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從未有過的燥熱……


    鼻尖都浸出汗來,她撐著身子做起來,抬了眼,不?滿的看向罪魁禍首。


    他倒在地上,青絲繚亂如?山野狐妖,媚眼如?絲,淚珠成串,直勾人魂魄,修長的手層次解開雪白?衣裳來,好芍藥花疊瓣而開,露出白?皙柔韌,又勁瘦有力的腰肢開來——


    她正跨坐在那腰肢上麵,他的起伏如?海浪,承載著她如?一葉扁舟。


    林沉玉承認,自己被這?絕色晃了眼。


    她低著眉,漫不?經心。


    他昂著頭,渴望垂憐。


    九五之尊的帝王,在你身下,紅著眼垂著淚,讓林沉玉心生出一種?隱秘的支配快感,她蜷起腿。


    纖細指尖帶著薄繭,劃過他凸起的喉結。激起震顫滾動,林沉玉隻覺自己找到了他的弱點,俯身下去,輕輕含住……


    *


    雞鳴時分,春潮方歇。


    顧盼生一直附耳撒嬌,黏黏糊糊喊著師父師父,林沉玉承受不?住時,就捂著嘴紅著臉罵他叫他滾開,他一被罵,就委委屈屈的掉眼淚。


    “師父凶我……”


    眼淚滴滴答答的掉,卻沒見他動作?輕一點慢一點,依舊執拗的按住林沉玉的腰,跟幾年沒吃肉的小狼崽子一般凶悍。


    林沉玉被折騰了半夜,身心俱疲,連罵顧盼生的氣力都無,睡過去前最後一個念頭是?:


    她發誓,她再也不?會相信顧盼生的眼淚了。


    一覺睡到黃昏時分。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顧盼生算賬,殿裏卻是?空空蕩蕩,一個人都無,顧盼生不?在4,大約是?去處理朝政了。


    她想喚宮女來拿衣裳,卻也沒有人答應。


    大概是?被押走了?林沉玉想起來宮女下藥一事?,疑慮也就消除了。


    林沉玉皺眉,看著床上那些個皺巴巴的衣裳,心生煩躁之意。


    小衣……林沉玉翻到一半忽覺得不?對勁,這?衣裳莫名寬大了許多,聞起來一股子龍涎香氣,是?顧盼生的。


    她的小衣呢?該不?會被他穿走了吧?


    林沉玉的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紫,最後黑著臉起床。


    *


    喚不?來人,林沉玉隻能別別扭扭的穿了他的衣裳,略顯寬大,不?太合身,她匆匆梳了個頭發,便?氣勢洶洶的來養心殿尋顧盼生。


    養心殿裏靜悄悄的,內宦隻說帝王在裏麵,讓姑娘直接進去便?好。


    她點點頭,一把推開了門,冷聲道:“顧盼生!”


    顧盼生危襟正坐在龍椅上,見狀頗為驚詫的看過來,朝她擠眉弄眼,林沉玉現在看見他那無辜的臉就來氣,又瞅見他外袍下的雪白?衣襟——是?自己的。


    他當真把自己衣裳穿走了!


    林沉玉氣的不?打一處來:“衣裳脫了!還我!”


    顧盼生又眨眨眼。


    林沉玉已是?怒火中燒,哪裏管他擠眉弄眼,徑直走上去,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疑惑:“阿妹?”


    林沉玉怒火一霎時熄滅了,她呆滯的看過去,隻見殿下坐著個人,剛剛被門口環繞的花卉遮住,看不?見。如?今走進來倒是?能瞧見人形。


    是?她的兄長,林浮金。


    林沉玉萎了,林沉玉怕了,林沉玉腳底抹油要?走了,瞪了一眼顧盼生。


    顧盼生端端正正的看著她,顯得特別無辜。


    林浮金起身,蹙眉攔住她:“等等,什麽?衣服,你和皇上怎麽?回?事??”


    *


    林浮金本就是?奉旨入宮,沒多少?耐心,一見此狀皇上也不?見了,冷著臉拉著妹妹離開了養心殿正殿。兄妹兩個坐在養心殿的側殿裏,林沉玉鮮少?的心虛了,低頭不?語,額頭冒汗,任兄長打量。


    “他欺負你了?”


    林沉玉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搖搖頭。


    第一次是?她中了藥,睡了他,第二次還是?她沒有忍住誘惑,把他給睡了。這?樣看,她似乎是?欺負人的那一個:“不?是?,是?我欺負的他。”


    “那你喜歡他不?成?”


    林浮金捏住妹妹的肩膀,愈發用力。


    林沉玉瞪大眼睛,用力搖搖頭,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否定什麽?。


    她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的感情,也包括顧盼生對她的感情,男女之情對她來說太遙遠了,遙遠到像是?不?應該出現在她生命裏的東西。


    她和男女之情唯一的羈絆,就是?小樓春雨的午後,伶仃俠客,獨坐茶樓,靜靜聽著說書人口裏的恩怨情仇。


    她永遠像個旁觀者,聽罷就走,永不?回?頭。


    林沉玉感到迷茫,她抬頭看向哥哥:“阿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懂。”


    林浮金斬釘截鐵:“那你就是?不?喜歡,跟我回?家?。”


    他絕不?會允許妹妹不?清不?楚的和男人住在一起,哪怕那個人是?帝王。


    林沉玉沒有做聲,她被哥哥拉扯著帶出養心殿時,情不?自禁的回?頭望了一眼。


    顧盼生站在門後,靜靜望著她。


    她忽然想起來,兩年前,華州府裏那場傾城奢華的煙火之夜,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煙火,他在人群裏靜靜的看著她。


    他沒有挽留她,兩年前也是?,現在也是?。


    *


    林沉玉回?家?了,並沒有回?更九州,而是?回?到了林浮金自己的宅子,就在金陵的一處小巧府邸。舟車勞頓,她心思也飄忽,趁著哥哥去安頓馬車的功夫,精神懨懨的敲了門。


    “誰呀——”來開門的人聲音嬌媚。


    “春姨?”


    林沉玉愣住了,春姨也愣住了,她慌慌張張的招呼林沉玉進來,關了門。


    林沉玉注意到,春姨做了婦人打扮,腹部也微微鼓了起來。


    她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說父親碰了春姨嗎?


    春姨尷尬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哥哥的種?。”


    林沉玉:……


    她愣了很久,不?知道說什麽?好,春姨不?是?最開始喜歡爹爹,後來喜歡娘的嗎?怎麽?又和哥哥攪合到一起了?


    她稀裏糊塗道:“見過我爹娘了沒?”


    春姨哭哭啼啼:“別說了,那個死鬼,我不?喜歡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和他睡覺隻是?個意外!結果?他第二天?就拉著我去見侯爺元帥,說什麽?我們?兩情相悅求成全?!狗屁的兩情相悅,誰喜歡他了?”


    “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他,他還嘴硬,差點沒被侯爺打死嗚嗚嗚!他就帶著我跑這?裏來了,我可不?敢回?去,怕一屍兩命。”


    “別哭了。”


    林浮金蹙眉,摸了摸春姨的發髻,春姨紅著眼眶,躲進他懷裏,惡狠狠的錘他。


    林沉玉見狀,趕緊借口舟車勞頓不?舒服,去了廂房歇息了。


    她有些頭疼,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哥哥在給春姨揉腰,隱隱約約聽見春姨抱怨腰疼腿酸。哥哥不?說話。窗外的喜鵲吱呀吱呀的叫著,喧騰的很。


    春姨喜歡哥哥嗎?她不?知道,她連自己都看不?透,遑論他人?


    *


    “嗯?你問我喜歡他嗎?”


    春姨坐在床上吃果?子,聽見林沉玉的提問,愣了愣,笑的嫵媚:“你說的是?什麽?喜歡?我啊,喜歡的人多了去了,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


    看著林沉玉迷茫的眼,她歎口氣,拍了拍她的手:


    “小侯爺快二十了吧,還沒開竅,真愁人呢。”


    林沉玉不?說話。


    “人是?可以同時喜歡很多人的,可是?有的人並不?會回?應你,有的人討厭你,還有的人對你並不?上心。挑挑揀揀剩下來,能和你互相看對眼的,寥寥無幾了。”


    “而這?喜歡是?不?長久的,人是?會變的。隻能說,現在我和你兄長算是?王八看綠豆吧,所以就湊合在一起咯,就是?這?樣簡單,沒有純粹的愛,都是?互相挑選罷了。”


    她摸摸林沉玉的手:


    “可這?是?我們?凡夫俗子,小侯爺是?小侯爺,沒有人不?喜歡您的,因此小侯爺不?用管旁人的喜歡,隻消看自己喜歡誰便?是?。喜歡了就上,日後不?喜歡了,日後再說。”


    春姨歎口氣:“人就活幾十年呀小侯爺,時間可是?過的很快的。”


    林沉玉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濃烈到讓林沉玉覺得,他不?會動心——在現在這?一刻。


    可她呢?


    她並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林沉玉默默抬頭望向天?邊,暮色漸漸沉下去,月亮升起來,她的心空落落的沉了下去。


    *


    臨入睡前,林浮金忽喊住了她:


    “今兒,皇上南巡,擺駕金陵了。”


    幾乎是?他們?前腳剛到,他後腳就來。


    他仔細的觀察著妹妹的表情,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波動: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大概是?為你來吧。皇上不?比尋常男人,敷衍不?得,你已失去身份,娘的功勳已經隔了兩代帝王,在他麵前沒有那麽?好說話了。若是?處理不?當,恐怕會殃及你的未來。”


    “兄長的建議是?,如?果?你不?喜歡,趁早斷幹淨,和帝王家?扯上關係並不?是?好的選擇。”


    林沉玉冷靜道:“為什麽??”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家?乃前朝舊黨,你若入宮為後,不?能服眾;若是?為妾妃,你性子清高,斷不?能屈居人下。何況深宮之事?,勾心鬥角之處,非人言所能盡。我並不?希望你蹚渾水。”


    “明天?我帶你去行宮,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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