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鬆茗久久都未能從這一極其震撼而驚悚的故事之中回過神來。


    “你知道嗎?”盧詩臣沒有給予李鬆茗任何消化故事的時間,自顧自地繼續敘述著,“從小大家都說我和我媽很像,我也知道我很像她,認識她的人,哪怕從前沒見過我,但隻要看我一眼,就知道我一定是她的兒子。”


    “小的時候,我非常害怕成為我媽那樣的人,到死都被人掌控著,無論給出多少愛都無法滿足我爸,但又甘願被那種可怕的愛栓著不願意逃離。”


    “但是那麽多年以來我一直錯了,大家都錯了。”盧詩臣掐滅了手中的煙,又沉默一會兒,並且閉上了眼睛,不再看李鬆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夠吐露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坦露自己最不堪示人的沉屙痼疾。


    “原來我一點都不像我媽,我和我爸才是一模一樣的。”


    第112章 沉屙痼疾2


    案件調查完畢之後,跟盧詩臣父母相熟的淩老院長和方城月父母幫忙安排好了盧詩臣父母的安葬事宜。盧詩臣父母的葬禮辦得很簡單,他們被合葬在一起。


    盧詩臣看著他們的墓碑想,終於一切都如父親所渴望的那樣,死亡讓他們之間終於有了永恒不變的愛情,他們不分你我地徹底擁有了彼此,永遠不必再猜疑,永遠隻有彼此,永遠不會再分開。


    盧詩臣父母這樁案子在當時網絡不發達的年代雖然並未傳播太廣,雖然必定會在坊間流傳,但是這樣的事情大家也並不會當事人麵前公開議論,盧詩臣很長一段時間裏無論走到哪裏大家看著他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


    至於盧詩臣父親生前工作的三院裏,淩老院長下了禁令,不許公開談論。隻是這種事不可能被杜絕,尤其是這種蘊含著情感緋聞的血腥案件,不少人或許出於好奇、或許出於獵奇,在私下裏還是成為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不過在不見光的地方流通的傳聞,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形或者被掩埋在歲月的塵埃之中,直到後來盧詩臣進入三院工作,淩老院長的禁令還是很有效的。加上時間過去太久了,醫院這種地方,新鮮的故事永遠層出不窮,這樁帶著血色的舊事,幾乎沒有人再提起了,即便有,也已經隨著歲月變遷難以尋找到真實的蹤跡,甚至連盧詩臣本人身上都找不到事件所遺留的影響。


    父母的案件發生之後,盧詩臣被安排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以求降低父母的死亡對他的影響。但說來或許有點冷血,父親和母親的死亡,盧詩臣其實並沒有從中感受到太多的震驚和痛苦,或許是因為從小就生長於這樣的家庭,對父母之間病態畸形的相處模式早已經習以為常。父親和母親走向這樣的結局,盧詩臣甚至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或許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滿足的愛與占有的貪欲唯一的結果。


    在所有人眼裏,盧詩臣父母的那樁血案,並未對盧詩臣造成太大的影響,很長一段時間裏,連盧詩臣也這麽以為。在淩老院長的幫助和保護下,盧詩臣很平安地長大,一切都順風順水,他的身上絲毫看不出來一點家庭變故的影響,甚至看起來原本同齡人要聰明優秀得多。他跳級考上了醫學院,很受學校和老師的重視,學業,他都是頗為引人注目的。


    盧詩臣偶爾甚至會想,或許父母的死亡終結掉了那個畸形的家庭,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在“健康成長”,少年時代看著父母病態的關係時所懼怕的那些事情在盧詩臣心裏都漸漸地淡去了。


    直到他遇上了周棋。


    和周棋的戀愛是很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


    雨中初遇的肆意奔跑、學校講座的浪漫重逢、心照不宣的曖昧約會……這是盧詩臣第一次的戀愛,如同許多愛情小說所描述的那樣,甜蜜而且浪漫。交談、牽手、擁抱、親吻,兩顆年輕的心雀躍而溫柔地觸碰,即便後來再如何不堪,也不得不承認,這段戀情的確有過相當美好的時刻。


    李鬆茗還未從盧詩臣所陳述的他的父母那段沾染著血腥的陳年往事之中回過神來,又聽著他開始講述起了甜蜜純真的初戀往事。


    那已經是很遙遠年代的故事了,顯而易見結局也肯定稱不上美好,但是比起方才聽到的驚悚舊案,李鬆茗卻更加在意這段故事。此刻,他的內心中升騰起來的卻是一股酸澀和忿然——那是一種很微妙的遺憾和嫉妒。


    遺憾他未曾見識和擁有那時候的盧詩臣,嫉妒周棋曾經擁有過的歲月。


    這酸澀和忿然在李鬆茗的心中發酵起來,充盈著他的整個胸膛,在他的胸膛裏橫衝直撞,甚至讓李鬆茗張口問出了唐突且幼稚的問題:“你現在對周棋……”


    還喜歡嗎?


    最終李鬆茗又沒有問完。


    因為這實在是很不合時宜的問題,且李鬆茗懼怕答案不是他想得到的。


    顯然盧詩臣也並不在意他的問題,他似乎沒有聽見李鬆茗的問題,他的脊背靠在椅子上,明明是在講述一段具有甜蜜氣息的過往,但是卻表露出一副有些頹然的姿態,仿佛是被風雨摧折了的樹,失去了全部的生機,深深地陷入了往事的漩渦之中,等待著有人將他打撈起來。


    那時候盧詩臣太年輕,懷著滿腔的愛意,無所顧忌地投入到這一場青春且熱烈的愛情之中去;年輕到他完全忘卻了,他是如何見證過愛所能造就的災難,曾經多麽地懼怕愛。


    盧詩臣和周棋的最開始時候,也是很甜蜜的,如同世界上所有熱戀的情侶,是快樂的、充滿激情的、如膠似漆的——除了盧詩臣對周棋總是有些“黏人得過分”。


    和周棋的戀愛過程之中,盧詩臣總是隨時隨地地都想要和周棋在一起,占滿周棋所有的時間和空間。周棋不在眼前的時候,他無時無刻不在追問和尋找,有時候幾乎到了魔怔的程度,周棋如果沒有立刻回他的消息或者接他的電話,他便會打遍周棋所有的朋友的電話,問周棋到底在哪裏在幹什麽。


    連當時根本不喜歡周棋這個人的方城月都提醒過盧詩臣,他是不是應該給自己和周棋都留點私人空間。


    而盧詩臣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勸誡,那時候他還並未意識到,自己對周棋的控製欲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正常情侶的界限。


    對於周棋來說,戀愛初期的時候,盧詩臣的那些“黏人”還能夠算作甜蜜的負擔;但是過了最新鮮的時候,盧詩臣無孔不入的控製就成了累贅和麻煩,他的心和人都開始遊離。


    周棋的確是很喜歡盧詩臣,雖然分手對他是一件駕輕就熟的事情,但並不想和盧詩臣分手;可同時他是個慣常在燈紅酒綠裏混跡的人,熱衷於玩曖昧遊戲,對於他來說,喜歡盧詩臣並不等於他要放棄外麵的那些熱鬧,他當然不可能受得了盧詩臣沒完沒了的占有欲和控製欲。


    所以後來他們總是頻繁地陷入爭吵,每次吵完在周棋擅長的溫柔小意下又和好,沒完沒了,反反複複,直到周棋的出軌事件鬧大,盧詩臣不得不直麵周棋的背叛。


    “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周棋後來特別煩我,誰不會煩一個每分每秒隨時隨地都要過問你的行程、總是想要控製你的生活的人?周棋的不安分隻是給了我一個借口,我一直都很清楚,這與周棋怎麽做無關。就算周棋是個安分忠誠的人,我還是會那樣做,”盧詩臣自嘲地笑了一聲,“我也知道我這樣很病態,但是我沒有辦法控製。”


    “你知道我那時候看見周棋和別人赤身裸體糾纏在一起的照片是什麽感覺嗎?我恨不得殺了他,”盧詩臣的聲音中隱含著一種微妙的冷厲,指尖早已經熄滅的想要被他揉成了一團,還微微發燙的煙灰在潮濕冰冷的掌心冷卻,“我不隻是想想而已。”


    台燈或許是線路接觸不良,應景地閃爍了幾下,甚至還帶著輕微的“滋滋聲”,在忽明忽暗光線之中,盧詩臣抬起頭來,直視著李鬆茗。


    他的目光從往事的泥潭之中抽離出來,向李鬆茗完全地展露出眸中那片幽暗的、未曾徹底示人的湖水。那湖水不再是柔情招搖、水波蕩漾的,底下積澱著會讓人泥足深陷的、無法逃脫的淤泥,裏麵埋藏著累累白骨,向李鬆茗直白地昭示著其中的危險。


    “周棋有一個習慣,他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喝一點紅酒,他出國的前一天晚上,我其實很早就去了他家裏,然後把安眠藥碾碎,放進了他正在喝的那瓶酒裏。”


    “果然,他回家之後就喝了酒,然後睡得很沉,連我在他旁邊都察覺不到。”


    盧詩臣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夜晚,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周棋的旁邊,看著黑暗之中周棋的輪廓。周棋因為安眠藥睡得太沉,看不見盧詩臣手中在夜色中微微泛著銀光的手術刀。


    盧詩臣的解剖課永遠是第一名,在實習醫院也早早就因為優秀的成績參與了手術,他很清楚地知道人體的每一個致命部位,他握在手裏、在周棋身體上方懸空劃過他的喉嚨、胸膛、腹部的手術刀,還是周棋送給他的實習禮物。


    用周棋送給自己的手術刀終結周棋的生命,多麽的完美啊。


    盧詩臣甚至興奮得有些手抖,手術刀幾乎就要劃破周棋的皮膚。


    殺了他吧。


    殺了他吧。


    殺了他吧。


    盧詩臣心中有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說道。


    那個聲音像是盧詩臣自己的聲音,又像是父親的聲音,還像是母親的聲音,在盧詩臣的心中反複地回蕩著,仿佛是惡魔的咒語,引誘著盧詩臣。


    殺了周棋,用這把手術刀劃開周棋的皮膚,他就會變成盧詩臣永恒的、完美的愛人,從此盧詩臣不用再患得患失,不用再憂慮任何的變故,因為他會永遠地忠誠於自己。


    ——父親那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嗎?


    盧詩臣的眼前甚至浮現出了他根本未曾見過的案發現場。盧詩臣仿佛回到了那個他並不存在的時刻,看著父親將手術刀插進母親的胸膛,他看見鋪天蓋地的血,如河流一般席卷而來,淹沒了他幻想中的父親與母親,並且流淌進這個黑夜,淹沒了自己和周棋。


    突然之間,盧詩臣如夢初醒。


    原來……有些東西早已經刻在了他的骨髓之中,成為潛伏至深的痼疾,蠶食了盧詩臣的靈魂。


    “我在他身邊坐了一夜,一直想、一直想……我該怎麽把刀捅進他身體裏才能讓他死掉,想殺了他再殺了我自己,一了百了。周棋那天早上醒來之後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是跟我說了很多求我原諒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盧詩臣嗤笑了一聲,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神情:“假如他知道那天我想要幹什麽,大約如今也沒有那個膽子再來找我複合了。”如今也沒有那個膽子再來找我複合了。”


    那個夜晚,盧詩臣終於意識到,他從來未曾從那個畸形的家庭離開過,即便父母早已經化作了白骨,埋在不見天日的泥土之中,但愛的方式早已經被父親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靈魂裏。


    盧詩臣從前那樣地懼怕成為母親那樣的人,捧出自己全部的心,也無法喂飽以愛為食的惡鬼一般的父親,但又仗著母親的愛,蠶食著母親的靈魂,將兩個人一起拖入地獄,被業火燒到魂飛魄散,靈魂與肉體全都毀滅,方才饜足。


    但盧詩臣錯了。


    原來他是像父親的,那個他最無法理解、最為厭惡的男人。


    太可笑了。


    後來和淩稚仙結婚,也是盧詩臣病急亂投醫——他突然地發現了那個被深深地埋藏起來的真實的可怕的自己,一時間幾乎要崩潰。在最慌不擇路的時候,碰上了淩稚仙需要一段安撫淩老院長的婚姻,於是盧詩臣當時主動提出了和淩稚仙結婚。


    既然無論是愛與被愛,對於盧詩臣來說都是不能涉足的事情,那麽就和永遠也不會對彼此產生愛的人一起吧。


    淩稚仙就是這樣的人選,她不會愛盧詩臣,盧詩臣也不會愛她,這樣的話,盧詩臣就不會跨過那條界限。


    方城月總叫他不要再困在十幾年前,但是隻有盧詩臣自己知道,他不是困在十幾年前,他是困在更久以前的少年時刻,困在父親殺死母親的那一天。


    如果愛會讓人變成惡鬼……


    那麽就不要再愛吧。


    不論是愛與被愛,都是盧詩臣不應當觸碰的東西。


    所以,自此盧詩臣開始了遊戲人間,他幾乎成了周棋的翻版,混跡於燈紅酒綠之中,輕描淡寫地玩一場又一場雙方不付出真心的戀愛遊戲,愛與喜歡都輕易地掛在嘴邊,卻不存在任何的愛與喜歡。


    這場未遂的罪行,盧詩臣說得如此的平靜,不含有任何的悔意和慌張,他像是窮途末路的犯人,因為已經山窮水盡,沒有退路,所以幹脆將自己的秘密全部都坦露出來,任由他人進行最終的裁決。


    “周棋一直以為我是無法接受他出軌而提分手的,所有人都這麽以為的,都覺得我是因為他而像現在這樣,連他自己都這麽覺得,”盧詩臣嗤笑一聲,“覺得我太愛他了,甚至是變成了他的樣子。”


    “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不是那樣的。”他說道。


    和李鬆茗開始的那個晚上,盧詩臣剛見過周棋,他將盧詩臣塵封的那個夜晚翻了出來。分明盧詩臣已經不再是從前單純天真的盧詩臣,他已經比周棋還要擅長玩曖昧遊戲的情場老手,但是一見到周棋,盧詩臣又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


    和李鬆茗的開始並不單純,既不是一場單純的曖昧遊戲,但也和真心實意沒有什麽關係。


    李鬆茗是盧詩臣剛與周棋見過麵,內心湧現出一股深深的恐懼之後抓住的救命稻草——盧詩臣要是看得出來李鬆茗對自己動了心,那真是平白虛長了這麽多歲數了。隻是盧詩臣潛意識裏知道,愛與被愛都會助長內心的貪欲,所以他從來都不會靠近李鬆茗這樣懷揣著真心的人,可以逗一逗,卻不能真的將他拉入自己的疆場。


    盧詩臣太需要證明自己已經從那個久遠的夜晚走出來了,證明自己再也不會沉淪於一場愛情,他可以和任何人都任意而果斷地開始和結束,所以他潦草地抓住了李鬆茗。


    李鬆茗最後成了一個反證明。


    當初淩思躺在手術室的時候,盧詩臣很長一段時間想的並不是淩思,他想的是身邊的李鬆茗,是那段日子以來李鬆茗和他之間的點點滴滴——對李鬆茗日常行程狀若不經意的追問,看見李鬆茗和岑露在一起的時候在岑露麵前的故作親近,給李鬆茗發得日漸頻繁的消息……


    這樣的場景在他和周棋的戀愛之中就上演過一次,從很細微的小事開始滲入對方的生活細節,慢慢占據對方的全部時間和空間。


    盧詩臣分明應該早一點意識到的,但是他在燈紅酒綠中遊戲了太久,忽略了自己連被愛也是不應該觸碰的。李鬆茗的愛意太過赤誠熱烈,連盧詩臣許多年未曾示人的陰暗也遮掩了過去。所以盧詩臣沒有意識到,他對李鬆茗早已經過了界,超過了曖昧遊戲的範疇,漸漸在滑向控製欲和占有欲的深淵。


    淩思因為他的控製欲而發生的事故,以一種殘忍的、血淋淋的方式再一次提醒了盧詩臣,真實的他是什麽樣子的。如果和李鬆茗繼續下去……


    李鬆茗或許有一天也會這樣吧,就如同淩思一樣。


    毀滅於他的掌控欲。


    “就像我不可能真的成為一個好的父親,也不可能真的成為一個好的愛人。”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夜愈來愈深,也愈來愈靜,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李鬆茗與盧詩臣。


    “這個秘密,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任何人。”盧詩臣神情疲倦,那雙平時總是波光粼粼的眼睛完全地幹涸了,他不再看李鬆茗一眼,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飄散在潮濕的空氣之中,仿佛捉不住的風:“鬆茗,你太年輕了,你根本不知道,擁有一個控製欲過剩的愛人意味著什麽。”


    第113章 慶幸


    父母之間畸形的關係橫亙了盧詩臣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在他的心中埋下了腐壞的種子。而這顆種子在盧詩臣的青年時代,被愛情和背叛澆灌,無比繁茂地成長起來,幾乎要長成遮天蔽日的巨樹,然後又被盧詩臣硬生生地折斷。


    可這顆種子還在,盧詩臣隻能懷揣著這顆種子,不給予它生長的土壤,四處遊蕩,永不停歇。


    盧詩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為自己的敘述畫上了一個句點。這一番如同陳述罪狀的剖白,終於結束。


    而李鬆茗終於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李鬆茗挖掘到了那個永遠被表麵的輕浮和溫柔所掩蓋住真實的盧詩臣,那句“鬆茗,你太年輕了,你根本不知道,擁有一個控製欲過剩的愛人意味著什麽”是對他們的感情最終的結案陳詞,一切真相大白,但是對於李鬆茗來說卻有著另外一層意味。他看著有些疲倦和頹然的盧詩臣,心髒開始不受控地劇烈跳動起來,一種隱秘的興奮感在胸膛中翻滾著。


    即便盧詩臣剛剛述說過一樁血腥的往事和一樁未遂的罪行,任何人聽來恐怕都會覺得心有餘悸、敬而遠之,但是李鬆茗此時此刻想的卻完全不是那些聽來可怖的過往。


    他想,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盧詩臣推開自己的理由。


    原來盧詩臣和他分手,並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籠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少年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少年白並收藏在籠中最新章節