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任何一點異常,都有可能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玖茴歎氣:“凡人手無寸鐵,修煉邪功的妖魔還以他們為食,一些無人庇佑的百姓,便養成了草木皆兵的性子,任何有異於普通人的行為,都會引來他們的懼怕。”


    “我錯了。”餘漓紅著臉認錯:“以後我會注意的。”


    “不怪你,你接觸的人類太少。”見餘漓捏著衣角認錯,玖茴心軟下來:“下次做事情之前,多觀察一下其他普通人。”


    “是我的錯。”白硯道:“見餘漓吃得高興,就忘了提醒她。”


    “也不是什麽大事。”玖茴笑了:“桃林城是個好地方,你們在這裏多待幾日。”


    “少主很喜歡這裏?”見玖茴沒有責怪自己,餘漓漸漸恢複了活力。


    玖茴點頭:“這裏的人很可愛。”


    “宋老板好像是個妖?”白硯疑惑道:“桃林城開著護城大陣,我們有荒長老給的玉佩,才能在各大城池來去自由,那個宋老板修為低微,桃林城有望舒閣庇佑,難道整個宗門都沒發現她的妖身?”


    “她一個三四百歲的小妖,若是沒有我們望舒閣的令牌,怎麽能待在護城大陣中?”玖茴搖頭:“不僅是我們望舒閣,還有幾個百姓也知道她的真身。”


    “知道?!”孔蒼南驚訝道:“知道還讓她留在城裏,難道望舒閣的人不怕?”


    “怕什麽?”玖茴笑:“怕她在花生餡兒裏放香菜?”


    “可她是妖,修真界不是向來談妖魔色變?”


    “可是對於我們望舒閣來說,她隻是桃林城的一員。”玖茴輕笑出聲:“對於桃林城百姓而言,宋老板為人熱情善良,做的湯圓好吃,價格還厚道,這些就足夠了。”


    “即使她是妖?”


    “對。”


    白硯似乎有些明白,少主為什麽會喜歡望舒閣,為什麽會喜歡這座城池了。


    “午膳過後,我與祉猷要去九天宗一趟,你們在桃林城等我們回來。”玖茴猶豫了一下:“若是遇到不方便解決的事,你們可以去望舒閣找我師父。”


    白硯若有所思地看著玖茴,他猶豫著開口:“少主,你的意思是……”


    玖茴輕輕搖了搖頭,白硯看了眼天,把沒有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中午陪三人用完飯,玖茴與祉猷出城,看到城主府的犯人正在不遠處護城河案挑石頭修路,一口氣能挑十大塊石頭的張三在人群中格外突出。


    “張哥,厲害!”


    “張哥,你這麽厲害,犯的什麽事,被城主府判了多少年啊?”


    張三沒有搭理這些湊過來討好的犯人,被問得煩了,把重約千斤的石頭往地上重重一放,麵無表情地道:“投毒、殺人未遂。”


    湊上來的犯人被他的眼神嚇得大氣不敢出,直到張三再次挑起石頭走遠,也沒有誰敢繼續開口。


    隔著護城河,張三停下腳步,與對岸的玖茴與祉猷隔河相望。


    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粗布麻衣,朝玖茴與祉猷點了點頭,繼續轉身去挑石頭,那頭如綢緞的頭發,不知何時被他削去大半,用了根木棍子束住,看起來有幾分落魄,又有幾分放下一切的灑脫。


    張三是張三,再也不是清冷高傲的九天宗最年輕長老。


    “走吧。”玖茴收回視線,扭頭問祉猷:“等從九天宗回來,我們去哪個地方玩?”


    “不知道。”祉猷搖頭:“不過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沒有親人,沒有歸處,除了玖茴身邊,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地方。


    “好吧。”玖茴拋出飛舟:“到時候我們抓鬮,抓到哪就去哪。”


    “好。”祉猷笑了。


    隻要與玖茴在一起,去哪兒又有什麽重要呢?


    “此事當然重要!”四長老拍著桌子道:“我們九天宗身為天下第一劍宗,不能任由這種流言蜚語抹黑宗主!”


    “無論用什麽辦法,必須要把這件事查清楚。”四長老滿臉怒色:“這才過去一日,你們知道外麵都是怎麽說的嗎?”


    “說萬火宗不出來找宗主的麻煩,是因為他心虛,他跟宗主喜歡的是同一個魔族女子。”四長老忍無可忍:“再任由這些流言傳出去,我看明日這些人恐怕要說,現在的魔王也是宗主的種了。”


    “咳咳咳。”三長老輕咳幾聲,打斷四長老的憤怒指責:“四長老,有什麽話可以慢慢說,不要大動肝火。”


    “事情鬧成這樣,你們難道還坐得住?”四長老把矛頭指向三長老:“照你這個意思,難道任由他們抹黑?”


    “諸位長老,萬火宗火宗主前來拜訪。”


    諸位長老:“……”


    二長老起身:“快快有請。”


    火宗主是個直脾氣的人,本來一直沒把外麵的謠言當回事,可是眼見外麵的謠言越來越離譜,甚至還有人說他一直不作聲,也不去向九天宗要說法,是因為他心虛。


    他本就比步庭大幾百歲,一生不近女色,到了這把年紀,竟被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站出來表明一下態度。


    見九天宗幾位長老親自出來迎接自己,火宗主露出一個尷尬的笑:“諸位道友好。”


    “火宗主好。”雙方互相見禮,彼此都有些尷尬。


    “宗主今日來所為何事?”四長老冷嘲熱諷道:“難道也是因為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來跟我們九天宗撇清關係的?”


    火宗主:“……”


    意思是這個意思,但你表情這麽難看,我也不太敢說,顯得我好像很不厚道。


    “火宗主見諒,昨夜宗主被鬧事的人氣得口吐鮮血暈了過去,半個時辰前才醒來。四長老憂心宗主,說話急了些,請您不要與他計較。”二長老見火宗主神情尷尬,開口緩和氣氛:“宗主遠道而來,請入內飲杯淡茶。”


    “多謝道友。”火宗主趕緊接過話茬:“不知步宗主傷勢如何了?”


    二長老歎息一聲搖頭,他邀火宗主入室內落座:“宗主傷勢一直不見好,又被用心險惡之人抹黑,我等十分擔心。”


    步庭被扶光仙君所傷,這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火宗主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安慰道:“待過些日子,也許仙君就原諒步宗主了。”


    無人知道扶光仙君的真正實力,這麽多年來,扶光仙君就是個巨大的容器,他以肉身吸納天地靈氣,再轉化為靈力輸送到十大仙鼎中。


    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無盡痛苦折磨囚禁中,就算是個正常人,都有可能變成失去理智的瘋子,更別提從出生後就沒有體驗過正常生活的扶光仙君。


    以肉身吸納天地靈氣的痛苦,普通修士隻有在進階渡劫時,才會短暫地體會,扶光仙君卻是每時每刻不停地遭受這種折磨。


    火宗主甚至想不明白,步庭為什麽要去惹仙君不悅?


    難道他們欠仙君的還不夠多嗎?


    二長老苦笑,今年發生的事太多,九天宗的聲譽頻頻受損。如若不然,修真界的那些修士,也不敢如此討論宗主的流言蜚語。


    不過是牆倒眾人推罷了。


    “流言蜚語不見血,也不見傷,隻是傳得多了,就是看不見的刀劍,能傷人於無形。”火宗主的手掌在大腿上搓了搓:“我們萬火宗與九天宗交好多年,我也不忍心因為外麵那些流言蜚語與九天宗鬧得不愉快,隻是……”


    聽到“隻是”二字,諸位長老心中隱隱有不太好的預感。


    “隻是我乃一宗之主,情誼歸情誼,宗門的顏麵我也是要維護的。”火宗主的手掌,快要把膝蓋搓出火星子:“因我這些日子一直未出來說過什麽,外麵都說我是心虛,你們看這事鬧的……”


    所以呢?


    眾長老看火宗主的眼神已經不太對勁了,這與他們九天宗有什麽關係?


    “外麵那些謠言,真的跟你們沒關係?”火宗主見這些長老臉色不對勁,笑著道:“當然跟你們沒關係,我就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


    眾長老:“……”


    呸!


    有本事拿鏡子照照你自己那張臉,怎麽有臉說沒別的意思?


    “諸位長老,望舒閣閣主親傳弟子玖茴、祉猷前來拜見。”


    “咋的?”火宗主驚訝道:“現在外麵那些謠言,把玖茴與祉猷兩位小友都牽扯進去了?”


    幾位長老也在暗自思索,難道又有新的謠言出現,為何他們沒有聽說?


    玖茴與祉猷被九天宗親傳弟子引進宴客廳後,看到的就是凝神沉思,眉頭緊鎖的眾人。


    目光掃過萬火宗宗主,玖茴心下疑惑,難道火宗主與九天宗的長老們吵架了?


    “晚輩玖茴、祉猷,見過諸位長輩。”


    “兩位小友請勿多禮。”二長老招呼二人坐下,觀察著兩人的表情:“不知兩位小友今日來……”


    也是來找他們鬧事的?


    “晚輩今日來,是為了魔族公主沙欏葭之事。”


    諸位長老在心底歎氣,還真是來鬧事的。


    “玖茴小友,外麵是怎麽傳你謠言的?”見有人與自己一樣倒黴,火宗主看玖茴的眼神格外親切:“有什麽委屈說出來,我們幫著你解決。”


    “謠言?”玖茴滿臉茫然地搖頭:“不是謠言。”


    不是謠言?!


    火宗主不自覺把頭往玖茴的方向探了探。


    難道沙欏葭真是步庭的女兒?


    真瞧不出來,步庭玩得還挺花啊。


    “前些日子,我與祉猷途經鬆城時,被沙欏葭抓去了魔界。”


    “什麽?!”火宗主瞥了眼九天宗的諸位長老,摸著腰間的酒壺法器:“小友莫怕,有我在這裏,受了什麽委屈盡管說出來。”


    九天宗長老們:“……”


    你瞅我們幹啥?


    你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


    她需要怕什麽?


    “哦。”玖茴愣愣點頭:“謝謝火宗主。”


    “不客氣,你繼續說。”


    “我們被帶去魔界後,沙欏葭便威脅我,要我想辦法取得老魔王信任,然後趁機取其性命。”玖茴把之前已經說過一遍的理由,又跟九天宗長老們說了一遍。


    “這魔女好陰毒的手段。”火宗主看九天宗長老們的眼神,就更加懷疑了,沙欏葭殺老魔王殺得這麽幹脆,說不定對方就不是她親爹。


    “那天晚上,我還見到了一個人。”玖茴似乎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誰?”火宗主正聽得興起,哪裏舍得讓玖茴停下來:“快跟我們說說。”


    “我跟祉猷看到了銀籍真人。”


    “他是我們九天宗的叛徒,當不得真人這個稱呼。”四長老沉著臉道:“那個孽障做了什麽?”


    “銀籍長老聽說我們被關在困淺宮以後,試圖把我們救出來。”玖茴道:“被老魔王發現後,他被老魔王折斷了本命劍,踩碎了使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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