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裏怎麽看最危險的都是你吧!


    花盛妙轉過身,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僵硬的假笑。


    終於走到門口,摸著光滑的門環,感覺到大師兄在後麵幽幽的注視,花盛妙聞著門縫裏傳來的越發濃鬱的血腥味,手發軟得沒有了推門的力氣。


    她轉身看向大師兄,試圖拖延時間。


    “大師兄叫什麽名字呢?”


    不緊不慢跟著她的青年,似乎也沒有催促她的意思。


    “孟春邈。”


    花盛妙絞盡腦汁地繼續套話。


    “師兄姓孟嗎?名字可是有什麽寓意?”


    孟春邈慢慢地搖了搖頭,月色浸潤著他的麵容,白袍一塵不染,襯得他眉眼更如春冰化雪的溫柔悅目。


    然而青年的容顏越是出眾,越是顯得他那雙如同死水一樣無波無瀾的黑色瞳眸,透著非人似鬼的冰冷異類感。


    花盛妙有一種強烈的自己在和披著一層人類殼子的怪物交流的恐懼感覺,但她很好地掩飾著自己本能的畏懼,認真看向大師兄。


    孟春邈慢慢搖頭。


    “不,我姓孟春,單名邈。”


    花盛妙雖然沒想到還有孟春這個姓氏,但不妨礙她努力吹彩虹屁。


    “哇,大師兄這姓氏真是特別啊,令尊令堂是怎麽想到給大師兄起名邈呢?”


    花盛妙也知道自己的彩虹屁吹得很爛,但慶幸的是,孟春邈仍然在慢慢地回答她的問題。


    “我的姓名,是師尊……”


    孟春邈頓了頓,陷進了奇異的沉默中。


    花盛妙剛想開口換個話題,就見大師兄開口,認真更正道。


    “師祖給我起的。我剛學會人族之語,原本想給自己起名為‘一棵樹’,可是師祖不允,最終我翻閱了人族典籍,我拜入師門時既是正月,姓氏便為孟春,其餘的記不太清,便單名為邈。”


    回答了花盛妙的問題後,孟春邈再度安靜下來,青年死寂無光的黑眸看向花盛妙,似乎在等著她的下一個問題。


    花盛妙的嘴唇動了動,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應不應該笑一笑。


    給自己起名為一棵樹什麽的,一聽就是孟師兄,不對,應該說是孟春師兄講的冷笑話吧,怎麽有人會給自己起那麽奇怪的名字呢?


    然而回想到自己剛進平原時看到的那幕場景,花盛妙頓時反應過來。


    “師兄的妖型,難道就是那顆巨樹?”


    似乎不明白花盛妙為什麽這麽興奮,孟春邈想了想,緩緩地點了點頭。


    “師兄竟然也是妖修!”


    花盛妙的眼眸明亮,少女的笑容明豔而生氣勃勃,孟春邈的目光,緩慢地落到了少女耳邊那朵如同耳環配飾一樣的小花苞身上。


    他聽見少女嘰嘰喳喳說道。


    “我也是花妖。師兄,真是太巧了!”


    孟春邈像是不能理解花盛妙的話語,青年的溫柔笑容不變,輕柔溫吞地問道。


    “也?……可我不是花妖。”


    “不!師兄,我的意思是我們都是植物修煉變成人的!這是多麽巧合的緣分啊!”


    回想到自己在外掛裏對大師兄的推崇,花盛妙的一顆心也就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雖然大師兄的眼睛和笑都有點奇怪,雖然大師兄身上的月絲有點恐怖,雖然門外的血味還是特別濃……好吧,但是不管怎麽看,孟春師兄都算是實打實地幫了她好多次,而且也是和她一樣的妖修,主要是她現在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應該說明孟春師兄是遊池真人一脈難得的一個好人吧。


    她應該對大師兄多一點信任。


    花盛妙的手突然又有了力氣,她一鼓作氣推開大門。


    門外,嵇明洛仿佛熟睡了一樣側臥在地上,然而他身下的土地,卻被仍在汩汩流動的血液染得更深。


    花盛妙下意識地蹲下來,她伸出手一探,嵇明洛已經沒有了鼻息。


    看著嵇明洛近在咫尺,死不瞑目一般的紅色瞳孔,花盛妙猛然縮回手,緊緊握住自己手腕上的月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師,師兄……這,這不是嵇師兄對吧,隻是鬼怪裝作嵇師兄的樣子來騙我開門……”


    孟春邈的反應似乎慢了一拍,他還在溫聲回複著她的上一句。


    “緣分?師妹也占天命嗎?”


    花盛妙完全沒聽進孟春邈的這句話。


    她現在滿腦子都被“嵇師兄死了死了死了”刷屏,甚至短暫地忘記了對大師兄的敬畏。


    “師兄,你快來看看啊!這真的不是嵇師兄嗎?”


    順著月絲拉扯的力道,孟春邈慢慢走到花盛妙旁邊。


    青年的白靴踏上那片被血跡沾染的土地,然而那些沒完全融入土中的血液竟如同擁有自我意識一樣,從孟春邈踏足之地往旁邊滾落開來。


    “不必擔憂。死在此處的隻是作亂的鬼物,第二天醒來的就是嵇師弟了。”


    孟春邈的聲音如月色流淌般溫柔,然而他身上的月絲一動,那纖細冰涼的月絲刺入嵇明洛的頭顱,胸膛,輕鬆得如同鋼針刺入豆腐一樣,攪動撕裂著嵇明洛的傷口,讓嵇明洛體內的血液如同破了大洞的水袋一樣湧出。


    聞著越發濃鬱的血腥味道,花盛妙頭皮發麻,她也從大師兄的話裏感知到了某種恐怖的事實。


    “師兄,您的意思是說,這裏躺著的既是嵇師兄,也是鬼怪。隻有鬼怪死了,嵇師兄才能活過來嗎?”


    她手臂上纏繞的月絲,如同擁有神誌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像是表達著大師兄對她的讚許。


    “小師妹真聰明。”


    明明是誇讚的話語,被大師兄緩慢地一字一句說出來,卻有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戰栗和畏懼。


    花盛妙縮了縮脖子,一想到此刻輕拍著她的頭的月絲,是如此鋒利的殺人武器,她簡直想要抖一抖自己的葉片,避過大師兄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注視。


    “……嵇師兄,呼吸都沒有了,也能活過來嗎?”


    孟春邈平鋪直敘道。


    “小師妹,我也沒有呼吸。”


    這恐怖片的氛圍簡直拉滿了!夠了,不要再聊了!


    花盛妙想要換個話題。


    “哈哈……既然嵇師兄沒什麽事,那我也不打擾大師兄了,對了大師兄,就讓嵇師兄在這裏躺一晚上也沒關係嗎?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似柔軟的月絲輕輕拉住花盛妙的手腕,大師兄的溫柔聲音在冰冷月色中輕輕響起。


    “此處被嵇師弟的血染髒了,師妹若是不喜,不妨換一處洞府吧。”


    大師兄的話太過正常,以至於突然聽到這種正常人對話的花盛妙有點忍不住激動的心情。


    “謝謝師兄!如果師兄不嫌麻煩的話,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少女耳邊的花苞小小開合著,孟春邈慢慢看了一眼,輕聲問道。


    “師妹的花,真可愛。可以送我一朵嗎?”


    花盛妙從沒有聽過如此“無禮”的要求。


    她遲疑地摸了摸自己耳邊的小花苞,少女清亮的黑眸透著欲言又止的為難。


    “師兄,我的原型是盛妙靈花,這花隻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藍色小野花,如果師兄想要的話,我改天可以去宗門外買一盆給師兄。”


    然而孟春邈似乎聽不懂花盛妙話語中的婉拒。


    微微冰涼的柔軟月絲,從花盛妙手腕離開,輕輕環繞著她的耳垂,似乎想要摸一摸小花苞。


    感覺到散發著銀色光亮的鋒利月絲如此貼近自己,花盛妙嚇得立刻把花苞縮了回去。


    這還帶強買強賣的嗎?!


    孟春邈溫吞輕聲道。


    “可是師妹,我隻想要你耳邊這一朵。”


    花盛妙心情非常複雜。


    即使是黑豕這種腦子裏一根筋的野豬妖,也知道向花妖求一朵身上的花,幾乎可以等同於想要結為道侶的表明心意之言吧。


    可是大師兄……


    看著仍在溫柔笑著,死寂瞳眸卻認真盯著她耳邊花苞研究,蠢蠢欲動的月絲似乎說明還沒有放棄想法的大師兄,花盛妙遲疑了一會,還是選擇相信,孟春師兄應該隻是單純地看中了她耳邊的花。


    花盛妙頓時沒有了過多心理負擔,她認真解釋著這在妖族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常識的內容。


    “師兄,這朵花苞是我的原型所化,不是真的花。即使真的摘下來,過不了多久它也會化為靈力消散,是不可能長久留下的……”


    孟春師兄似乎有點遺憾,卻沒有完全放棄這一念頭。


    “沒關係,師妹。我用玄月命線與你換一朵花,可好?”


    第9章 玄月命線


    ◎“師妹的眼睛,也很漂亮。可以……”◎


    玄月命線?


    花盛妙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她手上纏繞的月絲似乎被一股力量無形斬斷,光潔明亮的月絲凝聚化成銀環一樣的鐲子,消散掉所有光芒,最後安靜地停留在她的手上。


    難道,她也可以像大師兄一樣,將月絲,哦,玄月命線當成是法寶使用?!


    花盛妙突然不害怕了,甚至忍不住開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財產”。


    一朵由靈力凝聚成的假花,換一個這麽鋒利的武器,這是什麽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大師兄虧不虧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賺了。


    “師兄,這玄月命線應該怎麽用?”


    孟春邈耐心地答道。


    “師妹想要殺人的時候,用靈力催動玄月命線即可。隻是這一根命線極其脆弱,若是嵇師弟,隻能殺他五次。若是虞師弟,最多也隻能殺他三次。若是路師弟,隻怕一次,玄月命線就會斷裂。至於師尊……一根玄月命線很難穿透他的防禦,也隻能暫時定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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