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不明?白人類奇奇怪怪的良知,又不能強迫宿主,隻能隨崔舒若去了?。


    而崔舒若在跟趙平娘和趙巍衡快樂品嚐完紅羊枝杖後,就回了?齊國公府,若非今日是為了?給大軍送行,她們也?不會出來。


    能透一口?氣,已?經很?好了?,再待下去就太招搖。


    等她們回去時,恰好並州來人,送上並州時興的東西,還有一應器物,算是身為世子的趙仲平對爺娘的孝心,對兄弟姐妹的關愛。


    而在崔舒若在院子裏看趙仲平也?給她準備的禮物時,那送東西的管事突然說,“其實四郎君也?為二娘子備了?東西。”


    嗯?趙知光要做什麽?


    崔舒若還以為他已?經消停了?。


    第42章


    在崔舒若已經開始揣測種種可能, 甚至是趙知光還想不開要陷害自己該怎麽做的時候……


    送東西的老管事叫人搬了後頭的一個箱子?上來,裏頭放了許多瓶瓶罐罐,有大?有小, 有陶的、有竹的, 甚至有玉的, 讓人琢磨不透裏頭裝的是什麽。


    老管事年紀一大?把, 還彎下七分?腰,黑色襆頭和上身偏長的圓領袍將他襯得更加矮小, 他拱手道:“二娘子?, 這是四郎君為您尋得的各地茶葉。他知道您不喜尋常碾成粉末的茶粉, 特意命人采下茶樹上的茶葉,試了不知多少次,才掌握了既能做到您喜歡的完整茶葉,又能醇香濃厚的方子。


    先是曬又是炒……


    而且每一品類,四郎君都是先自己嚐過後, 才命人裝上的。


    這個瓷罐裏裝的是嶺南那邊采來的茶, 回味時不但甘香,甚至還隱隱有蘭花氣?息, 至於這個, 是安江郡采買來的……”


    老管事開始不厭其煩的為崔舒若解釋, 他能說出每一樣茶葉的香味、口感,那種醇厚,那種用滾水泡的好喝。


    崔舒若很清楚, 作為區區一介管事,他沒有主人那麽金貴能品茗出細微差距的舌頭, 也沒有閑情?逸致能做這些。所以,他隻不過是鸚鵡學舌, 複述了一遍,至於真?正做這件事的是誰,除了趙知光也沒有旁人了。


    等到老管事說完,額頭已經沁起細汗,想來是緊張的。


    在崔舒若準備誇讚兩句,再賞些東西給這位如履薄冰、辛苦背了一大?串話的老管事時,他又朝後一揮手,一個下人端著托盤,上頭放著一個長長的木盒。


    崔舒若讓婢女接過來打?開,隻見?裏頭是一根金銀鈿花紋鳳鸞釵,並用銀絲鉸在玳瑁釵身上。


    那釵上的鸞鳥口中銜珠,走動時雕琢得細致精美?的花瓣微微顫抖,像極了露出打?在花蕊時的樣子?,這樣的釵放在市麵上隻怕千金難求。不論崔舒若用怎樣苛刻的目光看待,也尋不出金銀鈿花紋鳳鸞釵上丁點瑕疵。


    隻怕女子?見?了都會心生歡喜。


    但崔舒若卻謹慎了起來。


    因為自古以來,釵都是定情?之物。


    以兄長的身份,不管是送妹妹簪也好,笄也好,流蘇也行,但獨獨是釵不行。釵為兩股,遇到需要分?別時,可以將其一分?為二,等到將來相認再合二為一。因此是默認成俗的定情?之物,是情?郎送給中意女子?的。


    趙知光的用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崔舒若把釵放了回去,合上盒子?,麵色冷然,“這東西是眾人都有,還是我獨有?”


    老管事知道崔舒若肯定是察覺了趙知光的用意,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他發覺四郎君送的是釵時,可也是嚇了一跳。


    二娘子?可是國公?爺和夫人當眾認下的女兒,怎好有如此齷齪心思?。


    但四郎君喜怒無常,最是反複,他不過是個下人,除了聽憑主子?吩咐還能怎麽辦?


    麵對崔舒若的詢問?,他又不敢隱瞞,隻能實話實說,“回稟二娘子?,四郎君……隻著某送於二娘子?一人。”


    崔舒若笑了,但卻是客套推拒的淺笑,“那便請管事原封不動的送回並州。爺娘在上,我不過小輩,收了豈非逾禮?還回去吧。”


    她輕飄飄地?做了決定,可老管事卻險險要嚇死。


    他砰的跪下,以手交疊置於地?上,頭抵著手,聲?音都巍巍顫顫,“還請二娘子?收下,若二娘子?不收,四郎君定不會放過某的。”


    要是位心軟的小娘子?,看見?年紀一大?把,幾?乎可以做自己祖父的老管事如此卑微的模樣,說不準真?的就心軟了。但他遇見?的是崔舒若,想要靠這種方式來勸得崔舒若收下也不大?可能。


    所以崔舒若沒說話,老管事隻好跪在那不敢動。


    他們僵持住,內室的婢女自然也不敢動作。


    但崔舒若也不至於真?要老管事沒了活路,她不是殘暴的人,隻是她肯定不會收下單獨贈下的金釵。


    所以崔舒若提醒道:“茶,我可以收,但不能越過爺娘兄姐。你聽得明白嗎?”


    老管事急忙點頭,鬢邊染霜,臉上都是皺紋和老年斑,他動作都不及年輕人利索了,再擺出這樣卑微的姿態,很難不令人心酸。


    茶不算什麽,頂多是兄長的關愛,但釵崔舒若卻是怎麽都不會讓步的。


    見?老管事麵白如紙,崔舒若提醒他,“你隻管說我收下了茶,但此物,怕是四哥送錯了,若真?有意,下回同?時送我與阿姐便是。四哥不會責怪與你,你一路從?並州而來,怕也是辛苦了。行雪!”


    崔舒若一聲?喚,行雪走到她麵前恭敬一福,低著頭聽憑吩咐。


    崔舒若讓行雪把老管事帶去將茶分?給其他人,然後帶下去休息,那一整個木箱的瓶瓶罐罐,她隻留下了最開始說的嶺南茶葉。


    她行事一貫小心,很少留下話柄。


    目前為止,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原主的身份。她決意是不認回崔家人的,但崔成德私底下找到了她,將來也會有更多的人發現她是崔家的女兒崔神佑。


    與其等著別人揭示,讓竇夫人她們清楚她還曾見?過崔成德卻不說,倒不如自己主動坦白。


    若是一開始,她或許還沒有把握。但相處了這麽長的時日,她很清楚竇夫人真?的將她當成了親生女兒,對她有時甚至比趙平娘還好。


    莫說她們,就連一直以來對她心懷戒備,說不上多真?心的齊國公?,也會一臉驕傲的在部下麵前誇她。


    他說,“諸君不及吾家二娘!”


    齊國公?漸漸也將她視如己出,誇讚她維護她。


    其他人自不必提。


    哪怕此刻有人冒出來說崔舒若從?前是犯下命案的賊首,隻怕齊國公?也能毫不猶豫的命人將其殺了滅口。


    有這樣的家人,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想去原主家裏的虎狼窩。


    所以趙知光並不懂,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對他動半點心,哪怕他再好也不會。因為崔舒若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男人,而放棄疼愛她的齊國公?府的其他家人。


    認下的女兒竟然同?兒子?在一起了?


    不!


    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


    至少不會在崔舒若身上發生。


    她在鏡子?前照了照自己的容貌,順手將先前塗的嫩粉桃色口脂擦了,讓自己看著不那麽有氣?色。她又試著垂下眼,果然,依托於她過度使用烏鴉嘴卻沒能加體力值的原因,崔舒若體態消瘦,眉間天生自帶一股病弱。


    不過是蹙眉,她甚至不需要做什麽,也不需要開口說話,就已經能輕易俘獲旁人的憐惜。


    崔舒若滿意的準備離去,卻注意到銅鏡背麵。


    她想起被崔成德送給她,卻被她命人弄壞的雙鸞銜花枝銅鏡,目光不由停留了幾?許,屬於原主的情?緒影響了崔舒若,她眼裏竟浮起淚,甚至心裏莫名哀傷。


    崔舒若知道原主已經不在了,這些是殘留在身體裏的強烈情?緒和不甘。


    她像是安撫幼兒一般,安撫心中情?緒。


    她不需要旁人給的雙鸞銜花枝銅鏡,竇夫人為她準備過許多銅鏡,眼前這個甚至是竇夫人出嫁時陪的,是古物,而且是瑞獸葡萄紋銅鏡,說是能辟邪。當初崔舒若夜裏做噩夢,總要喝安神湯才能入睡,竇夫人不僅半夜裏會來哄她、守著她,還把這個銅鏡給換上了。


    論起來,竇夫人送的這個瑞獸葡萄紋銅鏡,要價絕不輸崔成德送的。


    過去的就過去吧,齊國公?府的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經過崔舒若的自我安撫,殘存的怨念不甘才算漸漸消去。崔舒若並不受影響,她還能去尋竇夫人,可她不清楚,剛剛的眼淚讓她眼裏殘存血絲,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


    見?這副模樣的崔舒若出現在眼前,竇夫人院裏伺候的下人都驚了驚。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今日出去叫人給衝撞了?可明明回來的時候似乎還好啊,府裏可沒有哪個膽大?包天敢欺負二娘子?的。要曉得二娘子?可是夫人的心頭肉!


    原本安坐看賬本的竇夫人聽見?崔舒若來尋她,先是一高興,等真?瞧見?人的時候,一貫沉穩的竇夫人都不由得站起身,她上前幾?步,扶住崔舒若,神情?擔憂,“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了你不成?


    怎麽不說呀,你得同?阿娘說,阿娘才能為你想法子?。


    好孩子?,你是阿娘的心肝肉,快別難過了,瞧你這樣,阿娘心也不好受。”


    竇夫人何?止是真?心拿崔舒若當女兒,她甚至將崔舒若當成和阿寶一樣的稚童,哄起來沒了分?寸,予取予求。


    崔舒若本隻是想讓自己瞧著憔悴些,可當抱住竇夫人柔軟泛著體香的身體時,她像母親一樣的溫柔氣?息包裹住崔舒若,叫崔舒若真?心流露,竟控製不住地?落淚。


    崔舒若哭起來還特別惹人心疼,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任由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地?上,明明是無聲?的,卻像正正好砸中人心,叫人無端心焦疼痛。


    竇夫人看的心都在疼,她甚至想好了,真?要是有人敢欺負崔舒若,定要那些人好看,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


    崔舒若哽咽的開口,“阿娘,我今日在外頭遇著了崔家的崔成德,他說我是崔家走丟的女兒。”


    竇夫人如遭雷劈,整個人都愣住了,她下意識將崔舒若抱緊,像是怕人要搶走自己的女兒一樣。可就如崔成德對崔家的家世自信,竇夫人潛意識裏也是推崇五姓七望的世家的,她強忍心中苦澀不舍,“那你……


    是想要回去,認祖歸宗了嗎?”


    天曉得竇夫人說這話時多麽心如刀絞,但她必須要說,若是崔舒若更願意出自有數百年清譽的博陵崔氏的親人,她也不能阻攔。


    即便是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


    崔舒若的眼淚卻像不要錢似的落下,“阿娘,你也不要我了嗎?”


    “怎麽會!”竇夫人脫口而出,她小心的用柔軟細嫩的手指幫崔舒若輕輕擦拭淚珠,望著崔舒若的眼神滿是慈愛,“我的孩子?,你在我眼裏便是我的親生女兒,我自然想留下你,可你若想要認回你的家人,我也不會阻攔。隻是你要記得齊國公?府也永遠是你的家,阿娘永遠都愛你。”


    崔舒若眼睛鼻子?都哭得通紅,惹人憐愛,頭搖的像撥浪鼓,“他們不是我的家人,隻有您是我的阿娘,齊國公?府的人才是我真?正的親人。我不會認回他們的,我隻做崔舒若,不做崔神佑。”


    竇夫人聽到崔舒若的話自然是一喜,她欣慰的看著近一年來被自己養得愈發美?麗出眾,脫去了當初瘦骨嶙峋模樣的女兒。


    她的眼裏是快要溢滿的慈愛,動作輕柔的摩挲崔舒若柔嫩的臉頰,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可他們總歸是你的生身親人,你切莫顧及我們就疏遠了他們。不論你是不是認回崔家的人,你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崔舒若依舊搖頭,她哭得鼻子?嫣紅,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憐,“不,阿娘,他們不配做我的家人。您知道永嘉公?主嗎?”


    竇夫人這回倒是笑了,眼裏流露懷念,“我怎會不知,說起來,我還是她表姐。我的母親是武帝的姐姐,永嘉公?主是武帝的女兒……”


    說著,竇夫人猛然間意識到什麽,“永嘉公?主出降博陵崔氏,所以!你是她的女兒!”


    竇夫人不可置信,因為永嘉公?主同?她的這一層關係,所以她雖遠在並州,也猶記得當初永嘉公?主生下女兒後就撒手人寰。她當時還偷偷命人打?了又重又大?的長命鎖,希望能掛在崔神佑的小搖床上,壓住這個可憐孩子?的命。


    後來,崔神佑活了下來,可一歲多的小女娘竟被狠心送回崔氏本家老宅。


    要知道路途顛簸,即便是大?人也未必能受得了,何?況是小小孩童,多的是路上夭折的。當時竇夫人就氣?到錘塌扼腕,心想若是武帝還在,有誰敢輕慢永嘉公?主和崔神佑,這群小人啊!


    但當時竇氏一族受皇帝猜忌,她在府裏的處境也不好,不得不縮起尾巴做人。別說是表姐妹,就連竇氏的人她都不敢多見?,免得亦被懷疑。


    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過去,竟是叫她重新遇見?了。


    竇夫人既是驚喜又是憤怒,因為她清楚那段過往,更明白崔家人是怎樣無情?對待她的。


    她憐惜的輕撫崔舒若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慰剛出生的嬰孩,“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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