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久過後, 殷不雪冷不丁問:“姝兒愛上他了?”


    對一個那種男人, 並無過多的怨恨和憎惡, 反倒是優柔寡斷的憂切,如此除了生了情意, 他想不到還有?什麽。


    “殷姝。”


    殷不雪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俯下身來?,與嬌小?玲瓏的少?女平視,沉重道:


    “你絕不能愛上皇室中人。薑宴卿……絕非良配。他日後繼承大統便是萬盛帝王,他會有?很?多的女人,很?多的妃妾。


    而你,願意待在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深宮之中嗎?你的性子?不出三日,定會被那些女人害死 。”


    “哥哥……”


    “乖妹妹,你現在年幼,不懂兒女情長,跟哥哥走,重新?開始這一切。”


    疾風驟起,卻一隔軍帳之外。


    殷姝咬著唇,眼?底的淚止不住的流,心底澀得似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似猶豫又無措,不知該留下還是跟著哥哥一切走。


    “來?,我們同他留封信件便走。”


    殷不雪以窄袖擦著少?女麵上的淚痕,轉身在矮長幾上拿起那宣紙和一隻狼毫,遞在殷姝麵前。


    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眼?睛定定凝在近在咫尺的深邃容顏。


    而後在殷不雪的肯定下,總算是緩緩抬手。


    然?細軟的指尖發顫,如何也寫不下字來?。


    最?後,殷不雪無奈吐了口氣,執著那鼻龍飛鳳舞留下兩個大字:“勿念。”


    待做完這一切,一掃帳內,利索道:“走吧。也不用收拾行李了。”


    這裏頭的東西,都是薑宴卿的。若非他沒提前帶一套衣裳,定也要妹妹將身上這套裙褥給換了。


    如是,身形俊拔的男子?將身上的披風蓋在少?女身上,彎身將人背起朝外走。


    無可避免的,兩個護衛察覺有?什麽不對,立馬攔了下來?,然?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已被殷不雪出手鎖喉。


    電光火石的關鍵之刻,殷姝叫停了人,“哥哥!別殺人。”


    “若哥哥不殺,太子?回來?發現你不見了,何止是這兩個護衛,裏頭那個侍女也會不得好死。”


    男子?的話化?作利刃刻進心裏,殷姝沉默了一瞬,還是堅持,“哥哥,還是別殺了……”


    殷不雪抿著唇,順著殷姝的意願,手起掌落,隻將兩人劈暈。


    一路被背上馬,待聽見一聲嘶啞的馬鳴,殷姝從飄忽不定中回過神來?,底下的黑馬邁動四肢朝遠處疾馳。


    激起一片塵土飛揚,風聲呼嘯,而心裏的酸澀頓時?如泄了哄一般湧出來?,在這場半推半就間,她不清楚自己對薑宴卿的情緒,但唯能確定的一點是,她是不舍得他的。


    不舍得離開他的身邊。


    可哥哥說的對,她這軟弱無能的性子?,待在他身邊能幹什麽?


    待薑宴卿一統大業,皆是沒了東廠西廠,她以什麽身份留在宮裏?


    最?重要的是,而今辛帝便有?那麽多的妃嬪,且時?常寵幸。


    想到此,殷姝心又是一陣絞痛。她無法忍受薑宴卿和別的女子?抱在一起,親在一起,又親密至極的……


    許是少?女的情緒太過低落,殷不雪在前禦馬也察覺了些許異樣,他微側身看向身後的女子?,安慰道:“沒關係的,姝兒,待過些日子?便什麽都好了。”


    “……”


    殷姝沒說話,隻垂著目將眼?底的濕意默默掩下去。


    荒漠的日頭很?足,可迎麵的寒風卻鑽進骨子?裏頭的寒冷。


    直至夜幕降臨,飛馳如雷的駿馬總算噴出一口響啼,停在了一處木屋外頭。


    銀月星辰遍布天際,皓白的月輝映出朦朧的光輝。


    木屋外頭的一泉池水光波粼粼,巨石古樹環繞,殷姝有?些震撼,沒想到在廣袤無垠的地界,越過高大的山隙之中,竟還藏有?如此之地。


    僻靜卻又如世?外桃源。


    殷不雪率先翻身下馬,聽見動靜,不出一瞬,木屋“吱呀”打開門,從裏款款而出一個女子?。


    女子?容顏綽約,可肅厲的容顏令人看著有?些不寒而栗。


    “主上。”


    熟悉的清靈聲線。


    殷姝記得她,跟在哥哥身後的得力助手,曾在雪月間備加關照自己的綠衣裳的姐姐。


    隻見女子?目光已落到她的身上,見是她,麵上稍有?一絲縫隙,尊稱道,“小?主。”


    旋即,似得了哥哥的命令,女子?已行到黑馬前,伸出手將她扶下了馬。


    “嘶。”


    猝然?接觸地麵,長久維持在馬鞍上的姿勢讓殷姝腿有?些僵硬,腿的內測更是有?些刺辣之感。


    看來?,應當又是磨破了。


    雲清眼?尖,隻消掠過一眼?便知籠在黑袍底下少?女的境況。


    “妹妹,北川城近日生逢大戰,外麵不安全?,這些時?日你便藏在此處。”


    “這裏隱蔽,夜晚又有?毒蟲出沒,曆年來?極少?人能涉足此地。”


    說罷,殷不雪就要換騎上一匹良駒,卻被殷姝扯住了衣角。


    “哥哥!你還要去哪兒?”


    隻見殷不雪看了眼?天色,蹙著眉道:“看這時?辰,太子?要不了一個時?辰便能率軍臨北川城下,哥哥得趕回去裏應外合。”


    默了半瞬,他又道:“這是哥哥和太子?的交易,雖記恨此人,但局勢等?不得了。”


    “……那哥哥走吧,注意安全?。”


    殷姝抿了抿唇,將攥緊的指兒放下,目送男子?的身形快馬加鞭離開視野。


    “小?主,今日勞頓,沐浴完便早些歇息吧。”


    身側女子?柔和的嗓音傳來?,殷姝回過神來?,擦去麵上的淚痕,受著人攙扶進了木屋。


    和外頭清冷幽寂的月色不同,木屋裏頭很?暖,典雅秀麗的布置擺設一應俱全?。


    殷姝眨了眨眼?,不禁疑惑,此地如此隱蔽,哪裏的這些?


    隻聞雲清柔聲說道:“自昨日,主上便命屬下著手準備了。這些都是為了小?主。”


    殷姝點了點頭,一向知道哥哥對她體貼寵溺。


    月上梢頭,待殷姝淨身出來?,見綠衣女子?已呈著一小?瓶在榻側等?她。


    “姐……姐姐,怎麽了?”殷姝不知該如何稱呼,便也喚了一聲姐姐。


    “屬下雲清,受不得小?主一聲姐姐。”說罷,斂眸上前為少?女褪去褻褲。


    殷姝有?心想阻攔,卻不及人手快,綢絲流瀉,腿側的對稱兩道傷痕現於眼?底。


    紅得磨破了皮,在白嫩瑩潤的玉肌上尤為昭著。


    然?更惹人注目的是,除卻這,還有?那大大小?小?布著的紅痕。尤是在關鍵之處,吻痕宛然?。


    “……”


    殷姝反應過來?,嗖的一下想掩住,她險些竟忘了,自己身上哪哪都有?薑宴卿留下的痕跡。


    驟時?臉色爆紅,耳根子?也跟著一通發燒,她覷了眼?女子?的神色。


    卻見雲清麵色無波,斂著的長睫具體和看不清眸底的情緒。


    但無論如何,她自己是羞憤欲死了。


    “我……我自己來?吧。”


    艱難的吐字,而後將那小?瓶單手打開。然?不過須臾的功夫,女子?已經維持著無波的麵色走進身來?。


    “小?主無需介懷,由屬下伺候小?主吧。”


    藥瓶又落到了雲清的手上,殷姝也不再多言,紅著臉由女子?給自己上著藥。


    一場下來?,殷姝因莫大的羞赧生了滿額的細汗。


    不自在極了。


    這和薑宴卿給自己上藥不一樣,是在不熟悉之人麵前透露秘密的難言之感。


    朦朦籠紗,垂幔已放了下來?,珠簾一蕩一漾,清脆的玲聲最?終歸於平靜。


    殷姝捂在被子?裏麵卻見雲清立在榻側還未離開。


    她咬了咬唇瓣,問了聲:“姐姐,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默了半刻,似聽見雲清吐了口氣,道:“小?主,屬下確實有?話想問。”


    話音落下,雲清也有?些難言啟齒,跟在主子?身邊這些年,她見慣了打打殺殺,對男女之間那檔子?事雖是了解,但也不曾親身體會,更是做不到麵不改色的與人交談。


    然?,想到主子?的命令。


    雲清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子?問:“小?主和太子?雲/雨時?,可曾服過避子?湯?”


    聽到這,殷姝心一咯噔,燒紅的臉迅疾燒到了心底,呼吸都有?些難耐。


    “避……避子?湯……”她極難為情的低呢,棉被下的手心攥作了一團。


    她知道避子?湯是何物,但也隻是一知半解,並不知該何時?服用。


    見垂幔後的少?女迷茫懵懂,雲清吸了口氣,繼續道:“那……太子?可曾將那物留在裏麵過?”


    話說完,便是雲清自己也臉紅了,她精通琴棋書畫,亦能殺人於無形,卻從未經曆過如此磨人時?刻。


    她深深咽了口氣,索性掀開垂幔,坐在了榻側,目光透過棉被落在少?女的小?腹處。


    空氣中靜默許久,這下殷姝明白了,雲清指的是每每那蛟蟒迸射的,薑宴卿逼著迫著她吃下的白玉藕粉……


    “嗚。”


    她欲哭無淚,整個人都塞進了棉被中,為何自己會和別人細細討論這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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