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宴卿眸光微一閃爍危險的暗芒,果然小幼貓還?是尋求主人庇佑和憐惜時才最是乖巧。


    修長的指順著少女瑩潤的霜膚,一點一點輕輕拭去。


    薑宴卿放的動?作極輕,像是對待一件至珍易碎的琉璃玉器。


    底下的白嫩因方才放肆哭過,泛上濃鬱的粉緋,可仍一如既往的脂玉嬌膩。


    薑宴卿眸底一暗,這?貓兒不就是一個嬌嬌嫩嫩的瓷娃娃嗎?


    需捧在手心裏又或是抱在懷裏好?生慰哄。


    不覺間?,連薑宴卿自己都不覺自己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麵此刻流轉的盡是繾綣的柔情。


    淡凝的冷香無聲氤氳,此刻在殷姝看來,尤是男子那一雙她一點兒也看不透的深眸,內裏的柔意快要溢出水來了?。


    然不過須臾,他那濃長的鴉睫一眨,再睜眼時,又是恢複如初的淡漠清寒,仿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少女不舍,在薑宴卿修長的玉指握住自己腰窩將兩?人拉開些距離之際,她小手一勾,牽住了?男子的指節。


    “還?要抱……”


    第36章


    “還要抱……”


    幽幽的甜香已織成密不透風的細網, 縈繞在薑宴卿鼻端,因少女剛哭過, 本就又甜又軟的嗓子更是酥軟,酥軟的讓他心底微漾。


    他久久看?著她,得見少女那瀲灩水波的濕眸裏泛湧著的乖巧和依賴。


    偏生自己?的那顆心,正徐徐以?翻天覆地的趨勢蘊蓄出澀意和軟意來。


    微愣神間,被?白嫩握住的指節已被少女得寸進尺的盡數攥握。


    “宴、宴卿哥哥……”


    殷姝見人沒有說話,似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那一句有些不合時宜和不合身份。


    可她又怕薑宴卿清冷淡淡的趕她走,便死死攥緊了人的大掌, 粉唇微闔了闔,說:“我腳好?疼。”


    細軟的聲線輕飄飄傳至耳跡,薑宴卿鴉睫一眨, 目光掃在了少女方才慌亂間撞上座屏的膝蓋。


    “宴卿哥哥為我上藥好?不好??”


    怕男子不答應,她又試著輕輕晃了一晃男子的長?臂。


    兩人的指節早已?是根根相扣的無絲無縫, 就連少女身上的香甜軟香亦漸漸浸染了男子身上那疏離的清冷。


    不久,終見男子那冷如寒潭的眸底泛上了一絲漣漪, 好?似應了她的懇求。


    殷姝不敢磨蹭,輕輕拉著人往那羅漢床的方向走。


    而?後艱難仰首,又撫著男子那偉岸的寬肩微微一用力,將人按坐在那軟墊上。


    其間,男子都沒有一字泄出,可潑了墨似的瞳卻直勾勾的打?量著她。


    接下來該如何呢?


    殷姝咬唇沉吟了半晌, 又如上次他為她上藥那般, 乖乖將褪去步履的腳呈在軟墊上。


    可如此簡單的動?作, 亦扯得膝蓋的傷口?有些疼, 被?人使絆子摔下去的傷和著自己?猛然一撞,她都不敢想若是將褲腳撩上去, 那傷口?將有多駭人。


    少女細弱倒吸了一口?冷氣,用另一隻空閑的手挽著褲腿。


    一隻手使力,又怕觸及傷口?,殷姝費力了半天,也僅露出一小截自己?那小腿來。


    另一隻手裏握著的大掌,她不敢放開,她怕他又會?走掉。


    正思及此,卻覺那微涼的如玉長?指一用力,便瞬間脫離了自己?的手心。


    “唔。”


    她疑竇抬起眸來,無意識溢出一聲綿綿的嚶嚀來。


    “你還要走嗎?”


    一抹無形的冷意似在兩人中?間悄然醞釀。


    默了一瞬,殷姝卻覺自己?手心裏被?塞進了涼而?絲滑的錦衫。


    薑宴卿將衣擺予少女攥著,薄唇微勾,“我不走。”


    男子的聲線清沉可卻氳著些無奈和妥協,殷姝眨了眨眼,竟無端生了些羞赧之意。


    自己?確實有些不講理……


    不僅在人懷裏又哭又鬧以?外,還不許讓人走,甚至還要他親自為自己?敷藥了。


    她悄悄覷了眼人的神情,見其微斂著眸落在自己?身上,並無起身離開之意。


    縱使如此,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如是攥住人流雲暗紋袖袍的手,輾轉攀住了人的長?臂。


    綿軟溫膩的觸感貼近,薑宴卿眸光微頓,視線不覺落及少女那張怯生生的嬌靨上,再微微一移開,少女露出小半截的小腿輕而?易舉映入眼簾。


    泠泠日光氳染,將其本就白嫩瑩潤的肌膚更是襯得含霜柔膩。


    冰肌玉骨晃眼,薑宴卿腦中?無意識思及那日耳房嫋嫋熱汽中?,剛自水中?而?出的瀲灩芙蕖……


    他眼底微澀,縱容著少女如此大膽又親昵的舉動?。


    旋即又控製好?指間力道,一舉將腿腳撩至膝腿以?上,然即是如此,亦聽到?貓兒細弱憐憐的輕咽。


    “有點疼宴卿哥哥。”


    少女委屈巴巴的望著他,又引著人的目光觸及自己?那紅腫傷處。


    然下一瞬,她便有些微怔,隻見那傷處並無她想象的那般嚴重和駭人,隻是紅的有些嚇人罷了。


    這輕輕一點傷,似不足以?如此大費周章的上藥的,更何況……


    少女蝶翼微撲朔,更何況還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親自為自己?上藥。


    如是想到?,殷姝生了些想將腿兒撤回去的衝動?,她斂下眸,嬌聲軟軟道:“我還以?為被?顧纓拌下去摔得那一下很嚴重……”


    話說著,卻覺那透涼的藥膏已?抹塗至體?膚。


    方一觸上,還有些微疼,少女沒忍住,眨巴著一雙盈盈的眼兒看?他,又楚楚可憐說:“宴卿哥哥,今日陛下召我入宮麵聖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瞧著人的神色,隨後不久,聞清貴矜雅的男子應了一聲,“嗯。”


    輕輕的磁性嗓音似珠落玉盤一般悅耳,帶著和煦春風撩拂過心底。


    殷姝沒忍住唇角悄悄微一上揚,又繼續道,“可是陛下很忙,過了好?久才同?我說話……”


    說著說著,殷姝循著時機想將調查鬼火之事托出,卻聞身側清沉的嗓音傳來。


    “陛下在忙何事?”


    殷姝一愣,眸光有些慌措跌進那雙深遂潑了墨般的瞳裏。


    “就是……”


    少女咬著唇默了片刻,那透過屏風依稀可見的起伏畫麵勢不可擋的鑽進了她的腦子裏。


    她不知辛帝和那個女子具體?在做什麽,可她知道兩人之舉是為“男女之事”。


    “就是,陛下在臨幸一個美人……”少女的嗓音還帶著怯生生的不自信,她眨了眨眼兒,見男子烏黑的眼眸久久的凝著她,而?後又慢慢蘊蓄出方才的寒冷。


    殷姝有些無措,這是又怎麽了呀,怎麽又生氣了呀……


    浸寒的涼意無影無蹤渲染,薑宴卿頓了指尖的動?作,清俊潤和的麵刹那間有一瞬的陰鷙。


    他問:“可看?見了些什麽?”


    年齡尚幼的貓兒自是純憐稚澀,若辛帝將那等?肮髒之事汙濁了貓兒這雙盈盈乖巧的眼……


    薑宴卿雙眸微眯,迸蓄出徹骨的戾氣來。


    男子身上滲出的寒氣逼人,因離得近,殷姝亦不受控的打?了個擺子,她想囫圇搪塞過這個話題。


    然薑宴卿似並不打?算放過,她的下頜被?突如其來的玉指輕輕一勾抬了起來,令她隻能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那雙能勾得誘得人跌入深淵的眼睛。


    “乖,告訴孤,在陛下寢殿裏看?見什麽了?”


    殷姝眨了眨眼,捏緊了手心,緩緩啟唇,“我隻看?見他們兩個人在屏風後頭,可看?不清在做什麽。”


    男子鋒銳的寒光直勾勾囚在自己?麵上,殷姝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又一字不落的將今日在寢殿發生的一切盡數說了個徹底。


    就連和薑賢忠說了什麽亦盡數泄出。


    待一切說完,她似覺得堵在心底的那塊石頭落下了,就連那難以?啟齒的別扭亦消失殆盡。


    她看?著頭側的清貴男子,他的眼底暗色散了些,可仍隱隱泛著令人不可忽視的寒戾。


    半晌,他幽幽勾唇一笑,勾著她下頜的玉指微一輾轉,又撫住了她的麵頰,柔柔摩挲蔓撚著。


    他意味不明讚了聲,“殷姝弟弟真乖。”


    殷姝呆愣愣著忘了眨眼,膛間的那顆心砰砰的直跳,這是她第?二次從他嘴裏聽到?“乖”這個字眼了。


    明明最是尋常的一個字,可從他嘴裏擠出來,卻總勾著無端的旖旎和魅惑。


    可這次,他誇自己?“乖”是因為什麽呢?是因為自己?一五一十將今日所見所聞盡數都告訴他嗎?


    正失神之際,又聞男子沉聲問,“陛下碰的可是殷姝弟弟這隻手?”


    說著,薑宴卿大掌握住少女細軟綿綿的皓碗,執了起來。


    殷姝眨巴幾下蝶翼,不知男子是為何意,乖乖點了點頭。


    柔弱無骨的腕被?他捏在手裏,似在細細把玩,殷姝還未反應過來,卻覺腕間有些疼。


    是被?他捏的。


    她使著力想將手自猛獸的桎梏中?拿回來,豈料如何也掙脫不得。


    “宴卿哥哥。”


    少女潤澈的粉唇軟軟溢出一聲,然後一使力,手收回來了,矮幾上的茶盞卻是天翻地覆。


    “啪”的一聲,白玉瓷釉茶盞又是摔個徹底,液體?帶著碧綠的芽兒攤了一地。


    殷姝被?這猝不及防的脆音驚得全身止不住一抖,反應過來,腦袋有一瞬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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