色鐵青地站起身,拂袖離開了九天宗正殿。


    月色清冷,大長老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九天宗,無奈歎息。


    當年他跟在十位前任掌門身後,看著他們把繈褓中的孩子,養在空曠的扶光殿裏。又看著僅六歲的孩子,被十大仙鼎抽空周身靈氣,口吐鮮血奄奄一息躺在陣中。


    他……問心有愧。


    扶光山的清晨與傍晚似乎並無太大差別,永遠是寒風白雪交織。


    步庭手持宗門令,讓圍攏過來的傀儡退下,他看向不遠處的扶光殿,常年不化的積雪冷硬濕滑,整座山看不到一絲綠意。


    “宗主。”三長老戴著麵具甕聲甕氣道:“不知扶光仙君是否在修行,要不我先去殿前請示?”


    誰也不敢承擔惹怒扶光仙君的後果,他們九天宗也不能。


    “好。”步庭微微點頭,他摸了摸臉上冰涼的麵具,聽著呼嘯的寒風,回憶起五百年前的畫麵。


    師父與其他九位宗主倒在血泊中,年僅五歲的扶光,蒼白著臉,麵無表情地站在陣中,沉默地看著他們抬走宗主們的遺體。


    他好像不會說話,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們,不哭不問不鬧,仿佛扶光殿裏那些沒有情緒的傀儡。


    他最後一次見扶光,是在扶光六歲時。六歲的孩子無聲無息躺在十大仙鼎陣中,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


    長壽宮宮主喂了他丹藥,告訴他以後若是靈力不夠,可以服用聚靈丹。


    他離開前,對默不作聲的孩子說:“整個天下,不能失去你。”


    扶光抬起頭看他,手藏在袖子裏,瘦小的身軀中,仿佛有著說不出的力量。


    盡管戴著麵具,在那個瞬間,他仍舊覺得那個小孩望過來的眼神,讓他有種難言的不適感。


    歲月悠悠,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個眼神。今日重回舊地,才發現當日那個眼神,又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宗主。”三長老走到步庭麵前:“仙君讓您進去。”


    整座扶光殿用的都是世間難得的材料,每塊地板都繪製著繁複的防護陣法,這裏應該是整個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踩上寒冰一般的台階,步庭邁步跨進了正殿大門。


    在層層飄揚的紗幔下,他看到了一個正襟危坐的模糊身影。


    風雪順著大開的殿門飄進來,紗幔飛揚,步庭看到了一個淡銀的袍角,他停下腳步,拱手行了一個大禮:“步庭拜見扶光仙君。”


    殿內一片死寂,靜得令人窒息。許久之後,紗幔後的身影終於微微動了動:“九天宗宗主?”


    “是。”步庭拱手彎腰,他能看見的隻有那若隱若現的銀色袍角。


    “你因何事見我?”


    紗幔後的聲音神秘又疏淡,步庭開口道:“在下為了天下蒼生而來。”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許久之後,紗幔後響起了細微的聲響。紗幔齊齊打開,露出了紗幔後的人。


    步庭抬起頭,看到一個麵覆銀麵具,身披雪色大氅的出塵男人。他青絲如墨,傾瀉在椅上,手中捧著一個琉璃玉球。


    “你想求我做什麽事?”扶光單手捧著玉球,語氣平靜地問他。


    扶光仙君永遠無喜無怒,永遠公平公正。


    “在下想求仙君掐算妖族少主蹤跡。”步庭微微垂首,沒有直視扶光戴著麵具的臉:“有傳言說,妖族少主潛入了人間界,求仙君指點迷津。”


    “為何不讓鎮星樓卜算此事?”扶光問。


    “鎮星樓長老說,妖族少主仍在妖族之地,但在下心中有疑。”步庭再次行禮:“此事涉及天下生靈,在下不敢輕視,請仙君憐憫。”


    “你不信鎮星樓?”扶光站起身,走到步庭離三步遠的地方:“這座扶光殿位置,也是由鎮星樓測算而出。你既不信鎮星樓,為何又敢信我?”


    步庭看著長身玉立,矜貴優雅的扶光仙君,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個六歲孩子的影子。


    “仙君心係天下,眾生皆可見。”步庭徐徐開口:“在下相信仙君。”


    扶光沉默片刻:“好,我替你們算。”


    他攤開手掌,殿中無數星辰圖案交織運轉,整個大地都變成了浩瀚的星空。


    片刻之後,星辰消失,大殿一切都恢複如常。


    “鎮星樓沒有騙你,妖族少主確實在妖族之地。”扶光把手背在身後,淡漠地看著步庭:“當年你的師父曾告訴我,我身為仙君,不可偏向任何人,你以此等小事擾我修行,便是違背了師命。”


    “扶光殿有扶光殿的規矩,你身為九天宗的宗主,不該犯這樣的錯誤。”扶光抬起手,淩空揮袖把步庭扇出了扶光殿。


    修為高深的步庭,不抵扶光隨手一揮,淩空翻滾數周後才跌落在冷硬的積雪上,捂著胸口吐出幾口血來。


    “宗主。”兩位長老見宗主被打了出來,連忙拱手請罪:“請仙君息怒!”


    “身為弟子,不遵師命,本該受罰。”扶光走出殿門,站在台階上俯首看躺在雪地上的步庭:“步庭,你可有怨?”


    “是在下之錯。”步庭捂著胸口站起身,朝扶光行禮:“在下無怨。”


    “妖族少主還在妖族之地,鎮星樓掐算無誤。”扶光看向九天宗長老:“你們是十大宗門的長老,應該還記得當年十位宗主的命令。日後莫再用這等小事打擾扶光殿,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麵。”


    “是。”兩位長老白了臉色,他們明白,這是仙君對他們九天宗不滿了。


    “退下吧。”扶光漠然道:“扶光殿乃清靜之地,不容外人打擾。”


    “是。”步庭白著臉退出扶光山,隨後便連吐數口鮮血。


    “宗主,你沒事吧?!”三長老沒想到步庭竟然傷得這麽重,連忙伸手扶住他,塞了一粒丹藥到他嘴裏。


    “無礙。”步庭咽下丹藥,蒼白著臉道:“扶光仙君的修為……深不可測。”


    “連宗主你都這麽說,仙君的實際修為,難道……”四長老壓低聲音:“難道真能與仙神比肩?”


    步庭捂著胸口不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位看似無悲無喜的扶光仙君,似乎並不喜歡他。


    “祉猷,祉猷?”玖茴拍了拍祉猷的肩膀:“你犯困了?”


    祉猷睜開眼:“到了?”


    “來。”玖茴拉著他跳下飛劍:“這座山就是食鐵獸經常出沒的地方,我帶你去找它們的小崽崽。”


    祉猷看著這座陡峭的山林,跟著玖茴往山裏走。


    山裏的小動物很多,祉猷甚至還看到幾隻漂亮的孔雀飛過。


    “這邊。”玖茴指了指樹上:“你看。”


    祉猷抬頭望去,就看到樹枝上趴著一隻黑白色的熊,熊懶洋洋地趴著,看上去悠閑又懶散。


    “它們最愛別人稱它們食鐵獸,不過它們平日喜歡吃筍子,所以大家私下叫它們竹貓兒。”玖茴拉著祉猷繼續往前走,兩人終於在一個小溝裏找到隻幼崽。


    “嗯嗯。”幼崽不能從溝裏爬出來,急得直叫喚。玖茴把它撈出溝裏,順手揣進懷裏,兩眼發光地朝祉猷招手:“快快快,趁它家長輩不在,我們趕緊摸兩把。”


    祉猷還沒伸出手,就被玖茴抓住手,摁在了幼崽的頭上。他看著自己被玖茴抓住的手背,瞬間紅透了耳尖。


    “是不是肉嘟嘟的?”玖茴笑眯眯問。


    “是……是。”祉猷隻覺得自己腦子裏比除夕夜的街市還要吵鬧。


    “可惜他們的毛毛有些硬,不然摸起來更舒服。”玖茴舉起幼崽:“崽崽,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嗯嗯嗯。”崽崽蹬了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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