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就否定了一半。


    玉岫也不敢多勸。阿綰其他的不在乎,唯獨素膳這麽一個寶貝疙瘩看得跟眼珠子一般。玉岫道:“我知曉你對她的看重,便問孔老夫人她家這位少爺是什麽身份,問清楚了是嫡幼子才答應跟你開口的。”


    素膳畢竟出身太低了,孔家若是以嫡幼子娶她,算是一門上好的婚事。


    玉岫:“這事情不要先回絕,你先去查查對方的人品——要是不好再說嘛。”


    折綰猶猶豫豫,還是決定先去查看查看。她柔腸百斷,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刕鶴春便被吵醒了,半眯著眼睛問:“你這是碰見什麽事情了?”


    折綰沒吭聲。


    刕鶴春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折綰翻身起來下床去了書房。夏日裏天本就熱,蟬月點了燈,笑著道:“您還是第一次睡不著起來。”


    折綰歎息,“實在是為難得很。”


    她一夜沒睡,刕鶴春早間起來沒瞧著她的人影,還納悶呢,“少夫人呢?”


    文月伺候他洗漱,小聲道:“回大少爺,少夫人在書房。”


    刕鶴春:“她倒是起得早。”


    見了折綰還揶揄,“又去折騰你的花了,你這是要考花狀元”


    折綰本就不舒坦,抬眸就罵:“想來你當年是考過狀元的。”


    刕鶴春卻舒坦坦走到一邊坐下,“雖不是狀元,卻也進了殿試,得見天顏,欽點功名。”


    好嘛,他很是得意。折綰轉身走了。


    刕鶴春跟著出去,道:“我是有事情跟你說。”


    他昨晚回來的時候便見她生悶氣。他就沒有觸黴頭。


    折綰腳步如飛,“什麽事情啊?”


    刕鶴春:“是川哥兒的婚事。”


    折綰就停了下來,“婚事?”


    川哥兒的婚事她很清楚的記得是多年後才提的,怎麽現在就提了?


    她遲疑道:“是誰家啊?”


    刕鶴春:“是嶽母的娘家,於家。”


    折綰斷然拒絕,“不行。”


    於家雖然是嫡母的娘家,但是多年來做的荒唐事不少。


    刕鶴春笑起來,“我自然知曉。”


    他就知道折綰不會同意的,他道:“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若是於家的人到你麵前說,你可千萬別答應。”


    折綰:“是母親跟你說的?”


    刕鶴春歎息,“倒不是嶽母,而是大舅哥。”


    折綰就知道:“母親一向眼睛朝天看,於家已經是勢弱,母親不會有意結親的。”


    最後尋摸多年,終於給川哥兒尋摸來一門好婚事。當時刕鶴春還跟她道:“嶽母到底是疼愛川哥兒的,你都不知道,大舅哥臉色有多差——那本是大舅哥想要給郎哥兒的。”


    為著這門好婚事,刕鶴春還幫大舅哥辦了幾件差事,這才和和氣氣的一起過了個年。


    等到川哥兒十五歲成婚,新媳婦嫁進來一瞧,確實是個好模樣好性情的,刕鶴春便更加感謝嶽母了。


    折綰卻不太記得那個小姑娘了。她後來病著,便不喜歡見人,中饋了也交了出去,免了她和川哥兒請安。


    但還是記得她愛笑。


    兩人還去爬過一次山,山上的紅葉很是好看,小姑娘笑得很歡喜,“母親,我給你做個草帽子吧?”


    川哥兒很喜歡她,樣樣以她為先。折綰也很喜歡她。若是她還願意嫁到英國公府來,這門婚事便很好。


    她對刕鶴春道:“就是有別家的說和,你也跟我說一聲,別自己就應下來了。”


    上輩子倒是沒有這檔子事情。難道是因為刕鶴春沒有去江南?


    刕鶴春:“婚姻大事,自然要知會你的。”


    折綰便沒管了,若是真要先定下別家,她也管不了。


    她還有自己的事情。她去了鋪子裏,還是決定找到素膳直接說孔家的事情,“對方的老夫人說見過你——你可見過她,見過她家的小少爺?”


    素膳傻眼了,“天天人來人往的,我哪裏記得那麽多!”


    但她擺擺手,“門不當戶不對,我不願意。”


    折綰心疼得掉眼淚,“你都已經脫籍了,別人都知曉我把你當親妹子,對外也說是義妹——怎麽就配不上了?”


    素膳就覺得姑娘變傻了,“人家不是瞧著我來的,是衝著你來的。閩南的茶葉,泗安等街上的鋪子,還有英國公府的名聲——配得上他家的是這些,可不是我。”


    “我要嫁,就要找個真正喜歡我這個人的。”


    素膳拿出帕子給姑娘擦眼淚,“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很好很好,但你是你,人家是人家啊。我要找到一個跟姑娘一樣對我好的人才樂意。”


    折綰一邊擦眼睛一邊笑著道:“那就難了。”


    她感慨起來:“素膳,你真的長大了。”


    這才多久啊,隻在外頭跑了跑,就明白了如此多的道理。她說,“看來送你出來是對的。”


    那就慢慢再找,隨緣份去。就是一輩子不嫁又能怎麽樣呢?她給素膳立個女戶,照樣能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素膳自己也不著急,“師父說我家財這麽多,是不愁嫁人的。”


    “隻要我眼睛不往天上看,能挑的不少呢。”


    折綰很是感謝周掌櫃。她跟玉岫道:“素膳是沒有母親的,我如今瞧著,她跟素膳如母如師,很是歡喜。”


    玉岫:“正巧周娘子也沒有兒女,兩人正合適。”


    又再次問,“真的不答應?我是覺得這門婚事挺好的。”


    折綰:“這般的人生大事,我自然是聽她的。”


    玉岫納悶起來,“素膳那丫頭看起來呆呆的,什麽事情都聽你的,怎麽碰上姻緣的事情,就如此的……如此的警惕?”


    折綰也不知道。但這是好事。她道:“證明她可以自己做主了。”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也好,丹陽畢竟太遠了。”


    玉岫笑起來,“是,太遠了。”


    折綰渾身輕鬆回了英國公府,還收到了折家大哥大嫂的帖子。刕鶴春拿著帖子就道:“看看,看看,這是要從你這裏下手呢。”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沒有答應,難道還不懂麽?非要上門!


    折綰:“既然如此,那你就清楚的回絕一遍。”


    刕鶴春:“你來說。”


    折綰心情好,懶懶的在一邊折騰花草,“怎麽的?”


    刕鶴春:“這般的事情,你出麵就行了,實在是拒絕不掉我再說。”


    折綰好笑,“意思是我做先鋒軍?你是將軍?”


    刕鶴春:“差不多意思嘛。”


    折綰拒絕,晚上睡得很好。刕鶴春倒是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還跟折綰道:“你說,嶽母真的不知道此事嗎?還是大舅哥跟嶽母吵架了?”


    折綰翻了個身繼續睡。


    刕鶴春實在是個好奇的人。第二天拒絕了此事之後還跟大舅哥打聽,“嶽母今日沒來?”


    折家大少爺:“是,最近病了。”


    刕鶴春還擔心:“是麽?得空了我帶著阿綰和川哥兒去看望嶽母。”


    等人走了,他哈哈大笑,“必定是吵架了。”


    折綰便發現他很是喜歡看人家的笑話。等日後他幽閉起來了,便是別人看他的笑話了。


    折綰記得陛下關他的緣由是說他禦前失儀,得意忘形。具體是什麽事情,外頭也沒有風聲。刕鶴春沒跟她說過這些事情,她想問問,他就說:“婦道人家,知曉這些做什麽?”


    她就不敢問了。但他有驚無險的度過,即便是關起來,也是關在家裏,沒人磋磨,算不得什麽大事,她就沒再管過。


    這輩子也沒有憂心此事。


    如今她在外頭走得多了,倒是揣摩出一二:應該是因為太子。


    她記得那幾年,太子和陛下的關係很微妙。


    不得不說,刕鶴春的運道是真好。陛下關了他,卻還是對他看重得很。


    當時折家大哥哥還被他嫌棄過,說大舅哥是個“牆頭草”:“見我落難,便在外頭說我的不是,見我起用了,又來巴結我。”


    可見麵還是親親熱熱的。折綰總覺得男人其實比女人會裝。


    刕鶴春可沒管她出神,還在說:“你要不要問問嶽母出了什麽事情?我估摸著是為了川哥兒,咱們也不好袖手旁觀的。”


    折綰:“那你寫封信過去,我叫於媽媽送。”


    刕鶴春:“我怎麽寫,叫人笑話。”


    此事就沒提了。


    折綰則開始忙重陽的事情。


    周掌櫃特意跟她說:“重陽登高,勢必是要各家相會的。少夫人之前穿的衣裳,戴的簪花,都是好看的,有不少夫人來問料子樣式呢。”


    折綰長得好,也很會搭衣裳首飾。明明是很簡單的發髻,她在上麵纏一朵鮮花和絨花就能變得雅致起來。衣裳也是一般的,有時候在上頭吊個小珠子,腰下懸塊玉佩。


    令人看了挪不開眼睛。


    夫人姑娘們總要問一問怎麽做的,折綰便說是底下人孝敬。她們這般的人家不可能說生意,但有心的人會打聽到鋪子裏去。


    不過給她們的東西可不能一樣,那不是叫人家落了下乘嗎?折綰穿出去的都是獨一樣,其他的夫人們衣裳樣式也不會相同,日子久了,知曉自己的也是獨一份,她們就愛過來做衣裳。


    世家都養了繡娘,但是小官夫人們卻養不起,做她們的生意,隻要價格不高不低,一年下來能賺不少。


    在目前還算是虧銀子的閩南和花草鋪子來說,衣裳和鮮花餅是她們最賺錢的生意。


    周掌櫃為了賺銀子心思百出,“北邊是不時興染甲的,但是南邊時興啊。我看江南那邊來的夫人姑娘們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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